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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辈,咱身上又不是没钱,干嘛还得在这荒郊野外过夜?还有啊,你那驴车…额不,是你老人家的麒麟坐骑,还有我那匹马,就拴在官道旁边,要是明儿不见了可怎么办?”
夜幕降临,皎洁的月光照映着大地,绿意葱葱的山林,像是披上了一层银白色的外衣!林知秋手里提着剑,怀里抱着瑶瑶,趁着月光,小心翼翼的在树林中走着。不时挥动长剑斩荆棘。
不得不说,这把君子剑,不,是闷棍剑,很是锋利,林知秋根本没感觉到有什么阻力,就像是随手斩在空气上似的,半人深的荆棘却是渐渐形成了一条小道!
林知秋闷声问着,双眼却盯着眼前。瑶瑶无精打采的趴在林知秋怀里,小脑袋搁在林知秋的肩膀上,瘪着嘴,一脸幽怨的看着身后那个高大的身影。
朦胧月光照下,透过树林,隐约可见林知秋身后那人,正是邋遢老道。背负双手,一步三摇的跟在林知秋身后,迈步间,脚下嚓嚓作响,看着甚是悠闲。
听着林知秋的发问,邋遢老道脚步依旧,却是呵呵一笑:“小子,怎么?有点钱就像奢华度日,你能有多少银子?省省吧,京都还远着呢…别指望老夫走的时候给你钱,老夫向来都是两袖清风……”
林知秋踢开脚下一根灌木,回道:“前辈,我又不是吃不了苦的人,什么奢华不奢华的,离我太远了!我只是心疼瑶瑶,她年纪还小,这天有些凉了,林子里晚上露水重,万一得个伤寒可难受…”
说着,停下脚步,林知秋转头瞧了一眼身后邋遢老道,嘿嘿一笑:“嘿,至于钱银嘛,不瞒前辈说,小子身上却是没多少了!你老人家就忍心看着我带着瑶瑶一路讨饭去京都?那得多丢前辈的脸啊!”
隐约可见身后邋遢老道摆了摆手,只听一道笑骂声传来:
“放心吧,没人会偷咱们的车马,除非是不想活了!还有啊,臭小子,别打老夫的主意。你们俩要真是讨饭去京都,也不关老夫的事!再说了,老夫都记不清有多少年没带过银子了…”
“得,当我没说!我也没指望前辈你能给我个几千两银票!”林知秋无所谓的说着,原本就是随口问问,有‘跑路费’的话最好,没有也就算了。
当初从秦秀才家出来的时候,秦秀才也不过给了他区区几十两,加上林知秋爹娘给的,一共也就一百两!
一百两,肯定是不够林知秋走到京都的!秦秀才知道不够,但他却只说了一句话
‘大丈夫不因钱财而忧,知秋,你若是连挣钱的本事都没有,趁早回家,不用去书院了…’
林知秋深以为然,他也不认为自己在这个世界连挣钱的本事都没有!再不济,没钱了街头摆摊,帮人写书信,也能混个肚饱!
而林壮夫妇却认为这一百两怎么也能让自己儿子到京都,毕竟一百两在他们眼里,不亚于一个天文数字。林知秋还小的时候,他们一年到头种地,除了能喂饱肚子,从来都没见过钱财,做起了赶马车的生意以后才渐渐宽裕,可除去工钱和草料钱,两三年下来,也就存了几十两白银,林知秋说要上京,他们留了十两银子周转,其他的都一股脑的全拿了出来,穷家富路,这个道理他们懂。
林知秋本想拒绝,可看着自己父亲坚定的目光,还是接了过来。他知道,自己父亲疼他,虽说平时话少,可说出的话,向来是不会更改!
“前辈啊,你身上有打火石吗?这荒郊野外的,不生火可不成,小子抗得住,瑶瑶可就……”略显迟疑,接着又道:“还有咱们可没干粮啊…”
邋遢老道还未说话,瑶瑶便迫不及待的出声了。
“瑶瑶有桂花糕,大哥哥,桂花糕还在驴驴那里呢,瑶瑶和大哥哥就吃桂花糕…可好吃了…”
林知秋笑了笑,心道点心这东西,吃着玩儿还差不多。不过嘴上却答应着:
“好,咱们就吃桂花糕…”
“嗯…”
瑶瑶使劲点头,透过山林的月光,正好照在瑶瑶的憨态可掬小脸上!
一大一小,两人人一唱一和,冷不丁身后却传来哼哼声。邋遢老道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
“行~你们两个吃你们桂花糕,老夫待会儿喝西北风……”
林知秋一听,差点忘了身后还有一大活人呢,能不能学本事,还得看人家的!连忙开口:
“哪儿能啊,我这不是和瑶瑶说着玩儿呢吗。以前辈的本事,在这林子里,野鸡野兔什么,哪能逃过您老人家的手心!你放心,捡柴烤肉的事,就教给小子了,我有经验……”
邋遢老道哼哼两声,没有应话。
倒是瑶瑶小声嘀咕:没味道,不好吃……
…………
一行三人出了灌木丛,林知秋借着月光寻了一开阔的地方,几块大青石随意卧躺在地上,树木稀疏,抬头便可看见高挂的明月。
林知秋将瑶瑶放在地上站好,又将手中长剑入鞘随意放在青石上。这才看向已经坐在大青石上的邋遢老道。
“看老夫做甚,去拾些干柴来…”说完便自顾自的躺卧在青石上,微眯着眼,看着天空!
