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祠堂,坐落在青山村最中央,莫约一丈多高院墙环绕着祠堂,进了院落,入眼便是三尊雕像,中间一尊负手而立,眺望远方。左边一尊却是手持朱笔,昂首挺胸。右边一尊手拿一卷书,低头凝望。因年代久远,石像之上也染了沧桑,脸上轮廓已然有些模糊不清。据说这便是两百多年前的林氏三兄弟。
三尊石像后面便是祠堂祖屋,里面供奉的是林氏列祖列宗的排位,最顶上三个排位,便是林氏三兄弟的,不过上面却没有任何名字,仅仅是三位无字木牌。不知是林氏后人故意为之,还是别的原因,没人知道林氏三祖究竟叫什么,一切真像,或许都埋葬在了岁月里…
……
祠堂门口,一片开阔的空地,三尺多高的高台矗立在空地中央,高台上太师椅一把,木桌一张。台下聚集着零星的村民,远处三两结伴的人,拉扯着自家的熊孩子,正在往这赶。脸上洋溢着兴奋,身上衣着朴素,却也收拾得干净,嘴上也没闲着,七嘴八舌的讨论着。
“大妹子,来这么早,哟,你家狗蛋儿新衣服都穿上了啊”
“听说这次是要挑人进城蒙学读书,谁家要是选上了,可就chéng rén上人了,再也不用在乡下了”
“谁说不是啊,我家二蛋这么聪明,一定能选上,瞧瞧,谁家孩子有我家的灵醒”
一方正脸的汉子指着自家流着鼻涕和几个熊孩子玩闹的小孩儿,一脸骄傲的说道。
“太爷怎么还不来?都这个时候了”一瘦弱汉子抹了一把头上的汗说道。
“慌什么,太爷都多大岁数了,你以为是你啊?跑得跟兔子一样”
九斤一家也到了,林壮两夫妻满脸激动,时不时和旁边的人搭两句话。九斤又顾右盼,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心中想“这太爷还不来,是想把我们晒成青山肉干吗”
………
日上青天,距大青山十里处,十来个身披暗红色披风,一身黑色铠甲,隐隐有暗光流转,腰间挂着一柄长刀,带着一股铁血之味。连坐下马匹也是身披铠甲,甚是威武。
领头之人却是身穿青色长衫的中年男子,两鬓斑白,面容清瘦,双目炯炯有神。
快马加鞭,转眼便到青山村口,一行十来铁骑,自石桥旁停下,只见那位中年男子双目环顾,口中问道:“此地便是青山村?”
“回禀大人,此处便是青山村,村中以林姓人居多,世代皆以农耕为主。大人要来此处的消息,属下昨天便派人来此通知村正,想必此处村民都在林家祠堂等候”
只见后方一人轻摇马鞭,马儿踱步至中年男子身旁挺下,恭声解释道。
“此处依山傍水,倒也是个好地方,走吧,进村…”
“是…”众人齐声应道
……
祠堂门口,等了小半个时辰的村民,早已不耐烦的人们,终于迎来了青山村德高望重的太爷。
“太爷”名叫林清风,今年已有九十五岁,满脸老人斑,头发稀疏,却梳的一丝不苟,双目有神,留着三缕长须,年轻时与村中几位青年一起出门闯荡,几年之后却只剩他一人回来,娶妻生子,儿孙满堂。据说另外几个皆出了意外,就他死里逃生,跑了回来,也有传言另外几人是舍不得外面的花花世界,不想再回青山村吃苦受累。真像到底如何,也许只有太爷自己清楚,可他却从未提过。
……
九斤看着太爷慢慢往台上走去,有心过去扶着太爷,拍拍马屁,混个脸熟,可一看太爷旁边一脸威严的村正,还是算了吧,近水楼台先得月,谁让村正是太爷的儿子呢,没见村正后边那个美得快冒泡的小屁孩儿,昂着脑袋,一脸欠揍像,一双眼睛瞟着众多熊孩子,一副舍我其谁的样子。
……
太爷上了高台,环视众人,口中说道:“老朽本想亲自主持我青山村千载难逢的大喜事,奈何年老体衰,精力不济,只有让犬子带代劳,老朽便在一旁看看热闹罢了,正儿,你且过来,给乡亲们说说今日召集大家来,是为何事”。
“是,孩儿遵命”
年近七十的村正对着自己老父施了一礼。
太爷摆了摆手,便在孙儿的扶持下坐在了太师椅上。
村正待老父坐下,向前迈了两步,清了清嗓子:
“乡亲们,这次召集大家来,只为了一件事,洛侯府派人前来青山村,要选拔十名五岁以上,以下十岁的孩童前往洛侯府…”
话还没说话,台下众人便热闹起来了。
“果然,真是选人进城,天啊,还是去洛候府”
“是啊,咱们大唐疆域无边,也仅仅只有十八路诸侯,洛候便是其中之一,进了洛候府,岂不是一步登天了”
“孩儿他爹,听见了吗,是洛候府啊,原以为只是进城,想不到是洛候府来人”秦婉容一脸惊喜。
“恐怕没这么简单,洛候府掌管这么大一片疆域,怎会单单来我们小小的青山村…”林壮虽然为人敦厚,却也不傻,也知道物以稀为贵,全村这么多孩子,能选上的,恐怕少之又少。
九斤在旁听到父母这般说,心中也起了嘀咕:
“照这么看,谁能选上,也不是太爷和村正说了算啊。。大唐朝牛啊,分封十八路诸侯,就不怕天高皇帝远,诸侯造反吗?”
