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知秋将行李放好,又让瑶瑶自己在屋里玩。自己便出了屋,往郝老头做菜的地方去。
房里蒸汽弥漫,带着一股诱人的味道。郝老头的身影在雾气之中,让人有些看不真切。
林知秋走近,见郝老头正站在一口磨盘大小的锅面前,拿着大勺,搅着锅里的顿的汤。一见林知秋进来,连忙招呼道:
“小林子,你怎么真进来了啊?快出去…”
林知秋:“没事儿,郝爷,大当家说了,让我没事的时候,给你打下手。对了,寨子里几十口人的饭,都是郝爷做吗?”
郝老头一听是大当家的安排的,也不在劝他出去,毕竟寨子里不养闲人。又听林知秋发问,骄傲浮现在脸上:
“呵呵,可不是,几十口人的饭都是老头子做。这间是炖汤,蒸饭的地方,另外一间是炒菜的,还有一间是小灶,专门给大当家,二当家,还有其他几个人做饭的…”
林知秋:“哦,郝爷,看你岁数不小了,一个人忙得过来吗?”
郝老头呵呵一笑:“寨子里人一天吃两顿,哪里会忙不过来。都是大锅菜,洗菜宰鸡什么的,会有人做的。老头子只管炒。还有隔壁房里的三个大水缸,也是他们去河里挑的…”
林知秋点头,:“哦,郝爷,我给你添柴火吧。你看着锅里就行。”
郝老头:“好好,只是辛苦小林了。”
“辛苦什么,小时候外公教我念书,我就学着做饭了,外公说要是双手不勤,和废物没什么区别。。”林捡着一根柴放灶里,听着木头燃起来噼里啪啦的响声
“哦?你外公还这么说?还真是奇怪啊,老头子以前在城里见过的那些读书人,可连厨房都不会进的。”
林知秋:“小子的外公,和那些读书人不一样。对了郝爷,大当家让小子过来的时候,听大当家管你叫郝叔,郝爷,你是认识大当家的吗?”
郝老头一听这话,眼中闪过伤感,搅动的大勺顿了顿,嘴中叹道:“唉,认识,老头子也算看着他长大的,可没想到十多年没见,他成了这黑云寨的大当家……”
林知秋吃了一惊,没想到郝爷和黑云豹还有这么一层关系,连忙问道:“既然是这样,郝爷怎么不让大当家放你下山去呢?为什么要呆在这个匪窝里?”
郝老头摇了摇头,:“不是走不了,而是老头子不想走,当年他娘临终前说,要我好好照顾他,可老头子没看住,他自己跑了出去。想不到还做了强盗。老头子对不起小琴妹子啊。。一个这么孝顺的孩子,怎么会成了个shā rén不眨眼的强盗?”
………
厨房里陷入了平静,只有木头燃烧的声音,噼里叭啦的响个不停。
看了眼郝老头,林知秋欲言又止,不知道该说什么。
“唉,人老了,总是爱胡说八道。小林子不要见怪。”
林知秋立马摇头:“不见怪,郝爷是小子不好,让你想起不开心的事。”
郝老头笑了笑,:“什么开心不开心的,都过去了。”
“嗯,郝爷,小子还想问你一件事。”
郝老头看着锅里,嘴中说道:“嗯,你说。”
林知秋:“我看大当家和二当家好像有些不合啊,小子第一天来的时候,见二当家好像还被大当家扇了耳光呢。”
郝老头一听,转头看着林知秋,问道:“二当家又被打了?”
“嗯”
郝老头:“唉,这个小栓。。额大当家啊,老头子劝过他,莫要总是和二当家闹,亲兄弟不合,都能反目成仇,更何况是一起刀头舔血的人!唉……”
听完郝老头的话,林知秋没作声,只是低头思索着。
“经常闹吗?…”
………
时至正午,厨房便来了三五个大汉,抬着做好的饭菜便走了,林知秋听他们说,这是要吃了饭,就下山去。
不用想,肯定是瑶瑶这个麻烦解决了,又要下山劫道了。
林知秋管不了他们,他现在就想怎么逃出去。势比人强,他一个十多岁的少年,能在这强盗窝顾好自己就很不错了。
当然,还有眼前这个埋头大吃的瑶瑶。
吃饭前,林知秋打了盆水,给瑶瑶擦干净了脸,乱糟糟的头发也弄得整整齐齐,还给瑶瑶扎了个羊角辫。
一番收拾,一个粉雕玉琢的瓷娃娃就显现出来了。
郝老头一脸慈爱的看着大吃的瑶瑶,说道:“这么可爱的一个孩子,怎么就没人来赎,真是造孽啊…”
林知秋没有给郝老头解释,有时候知道的少,对于郝老头这样的人其实是好事。
“小林子,你和瑶瑶先你们个,吃,饭吧,我去给大当家送饭过去。一会儿就回来。”
林知秋没有多问,只是应了一声。倒桌上的瑶1一瑶抬起头:“郝爷爷快点回来哦。”
“好,爷爷一会儿就回来了。”
郝老头出了门,又去厨房,端着一个托盘,便往寨子中央方向走去。
…………
洛阳城洛候府
一座阁楼之中,一位女人披头散发的坐在床边哭泣,紫阳天坐在其旁边,伸手揽着女人的肩膀,低声安慰着:
“晴儿,莫哭了,本候已经让人去找瑶瑶了!”
