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咱们那时的皇帝和后来的军阀些都是没有脊梁的懦夫,只把手中的权力都用来对付自己的国人,对别的国家却是卑躬屈膝,处处忍让。近处和远处的饿鬼些见了,便都争相赶来啃食,不长的时间,咱们的国家就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晓欧将思绪收回来,见小蛮牛仍在认真的听,才又接着往下讲:
“所以你说的话,往大了来说,叔叔倒是挺赞成的。说不定将来有一天,你真就成了那个又能把公鸡再变回桑叶的威振世界的将军呢!只是你可记住了叔叔的话,动手之前可要准备充分,否则整成了赔本生意,我这个启蒙老师就成了天朝的罪人啰!
往小了来说,你这么想就不对了哦!你现在还小,打架又没个轻重,伤到谁爸爸妈妈都心痛,你说是不是?小伙伴之间游戏而已不能较真,即使惹到了你,也只能用你的智慧来达到你的目的。这就叫做不战而屈人之兵,意思就是说都不需要我动手,你自己就吓成耙壳蛋了。得多用这个!记住了吗?”
晓欧点着他的小脑袋说。
“嗯,我记住了。叔叔你放心,我长大了就去当解放军,当将军!总得把这只鸡又变成了桑叶,芭蕉叶才甘心的!到那时我就带着我妈妈和老婆娃儿些也回咱们中州来当市长,也坐着船来写这清溪河的景色!”
小蛮牛兴奋的握紧了拳头,摇头晃脑的说。
“哈哈哈!想不到你人不大点,就知道往大了去要,居然还知道功成身退的道理。我以后都不叫你小蛮牛了,叫你小聪明吧,聪明才是表扬你的意思!”
晓欧摸着他的头赞不绝口的笑,又接着讲诗句的意境。
李梅很少见儿子学东西这么认真过,也是第一次听一个男人背诗,又觉得他这些道理自己也在借来的书籍里见到过,也或多或少的有过一些实践,但却是讲不出来的。听了小蛮牛的话,差点高兴得笑出声来,觉得他完全随了自己的性子,比起他老汉来倒是聪明了不知多少倍。于是兴致勃勃的向晓欧身边挪了挪,仍装着睡觉的样子也留了心听。
“给老子,还靠两个渡口就到了。”
赵老幺刚才在船头又威风了一回,也没人再顶嘴,心情大好。便按往日的规矩去驾驶室里将今日收到的船钱跟李师傅对了帐。办完交接,见今日出了这么大的乱子,竟然钱款和人头都对得上,就有些得意忘形的。经李师傅提醒,才觉得确实该感谢晓欧,便哼了小曲,又笑嘻嘻的摇过来正要开口。却见李梅睁了眼朝他摆手,只得暂时闭了嘴悄悄的捡旁边的空位坐了,也听他讲诗。刚听了两句就忍不住笑起来:
“嘿嘿嘿,这些**诗人写些东西也扯球得很。一道残阳铺水中?太阳迈都是照在天上的噻,你写个一道残阳照水中迈多好听的,你说是不是嘛。还有啥子半江塞塞半江红,还不如写成半江木头半江红来得更大气,你说呢?”。
说完得意的伸头看了看李梅对晓欧说,仿佛自己也成了诗人。
“嘿嘿嘿,你说的本也不错,诗嘛,读的就是个意境,每个人自有每个人的理解和想象。但我现在讲的是原诗描绘的情景,你再这样说就像个保气了。
“铺”是指夕阳已经落得跟地平线一样平了,火红的倒影印在江面,岂不就像铺在上面一样?这“瑟瑟”也不是那“塞塞”,不是指的木头塞塞,是形容江水碧绿的颜色。这是形容词不懂?就像形容你说话爱带把子一样。是说你龟儿满嘴带把子更生动一点呢,还是说你龟儿满嘴喷粪更生动一点。你说呢?”
晓欧气他打断了自己的思路,就学了他的腔调说。
李梅和小蛮牛听了都笑。
“嘿嘿,说不赢你龟儿这些文化人。不球说了就是,你各人讲你的。”
赵老幺讨了个没趣,用手在嘴巴前条件反射似的扇了扇,自己就摇头笑了。偷眼看李梅时,见她早睁了眼笑mī mī的正盯着晓欧看,心道:
“这个女人今天也是神了,从头到尾都变了个人,像个花痴一样!”
又坐了一会,见她母子俩仍听得入迷,却再不敢掺言,只得起身无趣的走开。
当船终于在清溪村码头靠岸后,晓欧来到船头才发现,原来这是两条河流的交汇点。那条小一些的河流边漂着一个下面绑着一排qì chē内胎的竹排。
“大的这条河叫纳溪河,上面都是土家族的村子,归纳溪镇管。他们那里通公路,倒比我们安怡些。
这小的就是真正的清溪河了,最深处也只有五六米,所以不能开铁壳船。又因为是逆行,撑船要累一些,好在只有两三公里,水流也平缓,东西不重倒情愿撑竹排回去,比走山路更快捷。村里人要出山卖东西的话一般也是撑竹排,顺着流水就下来了。”
李梅本在和儿子为上竹排作准备,无意中抬头,却看见晓欧孤零零地叉手站在船舷边眺望。夕阳的光芒打在他身上,原本黑色的夹克和绿色的吊裆军裤此时都变成了暗红的绚影,唯有全身的轮廓边际竟是一条耀眼的金黄曲线,勾勒出一幅清瘦挺拨的迷人剪影。联想起他刚才对儿子所说的话,心中竟涌起一阵悸动,情不自禁的就丢了手里拿着的塑料膜,来到他身边,给他当起了解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