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白终于来山顶来得少了。
有了一位年岁相仿的师弟陪伴,他一天天只是开心。
静修有一次说:“师兄,我怎么总见不到你的家人来探你?你的父母亲友呢。”
月白说:“我没有父母亲友,我自小是孤儿,被师父拾了,养在山里。”
静修点点头。
月白却说:“静修,我好羡慕你,你家里半月即来人探你,给你带些吃穿用度。”
静修笑了,说:“师兄,你不要这么说,咱们俩一同学艺,我的就是你的,母亲派人来送的东西,本就是给咱们两个人的。”
月白听了心里暖暖的。
静修有心,常将自己东西分给月白。月白后来渐渐知道,静修家里是知名世家,整个浙东一带,无人能比其富庶繁荣。
这些锦衣玉食、华器美物,早将这清贫的山林屋宇装点的不拘俗调、雍荣华贵。
只是一众楼阁,唯有他师兄弟住的这套院子装饰一新,其余仍旧清简如故。
师父日日打坐清修。闲来他便教静修习技练功。
月白倒不用这么刻苦,他底子是早早打下了。剩下的全在自己领悟,一旦功成,师父自会传他剑术绝技。
静修学得很刻苦,他天资颇高,许多内力玄关轻易打通,看得师父连连点头、暗赞不已。
静修还常常向师兄月白讨教,月白喜欢他聪明,便毫不避讳,将自己多年习练的一点半点心得体会倾囊而授。
月白见师弟实在聪明好学,自己体悟多年而不得的法门,往往只困得静修数日,便被他领悟通透了。
师父口中不说,但渐渐更加关注静修了。
有一年,山间下大雨。雷电劈中了山门外的一棵大柳树,柳树粗大,被天神之威剖成两半,一半直直倒下,压住了门殿的围墙。
月白、静修一大早就看见师父背着手,看着这被劈成两半的柳树。
月白忆及昨晚夜里的一声骤响,才想到是这里原来被雷电劈中了。
师父伸手揽住压在院墙的半棵柳树干,轻轻抬手,那树干便被师父的神力提了起来。
月白一声欢呼。
师父回头看了看月白,又看看静修,没有说话。
师父将那硕大枝干抛在一边,一看,围墙早阴湿了半面,受那粗干大枝压了一夜,竟堪堪松弛剥落,眼看再当不得风吹雨打了。
师父走到静修身边,叹了口气说:“静修,只怕还是要麻烦你们言家。”
静修什么都懂,说:“师父请放心。”
月白笑嘻嘻的,院墙虽然有些破损,可他并不挂怀,看到静修聪明伶俐的样子,只是为他高兴。
第二天一早,静修便下了山,在七里长亭央给一个茶房伙计,叫他传一道口讯至杭州言府。
伙计如何不知山上正有位言家少爷在学剑,一听这差事,顾不得事忙,只给掌柜说了一声便走。掌柜一听这事,直嫌自己不能出上力,先递给伙计十两银子,作为路途用度,又从后院牵来一匹壮骡,吩咐伙计快骡加鞭,绝不可耽误言家少爷的大事。
那伙计奋力赶路,幸不辱命,不出五日,便同言家人一同回到了七里亭。
言家来的人是府上护院的老师傅,先赏下五十两银子,说道:“你们离括苍山近,时常上山问问我家少公子,看看他平日里吃穿可还满意,缺什么便送去什么。”
老师傅又道:“一切物品你们需自去远近镇子采买,半点含糊不得,报酬自然少不了你们。我们言家虽半月一至,但终究有照顾不到的地方,我们少公子便劳你们多多伺候。”
掌柜只是点头不已,言家人的话,他半点也不会不同意。
老师傅临走,又放下一小盘金元宝,看那架势足有十两之重,黄澄澄的,闪得茶坊掌柜伙计的眼睛都睁不开了。
静修看着府上的老师傅来,点点头,向他说了事情。
老师傅说:“这好办,今日晚了,待到明日,我去找人来修缮。”
静修说:“是,今日晚了,你权且在山中歇了。”
静修向师父禀告。师父说:“你自己带他们到客舍住下吧,只是,山中客少,客舍少不得要打扫一番。月白是你的师兄,你叫你师兄来帮你张罗张罗。”
静修点点头,回来向月白说了。月白立马就应承下来。
静修又同老师傅和随行的府丁道:“你们随我来,这位是我的师兄月白。”
众人皆道:“有劳月白少侠!”
月白嘻嘻一笑,忙说:“不劳烦不劳烦,你们跟我过来吧。”
言府的人好容易收拾完毕,歇息下来。不到一会儿,那老师傅又遣人去山下村子买肉沽酒,送到山上来,置办了好大一桌酒席。
老师傅说:“少公子,我寻常很少来探你,今日免不了要请请尊师,不知他可否赏下脸面。”
老师傅又对月白说:“月白少侠,你是我家少公子的师兄,便也是我们的好朋友,就请你赏个脸,吃一顿饭吧。”
月白笑嘻嘻的点头答应。
静修却道:“我师父一向安静,不喜欢热闹,这桌酒席,恐怕请不得他来。”
老师傅犯了难,皱眉道:“这可怎么办,来时,主母有过吩咐,叫我好歹相邀张老前辈吃一顿酒席。”
月白说道:“你别急你别急,我替你想想办法。”
老师傅高兴了,答道:“真的?那就太感激月白少侠了。”
静修插口道:“师兄,咱们不必打扰师父他老人家清修。”
月白又笑道:“我去说说,也许,师父兴起,便过来吃饭呢。”
静修不再阻拦,他看看老师傅,又望望月白远去的背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