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梅打从晓欧让潘驼背睡在赵老幺身上开始便起了疑心,回顾上船后所发生的一切,这时已猜出俩人是联了手在整治赵老幺。心里本有些不满,觉得过分了些,但听了晓欧说的一番话,又怀疑起自己的判断了。
潘驼背的话,让她一下醒悟过来。原来这出戏的导演竟是这个平日里少言寡语,胆小猥琐的老头。至于他为啥处心积虑的要帮晓欧,她这时也无心再深究了。
打从见晓欧第一面起,她就对他有了好感,内心的天平自觉不自觉的便向他这边倾斜。她原本担心着他少得可怜的资金,在赵老二那里通不过。但经过潘驼背这一番折腾下来,任谁都以为是他救了潘驼背一命,也帮赵老幺解了大难,心想赵老二知道了或许会打个让手。
想到这里,她一双弯月就舒展开来,捂了嘴一个劲的笑:
“嗯,我听到了!你龟儿驼子会整人,你死了跑他身上去睡,人家俩口子晚上还干不干活了?”
把个赵老幺听得卡白一张脸,恨恨的瞪了潘驼子一眼,忍了就要骂出口的脏话,扭身就走,一船人又笑得河翻水翻的。
铁壳船缓缓的前行着,进入了一处狭窄的河道,河面不过十多米宽了。两边都是百丈高的悬崖峭壁,船行其中,竟渺小得好似汪洋中的一叶孤舟。
近处的石壁上野枝垂悬,随风舞动。枝叶间不知名的野果已然熟透,红的娇艳欲滴,黄的晶莹剔透,唯有那羊**般大小、凝脂似的青果,竟让人望了口舌生津,忍不住有咬一下的冲动。
此时已是下午四点多了,渐渐西沉的太阳被峭壁阻隔,峡谷内一下变得青幽起来。光线一暗,便有了些许阴森的气氛,原本温暖的河风这时也变得冰冷刺人。
再行一会,绿波荡漾的河面上又泛起片片亮光,头顶上那一线蓝天中飘过的白云,更让人心驰神往,遐思无限……
晓欧沉迷于眼前的景色,两眼已经看不过来,他迎着河风大口的呼吸着,恨不得将这绝美的风景和清冷的空气都装入胸腔,置换出在都市里经年淤积的满腔污浊之气。
他突然有了一个奇怪的想法,竟想在这绝壁之上磊石为屋,离世独居。每天拾柴摘果,观风赏景,岂不比尘世间尔虞我诈,追名逐利来得更逍遥快活!他被自己这个突然冒出的念头逗笑了,忍不住就拍了一下脑袋,笑出了声。
“老弟,笑啥子?说来听听!”
潘驼背笑道。
“呵呵,你们这里的景色太美,我有些沉迷其中了!”
“哦,那到是。从进峡口开始,一直到清溪村,沿河的景色致美致极,确实好看得很!”
“呃!潘叔,我对养羊这块是个门外汉,刚才听他们说你在周围村子都奔波了十多年了,能不能给我讲讲?”
“嘿嘿嘿,这你算问对人了。
不是我潘驼背吹牛皮,不光是大山乡,就算是整个中州县,要论羊经的话,我潘驼背说第二,就没有人敢说是第一……”
潘驼背听晓欧问起羊子的事情,立刻来了精神,心中暗喜:
“前面的铺垫果然没有白费!”
这一年来,他越来越觉得自己的体力大不如前,每天爬坡上坎的奔波有些吃不消了。自己又是个孤人,说不定哪天倒在路上,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想想自己做了这么多年贩羊的生意,又省吃俭用,辛苦积攒了大半辈子的钱,如果不是两年多前被陈dà má子骗了大半,何至于到老了还要在这大山之中吃苦受累,疲于奔命。
随着周边县市羊肉汤锅的生意日渐红火,收羊这个行当竞争也大了起来,如果不是自己老脸老嘴老关系,怕是半个羊腿也收不到了。便一直想找个地方固定下来,专心养羊。
销路他是不愁的,毕竟干了快二十年了,怎么也有几十个下家,一个月销个几十百八只还是没啥问题。可要找个能养几百只羊的地方却困难重重,正惶然无计时,偏就这么巧,传来了mī mī山要对外承包的消息。
那可是有一两千亩林地的大山呀,虽然交通不便,偏远闭塞。但自己要是能拿下来,何愁生老病死的问题解决不了?就算是讨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当媳妇也不是不可能的,再不济讨个四五十岁的寡妇迈总是可以的噻!
打从知道了这个信息,他就跃跃欲试的,可考虑到自身的情况,他又有些自卑和信心不足,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先静观事态的发展,看看有没有捡漏的机会。
眼见着从码头去清溪村的人越来越多,一拨拨的人来,又一拨拨的人走,他的心也跟着跌宕起伏,惶恐不安。
终于,来的人越来越少了,有时甚至几天码头上都见不到一个陌生人,也没听说有谁承包下来了。他感到自己的机会就要到了,常常下午从码头坐车回去时一个人偷偷的笑。他甚至还做了一个让他至今仍舍不得忘记的美梦:
他梦见赵老二像只哈巴狗似的跟在他后面,一张堆满皱纹的老脸上挤满了谄媚的笑。见他在李梅刚给他擦干净的躺椅上睡下,立即从皱巴巴的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根红塔山香烟恭敬的递过来。他眯了只眼,轻轻一招手,李梅立马乖乖的过来给他点上,那一对硕大的**便在他眼前不停的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