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一会,见没了动静,也没了小旗的叫声,他才又壮着胆子,好奇的往大门边挪了几步。
大门依旧没有动静,只是锁勾晃得更加厉害。偏在这时手电光突然弱了下来,他忙伸手调节光距,可怎么也聚不了光了,只有几个昏黄的光圈在前面晃动。
晓欧知道这是最后的三节电池了,浓雾开始在大门附近堆集,又朝他周围扩散过来。他知道必须振作起来了,得赶快忘掉恐惧,找到一会应对的办法。
“老子今天就是死在这里,也要死得个明明白白的!”
他本是个无神论者,知道大门后面如果真有什么的话,也肯定是人,这是他早就从门前这条小道上认定了的。
对于小旗,他先认为它是门里的人故意放在村里引诱他的,现在冷静下来,才觉得这个想法很荒唐。如果不是它在前面引路,不是它引开了野猪,自己今晚不知要吃多少亏,能不能像现在这样活着都不知道。
既然选择了信任小旗,它又坚持让自己进去,那便不会害了自己。他这样想着,顿时有了勇气,迎着大门的方向走了过去。
小旗被他刚才一棒子挥来,正伤心的趴在地上不解的朝浓雾中只剩个影子的他瞅。突然间见他朝门边走来,立即从旁边的一个洞里钻进去,从门缝里看着他兴奋的叫。
他一把推开大门,一股霉味便扑面而来,木门吱嘎吱嘎的响声在里面回荡,阴森森的不知有多宽多广,仿佛似打开了门的地狱一般。尽管已有了拼死的决心,他仍被吓得紧盯着门内倒退了几步,手中紧握的木棍也举了起来,作出随时要挥舞出去的准备。
“汪汪汪,汪汪汪!”
小旗却摇着尾巴门里门外的跑着冲他欢快的叫,里面又都是狗叫的回音。
“好吧,我再相信你一次!”
晓欧站在门口,并没有见到臆想中的人出来,又见它这样兴奋,恐惧的心稍安了些,便借着微弱的电光慢慢的往里走。
进得门来,感到小旗咬了自己的裤子往旁边拖,刚移步过去,小旗就松了口望着墙壁上叫。几个光圈晃上去,隐约是个木制的开关板,他想都没想,伸手就合上了闸刀。刹那间眼前便亮堂起来,虽只有五六盏白炽灯亮着,灯光也昏暗得跟城市工厂里的碘钨灯没法比,但对刚从黑暗中走过来的晓欧来说,已是令他激动不已的奢望了。
“我的个天,居然还有这么大个厂房啊!”
呈现在他面前的是个近五百平米的厂房,厂房顺着山势而建,宽不过**米,长却有几十米。大门左边尽头,满满当当的排着五口大灶,墙壁上也挂着大大小小近百个竹筛和一些竹制的簸箕、漏勺之类的工具。
经过近一夜的艰难前行,现在终于见到了光明,晓欧竟比捡到了金子还兴奋,他在厂房里背着手跌跌撞撞的四处晃悠巡视:
“嘿!真不像话,这么几大堆笋壳也不弄出去,堆在这厂房里发酵生蛆吗?还有这竹槽引来的水,就让它这样长年累月的流,万一这槽子的排水孔堵了,岂不是满厂房都要成鱼池了?这口大铁锅也是,用完了为什么不把它擦干,没看到都有锈水了吗?硬是以为老子是汪二嗦,赶快给我擦干挂起!”
他这时的样子,竟比在国营大厂当科长时还要凶蛮。
“汪汪汪,汪汪汪!”
小旗又在大灶后唤他,他打起精神,自嘲地笑着挪到灶后,就见最里边一个灶坑下满是破布纸屑和一些鸟毛,鼠骨,被碾压得像是一个动物的窝。
“这就是你的窝吗?难怪你非要让我进来哟,原来已到你家门口了。你想让我进来看看是吧?嗯,你家可真大,只是你这窝太小了,又离村子远,也太偏僻!”
一看到它在这远离人类的地方搭建的又脏又乱的窝,想到它受的磨难,晓欧的心情又变得沉重了。一把抱起它放在灶台上,仔细的察看。
“你这么大的骨架应该是条大狗的,只可惜发育的时候营养没跟上,不知以后还能不能补得回来哟。”
晓欧抚摸着小旗的头说。
他已决定要让它一直跟在自己身边,即使承包不成又回到重州,他也不会再让它无家可归。
“好在你昨天晚上还是吃饱了的,又洗了个澡,现在毛色都有些光滑油亮了,以后我要你……。”
他抚摸着它干净的毛发还待再说,突然想起一事,忙向自己身上打量,这才发现裤子鞋子竟敷满了烂泥,衣服也湿漉漉的贴在身上,透着阵阵冰冷。心里有了阴影只觉头发也紧得厉害,伸手一摸竟是一手粘着头发的干泥,再摸脸上也是如此,甚至还闻到了烂泥受热发出的腐烂的臭味:
“这可怎么了得,这个样子明天不要说去和赵村长谈了,怕是走进村里都要被当成野人看啰!”
晓欧心里一阵心慌,一看手表都快五点了,不觉后悔刚才满厂房瞎逛耽误了时间。
“这下乐极生悲,万一天亮了有村民过来,看见自己这副模样,又难保不会把自己当小偷抓了弄去游街。”
自己吓自己又吓出了一身冷汗,只觉得连内裤都湿透了贴在命根上如冰敷般刺痛。
“得赶快点火取暖,再把衣服裤子洗干净了烤干,剩下的路等做完这一切再走吧!”
他估摸着烤干衣裤一个小时的时间应该够了,这样的话早上八点前还能走完余下的路程。
思虑已定,他开始满厂房找柴禾。不管大的小的,粗的细的统统都拖了抱了弄到灶前来。又去端灶上的铁锅,却不曾想这铁锅本是村里当初专门为炒茶定制的生铁大锅,一口都有百八十斤,是需要两个人抬的。他此时站在地上无法借力,又浑身耙软,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
这时候小旗又在灶台上跑着叫着要下来,见他始终不搭理它,就急得跑到锅里上窜下跳的对着他撒娇。他最后一次鼓足了劲,大吼一声刚端起个缝隙,就被它跳到锅里又压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