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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不行啊,走慢了,怕是天黑都不能到县城,走快了瑶瑶又经不住颠簸……”
林知秋骑着马,背着瑶瑶。在官道上缓缓行着。此时林知秋一脸的苦恼,从下黑云寨就花了一个时辰。现在到了官道上了,却不敢跑得太快。瑶瑶可经不住颠簸,最好的就是找辆马车!
可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哪里有马车!在这官道上走了莫约半个时辰了,除了碰见两个骑马送信的馆驿,就没碰到其他人!
林知秋抬头望天,暗道还好今日太阳不烈,不然可真受不了。叹了一口气,表示无奈。继续在官道上行驶着!
“大哥哥,还有多久才能到啊?”瑶瑶似乎受不了这种枯燥,趴在林知秋背上,有气无力的问道。
林知秋无奈一笑,道:“大哥哥也不知道啊。恐怕得天黑才能到县城了吧。”
“哦…要这么久啊……”瑶瑶似乎更加兴致索然。
林知秋拍了拍瑶瑶的小屁股,表示安慰。轻夹马肚,微微提速。他也想早点到县城,哪怕是到了县城进不去城门,也总比在这野外过夜要强!
…………
难、难、难、
寻仙问道何其难。
莫把道人比天仙。
金身罗汉两边坐。
菩提树下野狐禅。
哈哈哈………
…………
一阵略显高亢的吟唱传来,还参杂着笑声,声音带着沧桑,却也中气十足!
林知秋听着,面露古怪之色。这打油诗里的意思,可是把道家和佛家都给讽刺了。
一勒缰绳,将马停下,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瑶瑶也抬起小脑袋,好奇的看着远处。心道唱得一点都不好听,还没有瑶瑶唱得好听。
片刻后…
车轮撵地的声音缓缓传来,林知秋定眼一看,只见自身后官道之上,一架驴车在慢慢的行驶着。
“儿啊…儿啊…”
独特的驴叫声,传入林知秋耳朵里。只见一头青灰色的驴,身上架着木轮板车,板车上躺着一人,翘着二郎腿,手里举着一个水囊,偶尔仰头喝两口。
林知秋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驴车,略微思索,便将马引至官道旁,让出了道路。
虽说看着这驴车,他也想花钱让这车上的人带着瑶瑶。可转念一想,还是算了,这偏僻官道之上,本就行人稀少,况且他林知秋可就是在官道旁被黑云寨抓了的!
再说这人太过怪异,既不驾车,又不看路。手里拿的也不是水囊,迎着风林知秋便已经闻到一股酒味。明明身穿一身青色道袍,嘴里吟唱的打油诗,却在讽刺道家。
这样的人,他不想招惹。退到一边,只待这人先过去。
“儿啊…儿啊…”
驴车已至近前,林知秋忽觉坐下马匹有些急躁起来,伸手安抚马匹。目光一闪,抬头看去,原本缓缓而行的驴车停了下来。就停在他面前。
一眼看去,板车之上的人披头散发,头发花白。因是躺卧,散乱的头发没有将面容挡住。
说他五十岁行,说他六十岁也行。脸上刻满了岁月留下的痕迹,脸色红润,微眯着眼,长着一个大酒糟鼻子,乱糟糟花白的胡须有些湿润,想必是饮酒所致!
林知秋眼中闪过疑惑,将手放在挂在马鞍上的横刀旁,心中提起警惕。又是道士,又是老人,还是一个醉汉。由不得他不警惕!
只见时,那板车上躺着的人,往嘴里灌了一口酒,苍老的声音带着雄浑之意:
“小子,就你这细胳膊细腿儿,能耍得动刀吗?”
一语刚落,那道袍老人起身坐了起来,戏谑的看着林知秋,有对着后面小心翼翼偷看的瑶瑶,做了一个鬼脸!红红的鼻子,略带喜感。
瑶瑶却脖子一缩,连忙将头埋下。不敢再看!
林知秋看着眼前如同乞丐的老人,穿着一身道袍,却十分的脏,污垢油渍,有些地方甚至还破了两个洞。脚上一双布鞋,也是露了脚趾头!
伸手拍了拍瑶瑶,表示安慰,林知秋转头认真的看着眼前的的老人,沉声说道:
“前辈,小子无意冒犯。还请前辈莫要见怪。前辈若是没有其他的事,小子就先走了…”
说完,林知秋作势便要走人。他实在是不想多留,跟这种行为怪诞的人,是最难相处的,似这种人,多半都是喜怒无常。他感觉惹不起,还是先走为妙得好!