不错,大唐开国两百五十余年,开国之初时局动荡,大唐疆域广阔,太祖便分封十八路诸侯代治天下,皆是世袭罔替。不得不说唐国几代国君皆是英杰,一手帝王术炉火纯青,硬是平衡于诸侯之间,两百五十余载,没有一个敢正大光明拉大旗造反的。时至今日,国力鼎盛。
……
“静一静,静一静,大家听我说”
村正见台下众人吵开了了,连忙大声呐喊,然并卵,村民一听洛候府三字,早已炸了窝。
村正还待说话,就听远处传来了马声嘶吼声,待到近前,便见十余铁骑正缓缓而来,领头之人是一中年男子,两鬓斑白,一身儒雅之气,此人身后皆是身穿铠甲,身披暗红色披风,腰间挂着一柄长刀,一股铁血之味迎面而来。
刚才闹哄哄的人群,一下便安静下来,乡野之人,何时见过这般场面,两眼惊恐的看着眼前骑着高头大马的十余人。
九斤也是看呆了,心中想这便是朝廷的兵马?连马都穿上铠甲,这个“马屁”不好拍啊。。。
正发着呆,便感觉有人在拉他衣袖,转过头一看,原来是二丫,头发乱糟糟,还有两根枯草,脸上脏兮兮,水汪汪的眼睛望着自己
“唔,九斤哥哥,你看,我刚去后山掏的鸟蛋,厉害吧”献宝似的举着手中两颗鸟蛋。
九斤一拍脑袋,心想“我说怎么没看见这倒霉熊孩子,这么重要的日子,居然还有心情跑后山掏鸟蛋,真是没心没肺!”
“嘘,小声点,没见这么多大头兵啊?要是再胡闹,把你抓了去,关在小黑屋里还不给饭吃。”
“哦,知道了,他们是来干嘛的啊?”二丫一撇小嘴问道。
“等着吧,一会儿就知道了,你娘呢?你娘要是见你这幅模样,非打烂你的屁股不可”
二丫咧嘴一笑,想起自己门牙还嚯着呢,连忙又捂上了嘴了,说道:“唔,一起床我就偷偷跑到后山去了,我娘都不知道。呐,我娘不是在那边呢嘛!”
顺着二丫小手指的方向看去,正瞧见牛大娘怒目圆睁,正看着自己这边,要不是场地中央那群贵人在,说不定已经冲过来了…
“行了,乖乖呆在我旁边,不许乱跑”九斤扯了扯二丫胖乎乎的小脸说道。
“嗯,九斤哥哥,我知道了”二丫使劲点了点头,眼睛跟着看向场中,“这群人,长得好凶”,心中想着,小手下意识的抓紧九斤的衣袖…
……
“青山村村正何在?”十余中策马走出一人大声喝到。环顾四周,见没人回答。一看便知乡野之人没见过世面,被吓傻了!
“青山村村正何在?”第二遍声音刚传出。
只见台上村正回过神来,大声应道:“青山村村正,林正,恭迎各位大人”
台下众人也回过神来了,连忙跟着村正施礼,响起一片参差不齐的恭迎声
“恭迎各位大人”
“恭迎各位将军”
脸上尽是一片惶恐之色,低头看地,皆不敢抬头,一些胆小之人,双腿还在打颤。
“不必多礼,你等起来吧,此次选拔人选,废话不多说,五岁以上,十岁以下的孩子不论男女,全都排队,由叶先生测试,合格者,赏金五十两,十日后自会有人前来接往洛候府…”
话音刚落,台下便议论纷纷。“五十金啊,天啊,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钱。。”
“是啊,要是选上,一辈子都不愁吃不愁穿了”
“就是就是,老天保佑,我儿一定要选上”
台下炸开了窝,挂剑将士沉声一喝“肃静”。
对着村名说完,见村民瞬间安静下来,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过身来便对旁边叶姓中年男子拱手道:“叶先生,麻烦您了”
“呵呵,分内之事”
叶先生笑呵呵的应了一声,便下了马,向着高台走去,余下士兵尽皆下了马,各自分散站在高台周围,只有那为类似首领之人,跟在叶先生后面,往高台而去。
上了台子,叶先生对着坐在太师椅上的太爷拱手一礼:“惊扰长者了,我等罪过”。
太爷连忙回礼,“不敢不敢,乡野之人,如何受得起先生一礼,我与犬子这便下台去,还望先生怜我青山村贫苦,老朽在此多谢了”
说罢,也不等叶先生回话,便让后辈扶着与村正径直下台去了。
“送长者。”叶先生鞠了一躬,口中说道。
叶先生目送太爷下了台,口中道:“各位乡亲,刚才这位将军说的,想必大家都听懂了,符合年龄的,都过来吧”
说罢,便从怀里掏出一本书来,书面没字,暗金色的外表,不知是不是阳光的原因,竟有光华流转。
台下之人一瞧,尽皆看呆了,用这个怎么测?
太爷与村正一见叶先生拿出这本书,眼中泪光浮动,对视一眼,口中喃喃道:
“子书,是子书,天佑我青山村啊,那怕选上一个,我死也瞑目了”
除了太爷与村正,其余人皆是一脸懵比,不是应该看哪个孩子聪明就选哪个吗?或者出几道题考考,怎么拿出一破书来,虽说看着好像很值钱的样。可这怎么测?
看着台上那位叶先生拿出一本闪闪发光的书来,九斤也是一脸懵比,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不应该是历史类吗?难道是玄幻?飞升,渡劫,长生不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