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丫拉着林知秋向里走去。林知秋黑着小脸,心中暗暗叫苦。
“好玩?林氏历代先祖的牌位,你拿来玩儿?熊孩子,跟你在一起可真没好事啊…”
路过林氏三祖的石像,叶知秋停下脚步,抬头看着三尊雕像,中间一尊负手而立,眺望远方,左边一尊手持朱笔昂首挺胸,右边一尊拿着一本书,低头凝望。
“九斤哥哥,走啊,三块石头有什么好看的…”二丫见自己九斤哥哥,停下脚步,看着那三块石雕。虽说雕得看好,可一点也不好玩儿。
“别闹,二丫,祠堂里有凳子吗?”林知秋拿开抓住自己的手,低声问着。
“有啊,里面两边都放着椅子…”
“走,跟哥哥去搬凳子。。”右边石雕手里拿的书,他看着有些眼熟
……
进了祠堂里屋,入眼一片混乱,一面墙,高约两丈,成梯形,摆放着林氏先祖的排位,由高到低,最底下一层的木牌,全被弄到了地上,不用说,肯定是二丫干的。
“二丫,你干的好事,等着吧,你娘非把你吊起来打不可…”
二丫一听,小嘴都能挂油瓶了,把头一偏:“我才不怕呢”
“瞧你那样,待会儿知秋哥哥帮你把这些牌子放回去。不过得先和哥哥把凳子搬到外面去。”
“九斤哥哥最好了,不过搬凳子干嘛,要爬到石头上去玩吗?”二丫一脸好奇
“是知秋哥哥。。玩个屁,就知道玩。。快来帮忙”
……
两个小不点,把凳子放在右边石像下面,二丫扶着凳子,林知秋爬了上去,站在上面。仰着头,看着石像手中的书,虽说看不着正面,却能模模糊糊看见书背后的画面。
石像经岁月打磨,不止是面孔不清晰,就连石像手中的书,都缺了一角,不过却能看出书后刻着的山川河岳。
“这是星辰子书吗?我林氏先祖,真的是躲避战乱,才来的这里吗?”
……
将地上的牌位,放回了原位,林知秋牵着二丫的手。偷偷摸摸的出了祠堂,此时太阳已然高挂,温度也像太阳初升时那般凉爽。
林太爷也把椅子挪到了,阴凉之地。村中众人,更是加紧了手中的活计,想趁不算太热,多干些活。
林知秋迈着小短腿向着林太爷的方向走去,身后的二丫一只手攥着林知秋的衣角。另一只手拿着一个拨浪鼓,摇得咚咚只响。
秦秀才给自己外孙的玩具,林知秋觉得是小孩子玩的就没要。想着拿回来给二丫这个熊孩子。早上过来的时候就给放怀里带来了。
“九斤哥哥,这个拨浪鼓真好玩儿…”二丫一脸兴奋,手中不停的摇着。
“嗯,好玩”林知秋漫不经心的回答着
走到林太爷跟前。
“太爷爷…”
闭目养神的林太爷睁开眼睛,看见是林壮家的九斤,笑呵呵说:“是九斤啊,找太爷爷有什么事吗?”
“太爷爷,你看,九斤哥哥送我的拨浪鼓,可好玩了…”一旁的二丫跳了出来,举着叶知秋送她的拨浪鼓。
“你这个调皮蛋也在啊,就喜欢跟着你九斤哥哥屁股后头转。。”林太爷一脸慈祥的笑骂着。
“哼,我才不是调皮蛋,二蛋才是…”一听太爷爷说自己,二丫撅着小嘴,决定不理这个讨厌的太爷爷。
“太爷爷,外公给我取了个大名,您就不要叫我九斤了,一点也不好听,我现在叫叶知秋。”
林太爷捻着胡须,口中说道:“叶知秋,知秋。。好名字,你外公可是有大学问的人,取的名字定然是最好的。知秋,你找太爷爷有事吗?”
“我就是想问问太爷爷,我们林氏先祖是干嘛的啊?”