女人抬起头来,只见女子人虽中年模样,却风韵犹存,生的花容月貌,柳眉鼻挺,凤眼明亮,脸上却挂着泪痕,眼角边有一丝皱纹,却也掩盖不住这女人美丽。
眉宇之间,愁绪弥漫,似是化解不开。此人,正是洛候紫阳天的夫人,欧阳晴晴。
“都已经快十天了…还没把…没把瑶瑶找回来,我苦命的女儿啊,才三岁啊……”欧阳晴晴悲伤掩盖不住,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
紫阳天眼中也是悲痛,可不敢在自已夫rén miàn前表露出来,倘若自己也悲露于脸,只会给自己夫人更添绝望。
“放心,瑶瑶不会有事,她是我紫阳天的女儿,没人敢动她一根豪毛。放心吧,我会找到她的。。”
欧阳晴晴抬起头,挂着泪水的眼珠看着紫阳天,含恨说道:“侯爷,到底是谁抢走瑶瑶的?到底是谁这么恨心,瑶瑶才三岁,怎么下得去手?”
紫阳天抱着欧阳晴晴,看着窗外的姹紫嫣红,却无心欣赏,轻声说道:
“正在查,放心吧晴儿,只要让我查出来是谁掳走瑶瑶,本候一定将他千刀万剐…”
平静的声音中,像是隐藏这滔天大怒。
………
“郝叔你不用说了,二当家是自找的,做事不动脑子,我若不教训他,迟早得被他害死……”
黑云豹所在的大厅中,传出黑云豹的怒喝声。
大厅之中,黑云豹坐在上位,面前摆着几碟子菜,和一壶酒。
郝老头正站在黑云豹跟前,苦口婆心的劝慰着。
“大当家,你就听老头子一句劝吧。就算是亲兄弟,恐怕都受不了你非打即骂,更何况是二当家?”
黑云豹看着郝老头满脸的皱纹和一脸的焦急,放缓了语气:
“郝叔,我知道你是对我好,才给我说这些,不过你放心,就凭他,还翻不了天。”
郝老头摇了摇头,:“老头子知道你从小就聪明。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你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可怎么办?你现在做了强盗,shā rén绑票,无恶不作。老头子都不知道怎么向你娘交代,你若是……”
“好了,郝叔,我知道,你不要说了,你先回去吧,吃了饭我还得带着兄弟们下山呢。你走吧!”没等郝老头说完,黑云豹便打断了他的话,摆手低头,不耐烦的说着。
郝老见状,缓缓转身,向外走去,口中喃喃自语:“老头子老了,你也变了,你现在是大当家黑云豹,不是小栓子了,不是了…”语气中充满了无可奈何。
黑云豹抬头,看着郝老头的背影,眼里泪水打转:“无恶不作?呵呵,我娘做了一辈子好人,可结果呢?郝叔,既然做好人没有好报,那我宁愿做坏人…”
………
郝老头宛若行尸走肉的回了厨房,此时的林知秋正和瑶瑶你一筷子我一筷子的夹菜吃。
两人都吃的一嘴油腻,忽见郝老头推门进来,瑶瑶率先开口:“郝爷爷,你怎么这么久才来?快来吃饭吧,我和大哥哥可是慢慢吃的哦。等着郝爷爷呢。”
郝老头木然转过头:“瑶瑶吃吧,爷爷不饿。”拿出腰上的旱烟袋,点起了火,蹲在门槛上,看着门外,吞云吐雾起来。
林知秋见郝老头状况有些不对劲,止住了还要说话的瑶瑶,示意她自己吃。
自己却走到郝老头身边,躬身身子,低声问道:“郝爷,你怎么了?”
郝老头浑浊的眼神看着外面,没说话,闷了一会才说道:“小林子,你是读书人,你告诉老头子,人为什么会变?”
林知秋一听,思索了一番,好像知道了郝爷为什么会成这样,刚要说话,只听郝老头又说道:
“为什么一个好孩子,会成一个shā rén不眨眼的强盗。”
林知秋缓缓道:
“小子虽涉世不深,倒是觉得不是人变了,而是心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