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源于大黄。
大黄是宁城文化艺术馆的民间文艺工作者,个子不高,一米七上下,不幸右腿落疾,四十七岁之前没讨到老婆。据说,五十老几的半老徐娘也看他不上。
公元二零一三年初冬,一条爆炸性新闻掀翻宁城的大街小巷,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之上——大黄娶了个如花似玉的婆娘?!
“这女人年芳十八,一张洁白的面孔嫩如豆花,两只眼睛水灵如画,一副动人的身子就是一束鲜花!”。
公元二零一七年春天,宁城文化馆第二把手——作家孙学文,与肆意渲染大黄女人的胡教男,有过下列一段通话。
“干嘛呢?大头。”
“开会。啥事?”
“开屁的会。”
“真的,省作协年会。啥事?”
“多年媳妇熬成婆,你小子苦尽甘来啦。”
“什么乱七八糟,犯病了啊,胡教男!”
“咱老胡神机妙算,花(华)馆果然这么快就报废,今天早上死球了!”
“华馆长死了?人家死了,你居然幸灾乐祸?脑袋被门夹了!”
“孙大头,儿媳妇挺大肚子,你装啥孙子?装!”
“华馆长一死,我孙某人改名换姓由付变郑。老子替你说了,挂了!”
“别挂别挂,还有更让你小子高兴的事儿呢。”
“有话快讲,有屁快放。”
“黄跛跛的诊断结果出来了,癌症,晚期。”
“胡教男,能不能积点荫德?且不说你狗王八蛋的,醉翁之意不在酒。你也不能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啊!”
“孙大头,二胎政策一放开,你又装孙子了?你和朱念炆的那些个破事儿,蒙得了别人,逃得过我胡教男的火眼金睛?真正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他人痛苦之上的,是狗王八蛋的——孙学文!”
“胡说八道!胡搅蛮缠!!”
才挂下,孙学文的shǒu jī又响了。不看,他摁下。过一会,收一条信息:
“孙馆:我有要事,与您商谈。如若方便,县医见面。火烧眉毛,急在眼前!!!大黄。”
看来,这次胡教男是唐伯虎脱裤子——真话。孙学文立即打过去,感到diàn huà那头的大黄很是乐观,说有两件大事托嘱。啥事?他却不讲。
休会打去询问,大黄仍然不提,只道务必当面恰谈。孙学文开玩笑,不会把你那水嫩婆娘也托咐于我吧。大黄说,狗嘴不出象牙。
会毕去一些地方采风,又应邀到大学讲了几堂,孙学文返宁时已是一周之后的事了。
次日一早上单位,点卯后去医院。正动身出门,朱念炆来了。戴着青纱,步子缓慢,一下子像老了许多,颇有些小老太太的模样。
孙学文心一颤,跨步迎上:“大黄,他走了?这么快,也太意外了!”
朱念炆道:“与你diàn huà的第二天,便走了。”
说话时,她勾下头,像乡下小女孩样揉衣角。胸脯子那两馒头,随之微微运动。
“人死不能复生,嫂子节哀!”
孙学文话刚落,她的头抬起来了。顺着那满头青丝,孙学文看见一片红云。他心砰跳:她的脸红了!
“大黄虽走,但你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还得怎么过。”
说这话时,孙学文眼如蜘蛛,由那运动的馒头一直爬上她白晰的面孔,直至额头。这一路,经历了一口如樱之唇,两道似柳叶眉,最终在两眼清泉之间逗溜起来。
朱念炆勾头柔声道:“感谢馆长关心,念炆前来,就是为了今后的大好日子。大黄临终前,托咐两件大事,馆长是必记住了吧?”
孙学文说当然记得!只是当时大黄没具体讲,作为他生前最信任的朋友,怕是遗憾终身了!
“不遗憾!”朱念炆说着抬起了头,给他递了个u盘过来。
孙学文说嫂子你这是要出歌碟吗?早早的,他就听说朱念炆欲参加中国好声音。只是大赛重点在流行唱法,也只好放弃。
朱念炆笑道:“别取笑我了。这是大黄托咐你的一件事,u盘拷有这些年搜集的民间故事,请帮助整理。好让明史第一谜案尘埃落定,我那老祖宗朱允炆重见天日。”
孙学文说这好办。怕就怕我孙某水平有限,愧对大黄重托。
朱念炆又道:“以孙馆长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的水平,这件事肯定锦上添花,自然不会愧对大黄。不过,这第二件大事,就难说了。”
孙学文问第二件呢?朱念炆笑而不答。
孙学文说交给我,先易后难,一并操办。朱念炆脸又红了!
毕竟年方二十出头,脸红也属正常。孙学文如此想着,再向朱念炆要时,她却转身走了。
只闻得朱念炆嘟嚷一句,好像在说,只要你要,该给你时就给你。
这话孙学文听不懂,那第二件大事更是猜摸不着,就这样的看着朱念炆远去的背影,直到那动人的身躯成条、成线、成点,完全消失。他这才回屋打开u盘,看起了大黄的书稿。
这书稿叫《乐隐秀才的传说》,特意在开头添上一份遗嘱:
“黄谢上苍,炆吾结连,炆虽布衣,却为皇家遗传;吾虽腿疾,却能附凤攀龙,善哉大黄,此生不枉!黄求上苍,能否延吾大限,向炆兑现诺言?上苍不允,半百即赴黄泉!只得恳求孙弟,万望给予成全!尚有一事托咐,留与爱妻待传。”
读毕遗嘱,往下一看,却是一则chuán qí婚恋:
“第一天,在十三陵与炆相识,其称系建文帝朱允炆后裔,遭群起而攻之,吾英雄救美,获炆好感。第二天,与炆共进早餐,从北京飞住金陵。第三天,自金陵出发,徒步“征西”。第四天,左脚扭伤,栖山穴以调养。第五天,炆之苗家秘方奇效,肿渐好转。第六天,炆困误投于怀,我身热涨,我心砰跳!第七天,揽炆于怀,忍无可忍,却以强扭之瓜不甜自勉,终未突破底线。第八天,互为相拥,仍咬牙坚守君子底线!第九天,干柴见烈火,一夜jī qíng,恩爱泣天!第十天……”
孙学文正琢磨这则奇文,又收一条信息:
“大黄托咐,我的后半生,请你照看。若依恋糟糠,做不了正室,甘为小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