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梅去赵老幺家拿钥匙,刚进院子,就见春兰脖子上围条白色的纱巾,上身穿件水红色的短袄,下身穿条藏青色的灯草绒细条长裤,拿着个手电正往外走。
见李梅进来就说:
“呵呵,我还说叫疯子去接你,怎么就接得屋都不落了,正要去你家抓现行,你到自己送shàng mén了。”
“嘘!你家那个给我提鞋我都嫌笨,还是你各人留到起,莫拿出来祸害人了!”
李梅伸了食指在嘴上小声说。又朝两边看了一下,才把她拉到门外,悄声将晓欧的情况告诉了她。
“你没发烧吧!一个素不相识的男人你帮他干啥?还要田铃家的钥匙,让老二知道了还不骂翻了天?”
春兰吃惊的看着李梅,伸手去摸她的额头。
“哎呀,快点去拿,别疯了。赵老幺和他还在老树下等着呢!”
李梅拨开她的手说。
“他?你还让我家那个疯子陪着,不会是看上了人家,想偷腥吧?”
春兰笑道。
“你拿不拿吧,没心思跟你开玩笑,我们饭都还没吃,不拿就算了,我走了。”
李梅假装要走。
“拿拿拿,看把你急的,从没见你对外人这么上心过,真是奇了怪了。”
春兰嘟哝着扭身又进了院子。
“你就别去了,黑灯瞎火的,一会儿你家疯子就回来了!”
李梅接过钥匙转身就走。
“我的个乖乖!我家田铃的房子,你倒还不让我去了,看把你拽的,钥匙还我!”
春兰叉了腰说,又追上去笑着抢钥匙。
“别抢,别抢,小声点,你拿个喇叭喊嘛!怄人得很,要去就走快点。”
李梅无奈,只得让她跟着。
“你越这样,我越要去看看是个啥样的男人,生怕被我抢了似的。我先说在前面哈,要是我看起了,我就直接下手了哟。”
春兰说。
“喊你不要乱说,只是看他今晚没地方住,才帮他一下。你下手迈就下手嘛,只要他干,你家那个疯男人又没得意见,嘻嘻嘻!”
俩个女人玩笑着没走出多远,就见前面透着亮光的石板路上,急匆匆地走来一人,月色中披头散发的样子倒不知是男是女。若不是街两边的房屋中都透着灯光,俩人只怕当场就会被吓得失声尖叫起来。李梅急抢了春兰手中的电筒照过去,才看清是赵老幺。
“狗日的你这女人似的长发蓄着当真赫人,像个鬼似的!”
李梅拍着胸口犹自惊魂未定的说。待得人到跟前,看清了他手里提着的东西,才又一把抓住他,指着网兜里的鱼问:
“你啥意思哟,把鱼提到哪里去?他人呢?”
“你说啥意思嘛!老子摸的鱼提回去各人吃不可以迈?我管球得他的,饿死他狗日的最好!”
赵老幺气呼呼的说,说完挣脱了又走。
“啷个回事?给我说清楚了!”
春兰斜了眼说。
“他还在河边的,你各人去问他。老子说不清楚,你让我啷个说嘛!梅姐,我给你说,他婆娘跟他离了婚,现在是孤人一个,工作也除脱了,球钱没得几个,你未必还要帮他迈?各人想清楚,反正老子以后是不得帮他了!”
赵老幺还在生气,但却没敢再走了。
“呵呵,赵老幺,你可还记得你在船上当着一船人说了些啥子话?又是否还记得潘驼背啷个对你说的?你丢得起这个人,老娘可丢不起!
话又说回来,你赵老幺都会看人了,只怕这清溪水都要倒起流。你越看不起的,我还真就认为他有本事,除了他,老娘倒要看看你赵家敢把mī mī山包给哪个!”
李梅心中早已认定晓欧是承包mī mī山最合适的人选,现在知道了他眉宇间时常浮现出来的那丝忧愁的真正原因,只感到揪心般的疼痛。一双弯月瞬间罩满寒气,满脸不屑的瞪着赵老幺冷笑。
赵老幺的一张脸便再也抬不起来,他刚才一气之下丢了晓欧在河边,早把先前的承诺扔到爪哇国去了。现在逼得李梅当着春兰的面咬牙切齿的说出来,这才得吓得肠子都悔青了。
“他在船上都干什么了?潘驼背又说了他些啥子嘛?”
春兰听了李梅的话,又看赵老幺吓得不轻,似乎浑身都在哆嗦,便知道他一定又干了什么丢死人的事情,忙看着李梅问。
李梅虽仍在气头上,但也知道春兰的性子,怕她知道了实情当场便会和赵老幺翻脸,吵得一村的人都出来看热闹。更怕因此影响到正在村头等着的晓欧,听了她问就缓了下口气说:
“也没什么,都过去的事了。”
你在船上又干了啥蠢事我先不管,以后再跟你算这笔帐。人家初次见面就告诉你自己的真实状况,这是真心拿你当朋友待的,你却拿出来宣扬。明知别人在这里无亲无故,又到了吃饭的时候,你还小气得连几条鱼都要拿走。你长没长脑子,你便是把这鱼留在那里他又能奈得何迈?如此蠢笨的男人居然还有脸劝别人怎么做,各人趁早爬远点,别在这里丢人现眼的了!”
春兰见李梅冷若冰霜的始终不说船上的事,而赵老幺又一反常态翻了别人的**来说,想必定是另有隐情。说完踹了赵老幺一脚,拉了李梅要走,想去找晓欧问个明白。
“算了,他今天晚上就睡我家吧,你俩口子先回去。他俩是啷个回事等我弄清楚了,明天你回镇上之前我告诉你。”
李梅冷冷的把钥匙递在她手上,推了她往回走。
“也行,那我先回去,明天再说吧。”
春兰见李梅怒气未消,也不好再多说,便答应了。转身见赵老幺还站在原地未走,就一步上前抢了他手上提着的鱼。一使劲,甩手扔了出去,头也不回的说:
“你今天要是敢把它捡回来,后果自负!”
赵老幺刚跨出一步,听了春兰的话,只得收回脚,老老实实的跟在她后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