“嘿嘿,小子,要是不想知道你背上那小孩儿的身世,你就走吧……”那道袍老人一脸无所谓,瞥了一眼林知秋背后的瑶瑶。
林知秋心中一惊,脸上却不动声色。看着眼前之人,缓缓说道:“这本就是小子的亲mèi mèi,我俩相依为命,何谈什么身世?”
老rén miàn露讥讽,抹了把灰白胡子,道:
“小子,人不大,心思倒是挺多。难怪可以把黑云寨的人耍得团团转!既然你不想将你身后小孩儿送回到她父母身边,那就算了吧。那你就自己带着一三岁孩童上京都吧!麟儿,走,老夫本想渡世人,奈何世人不自知啊……哈哈…………”
说着,顺势又是一躺,一拍板车,青毛驴一声叫唤“儿啊”。又缓缓行驶起来。
林知秋脸上神色变换,心中更是翻江倒海。
“这人怎么知道黑云寨?还知道我要上京都!我在黑云寨干的事,就我自己知道,他从哪里得知?难不成他一直盯着我?那我发现子书的事,岂不是也…………………”
脑海中思绪万千,人总是如此,面对自己不可知的东西,总是心生畏惧。
“不行,瑶瑶口中问不出个所以然。根本不知道她家在哪里,父母姓甚名谁,我如何能找得到?总不能带着一个三岁的娃,一路风餐露宿上京都…………”
林知秋面露纠结,很想追上前去问个清楚,却又心生迟疑。无他,只因为这邋遢道士说的话,全是他自己最隐秘的事,林知秋怕他得了子书的事,这邋遢道士都知道。
子书,可是大唐三大镇国神书之一,光是‘镇国’二字,便可以知道子书在大唐有着什么样的地位。虽然不知道子书怎么会在黑云寨,可他很清楚,若是让人知道大唐镇国神书在他这里,匹夫有罪,怀璧其罪的道理,他很明白。
思索良久,转头一想,还是去问问吧,问问瑶瑶父母是谁,又在何处!黑云寨之事他做得无愧于心。唯一让人担心的是‘子书’的事。不过既然这邋遢道士没提,那他应该就不知道。若是心怀不轨,直接动手不就得了!
想罢,林知秋向着已然走远的驴车追去!
片刻之后,行至板车旁边,减缓速度,与那驴车同行。
板车之上,闭目养神的邋遢道士像是知道,一拍板车,‘砰’的一声,驴车应声停下。
林知秋也一勒缰绳,挺在板车旁,林知秋下马,对着邋遢道士拱手施礼,道:
“前辈,小子无礼,刚才并非有意欺瞒。实在是初出茅庐,便见了恶行,一番计较,这才死里逃生!由不得我不警惕。”
邋遢道士睁开眼睛,一脸笑意,道:“小子,何止是一番计较啊!而是在你一番手段之下,黑云寨都成焦土…”
林知秋干笑一声,暗道他还真知道?
“小子是运气好!不过当时只顾逃命,可没有干放火的事!不知前辈可知道黑云寨被谁烧了吗?那些人又到哪里去了?”林知秋也是心中疑惑,想要知道黑云寨是被谁烧了,眼前这人,看着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模样,正好可以问问!
邋遢道士一脸戏谑之色,瞧了瞧林知秋,拿起酒囊,仰头喝了一口。指了指正偷偷打量自己的瑶瑶,笑道:
“哈,你小子不是运气好,而是运气差。你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来咯。这孩子这会儿本来应该在家中,让人好生伺候着。可现在……嘿嘿……”
一番话落在林知秋耳朵里,让他内心忐忑,若真像这邋遢道士说的一样,那他就是让瑶瑶生生错过了回家的机会。脑中灵光一闪,忽然想起来那件不见踪影的小裙子。
“这下都解释得通了,那裙子怕是瑶瑶家人拿走的,而黑云寨的人应该就是他们带走的。黑云寨也是他们放火烧的…”
林知秋后悔莫及,拍了拍瑶瑶,嘴中苦涩开口道:“瑶瑶,大哥哥对不起你!”
“大哥哥,你和这位胡子爷爷在说什么啊?”瑶瑶附在林知秋耳边,悄悄的说着。像是不愿意让对面的道士听见。
林知秋摇头,没有回答瑶瑶的话。只是看着邋遢道士暗想:现在没法了,世上没有后悔药,既然眼前这邋遢道士知道这么多,那就一定知道瑶瑶父母之事。
“前辈真乃神仙中人,竟知道如此详细。还请前辈告知瑶瑶父母在何处,小子好让瑶瑶与父母团聚!”林知秋拍了一个马屁,旋即诚恳说道。
邋遢道士一瞥林知秋,不屑一笑:“屁的神仙,神仙算老几?你小子看着正经,实则一肚子花花肠子。想知道就直接问,用不着拍马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