“嗯?知秋,你怎么会突然这么问。。”林太爷一脸疑惑。五岁的孩子,正是玩泥巴的年纪,旁边的二丫就是个典型!知秋这孩子怎么会问起自己老祖宗是干什么的?这可不合常理。
林知秋摸了摸头,眼珠一转。口中说道:“刚才二丫跑进祠堂,我把她抓出来了,进去的时候看见祠堂院子里三个石头像,有拿笔的,有拿书的,我们青山村不都是拿锄头的吗?所以我感觉有点奇怪,就来问太爷爷。。”
“我没有,九斤哥哥胡说,是九。。。唔唔。。唔”
林知秋一听这熊孩子要反水,立马捂住她的小嘴。在她耳边说:“乖乖的不要说话,不然不带你去烤鸡了。”
二丫一听,像是想起来了上次的烤野鸡,咽了咽口水。连忙点头,表示听他的,林知秋这才放开了手。
一旁的林太爷,一听二丫这熊孩子进了祠堂,立时大惊,要知道,二丫虽然才五岁,可在青山村是出了名的调皮蛋。爬树掏鸟窝,下河抓鱼,拿棍子捅猪屁股。连自家的牛也被她弄的发狂过。堪称青山村一大祸害。现在进了祠堂,那还得了。。
林知秋见太爷爷脸色变了又变,暗道:可别把老爷子气死了。
连忙说道:“太爷爷放心,她刚到院子里,我就把她带出来了。只是我看见石像的样子,心里好奇,才过来问太爷爷的。。”
林太爷长长的嘘了口气,:“这就好,这就好…”
“好个屁,先祖木牌都被她弄来玩了”林知秋当然只敢心里想想。可不敢说出实情。
“太爷爷,快给知秋说说嘛。知秋想知道。”见林太爷磨磨唧唧半天,林知秋只能卖萌了。
“那三尊石像,是我们林氏三位先祖,叫什么名字太爷爷也不知道。只知道先祖留下遗训,死后牌位不得立字,后世子孙,若有人能进夫子书院,才可进祠堂,在木牌上题名字”
“唉,子孙不孝,到如今,没一人做到,那天叶先生考核,老朽本以为机会来了,想不到……”林太爷一脸失望。
“现在好了,建了私塾,总归算是留下一颗种子,希望终有一天会发芽吧!只是老朽估计看不到了”
林太爷说完,便从椅子上起来了,往正在忙碌的村民走去,背影似有寞落。。
“又是夫子书院……他…大…爷的,又问出一脑子浆糊。。”
……
……
一晃十日过去了,村中私塾建好了,盖着青瓦,占地比祠堂还宽。里面小一号的桌椅板凳,摆得整整齐齐,正前方一张长方形的桌在立在那里。
私塾旁一座新建的小院,便是林太爷答应给秦秀才的小院,不过却换了主人。
村民抱着自家孩子全都围在私塾外看着,眼中满是期待。
………
青山村陷入一片喜悦的时候,却不知,百里之外,一场厮杀刚刚结束。
满身是血的黄偏将,脸上的铁甲面罩早已不知去了何处。手持横刀,刀上血迹未干。扶着披头散发的叶先生,冷咧的目光扫视周围山林,
想起刚才的战斗,眼中闪过痛苦,本来在官道上走着,突然自两旁山林杀出一队人马,足足有五十多人,其中一领头的光头男子,自己在他手下居然撑不过三招,要不是叶先生相救,这条命就交代了。
可他九个弟兄,却全死了,用九条换了对方过半的人马,若不是那光头男子,定然不只这些。
“咳咳。。”
“叶先生,你怎么样?”
初进青山村时,叶先生一身气势斐然,一头长发一丝不苟。现如今,披头散发,满脸苍白,青衫上染着鲜红。一声咳嗽,嘴角又流下了猩红。
“黄偏将,此地不宜久留,那群人是冲着子书来的,咳咳。。”
黄偏将一听心道:原来如此,难怪叶先生将子书扔出。不然,我们两人,怕是也得死在那里。
“那我们该如何是好?”
叶先生抹了嘴角的血,环视四周山林:
“你我二人绕路返回,那群人定然想不到我们还会回去,这里距离洛阳城有三百余里,我受了内伤,如不返回取马,如何能到洛阳城?”
“不妥不妥,他们死了这么多人在哪儿,此时怕是有人留守处理尸体”黄偏将一脸迟疑
叶先生一脸坚定:“不会,你可知刚才那伙人。是什么人?如果我没猜错,那个光头男子,便是蛮族五虎之一,耶律南。”
“那群蛮子,可没有收拾自家族人尸首的习惯。。。”
“北蛮族如何得知我们行踪?难道有人告密?”黄偏将一脸怒意,若是告密,那他的九个兄弟,就是死在了自家人刀下。
叶先生拍了拍他的肩膀,叹道:“唉,一切回京都再说。走,回去。”
说完两人便向后方而去。
……
穿过丛林,两人来到官道旁的灌木里,便见还有两个穿着唐服的男子,拿着手中的刀,在其余死了的人脸上划着,像是不愿让看见这些人的面容。
擎天卫将士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早已没了声息。三两匹幸存的战马,在自家主人前久久不愿离去。
黄偏将看着一切,双手紧握横刀,双眼通红,便要冲出去。
叶先生伸手按住他,一拍刀柄,似有无形的气流,操控着横刀向前射去,直取其中一人头颅,只听一声闷哼,那人便成了无头死尸。
另外一人转过身来,脸色大变,刚要从身上摸出什么东西来。
叶先生见状,脚下一蹬,人如箭矢,转眼便到那人跟前,夺过刀来,只见刀光一闪,那人便软下身子来。
待黄偏将过来,战斗已然结束,叶先生站定,一口血喷出来。
“叶先生。。”黄偏将一脸担忧
“不必担忧,我没是,上马快走”
……
两人上了战马,黄偏将看着九个擎天卫兄弟的尸首,面露悲愤,擎天卫从不丢下袍泽的尸体,今日他却要独自偷生。。
“黄偏将,此等深仇,留待来日,走……”叶先生也知他的心情。可此地不宜久留,便大声喝到。
“我黄某发誓,必报此仇…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