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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算不上愉快谈话,在小厮的敲门声中结束。
“这您的酒,这可是我们店里最好的酒,竹叶青…”小厮很是殷勤的将酒菜都摆上了桌,嘴里不停的介绍着。
邋遢老道像是没听见一样,拿起桌上的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仰头一口抽干,放下杯子,砸吧砸吧嘴,一脸的满足。
瑶瑶看着桌上热气腾腾的饭菜,闻着诱人的香味,咽了咽口水,从自己怀里掏出小木勺,就要开吃。
林知秋伸手拦住瑶瑶,转头问道:“热水准备好没有?”
小厮点头哈腰,应道:“好了好了,都放在隔壁房里呢!”
林知秋点头,示意他可以走了。小厮应声出了房门!
转头对着瑶瑶说道:“瑶瑶,先和大哥哥去洗澡,洗好了才能吃东西。瞧你这一身脏得不成样了。身上还臭臭的…”
“不嘛,大哥哥,瑶瑶想先吃饭…”瑶瑶嘟着嘴,一脸的不情愿。
“不行,咱们得爱干净一点。不爱干净的孩子,没人会喜欢的。再说了,待会儿瑶瑶爹娘要是看见瑶瑶脏成这样,肯定都不喜欢瑶瑶了…”林知秋苦口婆心的说着。
“哎,哎,小子,老夫怎么觉得你像是在指瞎子骂聋子呢…”
“哎哟,哪儿敢啊。前辈放荡不羁的性格,超凡脱俗的外表,让小子好生向往。可咱是俗人啊,比不得前辈。前辈您慢吃,小子带瑶瑶洗个澡,换身衣服过来!”说着,便将一脸不幽怨的瑶瑶抱起,大步流星的出了门。
独留下一脸忿忿不平的邋遢老道。
“这小兔崽子,骂人都不带一个脏字…”
与此同时,离县城五里地的官道上,两匹异常神俊的高头大马趁着月光疾驰在官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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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过澡的林知秋,一头浓密的长发湿润润的,披散在后背。白皙的脸庞,剑眉星目,鼻梁高挺,算不上帅气,却透着股清秀。眉宇间稚气未消,让人一眼就知道这不过是一个尚未极冠的少年。
瑶瑶坐在床上,头发也是湿漉漉的,身上套着林知秋的衣服,显得特别宽大。原本林知秋穿着很合身的中衣,到了瑶瑶身上,就成了裙子。
林知秋正拿着干的毛巾给她擦着头发。瑶瑶嘴里不停的催促林知秋快点,说着红鼻子爷爷肯定都把肉丸子吃光了。
一切收拾妥当,林知秋抱着瑶瑶起身,走到桌前之时,林知秋停了下来,看向桌上的包袱,目光一闪,随手拿起行李扔到了床上,这才出了门。
来到邋遢老道呆的房间里,只见桌上饭菜一点没动,邋遢老道手里提着酒壶,站在窗边,抬头望着天。时不时的酌一口酒。
林知秋把瑶瑶放在凳子,瑶瑶拿起桌上的木勺,大快朵颐着。
“前辈,你看什么呢?”
邋遢老道转头,看了眼林知秋,又将目光收回。喝一口酒,道:“看月亮啊…”
月光洒在邋遢老道身上,若是不看老道的一身打扮,林知秋一定会觉得这个画面很美,可,现在……他却是不敢恭维……
“前辈,月亮有什么好看的。看过去看过来,还不是那样,孤零零的,显得太过孤寂。咱们还是吃饭吧,这红烧狮子头,不比那月亮更吸引人…?”林知秋随口说着,坐到了瑶瑶旁边,拿起筷子准备开吃。
只见邋遢老道转身,看着林知秋,那眼神,如同看着一坨狗屎,不屑开口:“嘁,小子,亏你还是读书人,饮酒赏月是何等高雅的事。怎么到你口中还比不过一道菜?真是有辱斯文……”
说完,邋遢老道一掸袍袖,转身不看林知秋,似是多看一眼,便要折寿一般。
林知秋恼了,别人要是说这话,也就罢了。你这个邋遢道士说这话,不觉得脸红吗?瞧瞧你浑身上下那样,如果穿得跟叫花子一样,也能算得上高雅的话。哪些名人大儒,岂不是得个个撞墙而死?
