没错,赵昶彻底怒了,但并没有失去理智,事情发生了,当务之急是如何把青儿找到,回来之后有的是时间和袁凯算账。
不得不说,赵昶错误的估计了形势,在这之前,他认为袁凯送自己这么一把宝剑是为了拉拢自己或者说是为了缓和他们之间的关系,但现在看来,这只是个假象。尽管他不曾掉以轻心,做事也是谨小慎微,袁凯却从自己的身边人下手了。
赵昶怕袁素知道了会阻拦自己,为了一个下人而搭上性命,因此他并没有返回袁府,而是写了张条子让门卫转交,上书几个大字:“入老巢一探究竟,请假几日!”。为了青儿,是龙潭,是虎穴,老子闯了!
他当机立断,沿着堤坝向永定渠下游方向走去。天公不作美,下起了雨来,本就破破烂烂的一条小路变得泥泞不堪,这永定渠的下游方向本就是一片荒芜之地,人迹罕至,沿途杂草丛生,臭鱼烂虾破衣烂衫被随意的丢在路旁,腥臭味儿不时的飘来,让人作呕。天渐渐黑了,雨还在不停的下,不知走了多久的赵昶忽然听见不远处的嘈杂之声,他细细听来,发现多是争吵殴打之声,这想必就是下游水匪的巢穴了!不过走到这里已经没有路了,要想进去,就得从这臭草堆爬进去,赵昶却连眉头都没皱,在他看来,任何事情都阻挡不了他去寻找青儿!
“这帮孙贼,看见老子这宝剑和这身行头儿,没准人还没进去呢,就让人给扒了!不行,还是得低调点。”赵昶随即把身上的飞鱼服脱下,将衣服反过来包裹住斜挎的宝剑,悄悄地从杂草中接近这片区域。他仔细打量了一下这里的环境,三排茅草房,约莫有个十几间,都破的不像样子,另一侧的两间砖瓦房也是四处漏风,房子中间的空地上堆满了各种的杂物,有运物资的小板儿车,简单的wǔ qì,捕鱼用的工具,几袋子粮食,一串串的铜钱儿,锅碗瓢盆儿,甚至还有做饭的大铁勺。草房的后面,隐隐约约的能看到一个废弃的码头,停靠的多是一些小渔船,周围还有不少人把手着。
赵昶最近潜心研究的《诡道》派上了用场,其中下篇偷袭一栏清晰的系统的讲述了如何侦查,如何评估潜在的威胁,如何制定作战计划等等。“敌强我弱,静观其变。观天象,察地势,辨人员,凡涉局势之细节,铭记于心。不妄动,伺战机,一击必中!”战场是一个非常容易出错的地方,深陷战场之中的人无时无刻都承受着巨大的压力,鲜血的洗礼和复杂的战局往往让人难以决断,稍有差错就会乱了方寸,迷失方向。你不能犯任何错误,因为,任何错误都意味着你有可能付出生命的代价!《诡道》一书中要求侦查的过程中,将所有的变数考虑进去,包括天气、地理、退路、敌我分析等等。赵昶领悟能力很强,他甚至将所有能听到的信息中出现的人名,人物关系以及发生在某个人身上的事儿都记得清清楚楚,放到现在,他的脑子就是在进行大数据分析。
赵昶就像一个钉子一样,钉在杂草堆中一动不动,这一呆就是两个时辰,谁也没有发现他。雨还没有要停的意思,夜里的风寒彻透骨,赵昶冻的已经有些瑟瑟发抖了,他紧闭双眼,整理了一下思路,据他观察,反反复复的人员大概有六七十人,这些人的成分很复杂,有沿河打鱼的渔民,有无家可归的流民,也有绿林强盗。
他们大概又分为两派:一派是以苇淀村渔民和流民组成的左派,他们多是遭受天灾**无法生存的村民,大多数还念过书,相比之下还算善良,因此只涉及抢劫食物与财物。另一派成色就不大好了,多是些鸡鸣狗盗,shā rén越货的liú máng,他们崇尚暴力,狠毒至极,热衷烧杀抢掠,出手便是取人性命,甚至有时还残害同伴。你说他们怎么走到一起的?因为他们要活下去。
这两派现在正因为前天的扫荡分赃不均而乱作一团,一帮人争得脸红脖子粗,已经两天了也没个结果。一个独眼的大汉扯着粗嗓子说道:“妈了批的,我说水小六儿,咱们六四分成我他妈够给你面子了的吧?你瞅瞅你手下那帮人干他妈啥了!啊?我们是水匪,我们不是厨子!抢他妈个大铁勺回来,干啥用啊,铲屎啊是咋的?就这你还要跟我五五分成,我那帮兄弟能干么?”
“独狼,你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什么叫我的人抢个铁勺,你的人不一样抢了个破铜盆儿回来吗?咋的,跟地里拉屎拉的不痛快,非要拉盆儿里是咋的?以前的规矩就是五五分,以后还是五五分!咱们这帮人,既然都参与了行动,当然要公平、公正、公开的分!而且我劝你,抢了钱财,就留人性命,咱们已经干了损阴德的事儿,还是别做的太绝!”
“**的,书读的脑子都傻了?我不杀他们,他们将我的相貌画下来,去报官还他妈能有活路吗?现在没人管咱们,不代表以后没人管,做事儿既然做了,就得做绝!婆婆妈妈的,跟他妈娘儿们儿似的,让你丫杀之鸡你敢么!哦,和着人我杀的,女人我抢的,最后你和我平分,凭啥?”
赵昶听到这里也有些纳闷儿,按理说独狼这派出手如此狠毒,杀了这水小六儿自己当老大不完了,能用拳头解决的事儿还搁着吵吵个啥,是什么能让独狼如此忌惮?
“凭老子手中的刀,这话我撂这儿了,我虽然不怎么shā rén,但谁他妈再提一句六四分成,我杀了他练手!那帮抢来的姑娘谁他妈都别动,都忍着!什么时候咱们扯完了,什么时候再动!”
“原来如此,这左派看来是掌握了大多数的wǔ qì,才会让独狼这派如此忌惮,眼下青儿没事儿,还是抓紧找到她为好,等她们谈妥了就来不急了!”他悄悄地潜入茅草房附近,按照得到的情报,迅速辨别出了青儿被关押的房间,赵昶顺着窗往里望去,只见青儿晕倒在墙边,五花大绑被捆了个结实。赵昶迅速解决掉了看守房间的两个守卫,又挥剑砍断青儿身上的绳索,背她起来就跑。尽管做足了情报工作,但运气还是差了一点点,刚跑了没多久,就正好撞见几个混混儿在草垛边儿上嘘嘘,几人一照面儿都是一愣,但随即叫嚷开来:“来人啊来人啊!”
赵昶心叫不好,今天看来是凶多吉少,但不管怎样,自己拼了这条命,也要保得青儿清白!他随即将青儿放在地上,拔出了长剑。雨夜中,月光下,云纹虎剑闪着阵阵寒光,伴随着赵昶的滔天杀气四散开来。那几个混混虽然很惊慌,但这一嗓子也喊来了二三十号人,将赵昶围在中央,独狼过来一瞅就明白了咋回事儿,气的叫道:“居然还有人他妈敢偷兄弟们的女人,水小六儿我杀不了,杀你个小犊子还是绰绰有余,给我剁碎了他!”
赵昶一套秋风落叶刚要使出来,就听一人吼道:“这人你还真杀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