林知秋笑着应是,迈步便往黑暗处而去。
只听邋遢老道声音幽幽传来:“小子,把剑带上!记住,从现在开始,剑不离身,睡觉也得抱着…”
林知秋一听,刚转身,便见原本放在青石上的长剑,随着一阵破风声直射自己而来。
眼中闪过慌乱,下意识的伸手将飞来的长剑接住,长剑入手,林知秋稳了稳心神,看着邋遢老道点了点头。他知道,邋遢老道是想让自己随时抱着一颗警惕的心。因为,他从接过这把剑的时候,便不再是一个单纯的读书人!
想罢,提着长剑迈着坚定的步伐便动身。
“大哥哥,瑶瑶也要去…”瑶瑶跟个小尾巴似的,嚷嚷着便向林知秋而去!
“好…瑶瑶帮忙捡柴…”
“嗯…”
待两人没入黑暗中,邋遢老道看了一眼两人去的方向,旋即闭眼,像是在感应着什么。
片刻后,睁开眼睛,自语道:“行了,你们出来吧,跟了一路了,真以为老夫不知道?”
话音刚落,只见丛林黑暗处,缓缓浮现了三个人影。
正是紫阳天夫妇二人,两人身后,还跟着一个一身黑色劲装,身材高大的长发人,脸上带着黑色的miàn jù,让人看不到长相。唯一能看到的,就是miàn jù眼孔处,平静的眼神!
此人静静跟在紫阳天与欧阳晴晴身后,即便是走路也没有任何声音,手里提着一个类似食盒的东西。
三人从黑暗处出来,紫阳天看着躺卧的邋遢老道,缓缓说道:“道长境界高深,本候就知道瞒不过道长…”顿了顿,又道:
“原本打算回洛阳,可是……”说着,瞧了一眼正暗暗发呆的欧阳晴晴一眼。
欧阳晴晴定定的看着某个方向,正是林知秋与瑶瑶去捡柴的地方。眼中有心疼,有爱怜,亦是带着丝丝伤感…
邋遢老道起身,对着那miàn jù男子招了招手,嘴里说道:“老夫不过是闻到酒香味儿,那谁,把酒菜拿过来…”
miàn jù男子没有应声,只是看向紫阳天。见紫阳天点头,这才提着食盒,迈步走向邋遢老道,将食盒放在邋遢老道身前,不发一语,转身又回了紫阳天身后。
邋遢老道也不在意,自顾自的将食盒打开,从中拿出一坛子酒,打开酒塞,仰头喝了一口,缓缓放下酒坛,闭着眼,一脸的回味!
紫阳天静静的看着邋遢老道,欧阳晴晴仍然是盯着某个地方。miàn jù男子,就像一根木头杵在紫阳天身后,低着头…
片刻后,邋遢老道睁开眼睛,看了看手中的酒坛子,又瞧了瞧紫阳天,砸吧砸吧嘴,赞叹道:“京都青叶酒,啧啧,小阳天,这荒郊野外的,你还能弄来这酒给老夫喝……”
紫阳天一笑,道:“呵呵,只要想做,本候便能做到!道长好杯中物,本候便吩咐人,回了趟洛阳,取了一坛子青叶酒来…”
邋遢老道一愣,看一眼酒坛,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旋即摇头,道:
“唉~放心吧!”
紫阳天正色拱手,沉声说道:“却是有劳道长了…”
此地来回洛阳,得整整一天时间,花一天时间,只为取一坛子酒给邋遢老道!这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场中陷入了沉默,几人各怀心思,只有邋遢老道饮酒声作响,莫约过了半刻钟,邋遢老道举酒坛子的忽然一顿,紫阳天也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某处。
“行了,你们走吧!”
紫阳天一听,缓缓点头,伸手拍了拍欧阳晴晴肩膀,欧阳晴晴转头,明眸含泪。
“唉…走吧,回你们的洛阳城。瑶瑶要走的路,和你们不一样…一时别离,换她一世之尊…”苍老的声音悠悠传出。
紫阳天置若未闻,带着一步三回头的欧阳晴晴没入了黑暗之中。miàn jù男子紧随其后…
“这不是本候的选择……”
黑暗中呢喃声传出,邋遢老道摇头笑了笑,举着酒坛子,看向青冥皓月。
“紫翩翩啊紫翩翩…你还真是害人不浅啊……”
举酒向青冥,不知敬皓月,还是敬翩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