“小子是个俗人,始终觉得吃饱肚子比看月亮重要!那玩意儿既不能饱肚子,又不能暖身子。对小子来说实在是没有多大用处。再说了,高雅那东西,都是吃饱了闲得没事的时候,才做的事。容小子先祭了五脏庙,再来与前辈高雅一番…”林知秋边吃边说。
“哈哈哈,好小子,你这一番话老夫喜欢。”原本背对林知秋的邋遢老道霍然转身,一脸笑意的看着林知秋,又道:
“老夫也最是烦这些所谓‘高雅’,在老夫看来,还没有老夫手中的酒壶重要。你不错,虽说长了一副文弱书生样,却不像那些腐儒,张口闭口就是什么诗啊,雅啊,礼啊的!想当初在老严头府中吃饭,老夫不过是放了一屁,便被一群腐儒骂了个狗血淋头,还说老夫无礼,啊呸,说得好像他们不放屁一样……”
林知秋目瞪口呆,心道这画风转变得太快了吧!又听到邋遢老道放屁被骂,他更是一脸蒙蔽,是,谁都会放屁,可你老人家在别人吃饭的时候放屁,怕是不大妥当吧………
甩了甩头,林知秋古怪的看着邋遢老道一脸愤愤不平的模样,开口问道:
“那…前辈既然讨厌文人那一套,干嘛还站窗口………”林知秋拖长了声…
“还不是你们两个,非要去洗澡,讲究也太多了!老夫面前摆着这些三荤四素,简直就是在勾老夫的馋虫。嘿,老夫好歹也是长辈,总不能让你们吃老夫剩下的吧。所以啊,干脆落个眼不见心不烦,跑到窗口吹凉风……行了别废话了,老夫早饿了……嗯?瑶瑶,小孩子不能吃鸡腿儿,会长不高的…乖,快给爷爷…”
“就不……这是瑶瑶的…”
林知秋一脸的感慨,呆呆得看着正在和瑶瑶抢鸡腿儿的邋遢老道。
…………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吃饱喝足的林知秋三人,都心满意足的靠在椅子上,对面邋遢老道剔着牙,还别说,这老头儿看着不修边幅,可这一口牙,却是整整齐齐,透着雪白!
“前辈,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呢!总不能一直前辈前辈的叫吧?”林知秋问道。
邋遢老道酌了一口酒,笑道:“呵呵,小子,老夫叫什么,自己都不记得了,若说称呼,老夫的师父姓陈,这样吧,你就叫老夫陈青羊吧……”
林知秋好奇的看着邋遢老道,人不怎么会不记得自己名字,看这青羊道长的模样,也不像是得了失忆症啊。不过别人不愿意说,他也不打算刨根问底。
“不敢直呼前辈其名,小子就叫你陈前辈了…”林知秋起身,躬身一礼,旋即又问道:
“看陈前辈一身穿着,可是道家中人?”
话音刚落,邋遢老道一声冷哼出口:“小子,老夫不是道家中人!他道家还供养不起老夫这尊真神…”
林知秋一指邋遢老道身上脏的不得了的长衫,道:“前辈可不兴蒙人,这不是道袍是什么!而且‘青羊’之名,不正是道家典籍里的吗?”
邋遢老道不屑一笑,旋即开口:“谁规定了不是道家的人,就不能穿道袍了?你小子说来也算儒家子弟,也没见你穿儒装啊!再说了了,青羊之名的确出自道家典籍,可你说的都是老黄历了!早在三百年面前,他道家便赌输了‘青羊’二字,并且发誓,道家中人永远不能动用‘青羊’二字。”
林知秋被说的一愣一愣的,赌输了‘青羊’两个字?永远不能用?开什么玩笑,听过赌钱,赌房子,赌老婆的,这还是第一次听说赌字的,真是开了眼了…
“那您老,算是哪个派别的啊?”
邋遢老道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脸上挂着骄傲之色,道:“老夫是青羊宫宫主。自成一派,不属儒、道、佛、三派。”
“哟,您老还是头头,门中有多少人?”
“就老夫一个…”
“………”
林知秋无语,搞半天是一光杆司令。
看着林知秋的神色,邋遢老道如何不知他在想什么,老脸一红,旋即又恢复常态,斥道:
“小子,你懂什么。老夫门中向来是一代单传。青羊宫历代宫主,都是横行天下的人物。哪里需要什么很多人…”
林知秋干笑:“呵呵,前辈说得是。”
邋遢老道斜眼一瞥林知秋,阴阳怪气的说道:“怎么,小子,看你这样子是不信啊~”
“信信信,怎么会不信,光是今儿下午青羊前辈露出那神通,小子可是佩服万分啊。一直想着我要是能有前辈一半的本事,也就知足了…”
一记马屁,拍得邋遢老道红光满面,谁都愿意听好听得话。哪怕他知道这是别人在拍马屁。
“哈哈,行了小子,老夫会教你一招半式的。”伸手指了指靠在墙上的横刀,又道:“待会儿去把这破铜烂铁扔掉,等那冤大头来了,老夫送你一把好剑…”
冤大头?
林知秋疑惑。就在这时门嘎吱一声打开了。一道略带威严的声音自门口传来。
“青羊道长说的冤大头,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