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飞船降落到奥丁城的飞行港口,布莱恩都没有再见到那个瞎子。
不过对于布莱恩来说,这只是旅途的一段小插曲而已。
时隔差不多有二十天,回到了奥丁城,布莱恩很明显的感受到,这座城市比起他之前离开的时候,少了许多阴霾。
毕竟,那个时候,奥丁城可是听闻奥丁学院大部分的主力都被困在了魔兽森林当中,如果一旦这些人出了什么意外,不但对于奥丁学院是一个致命的打击,奥丁城同样脸上无光。
所幸,这股危机被及时化解了。虽然其中有不小的损失,但不可否认,这是一场伟大的胜利,也值得庆贺。
再加上选拔比赛将近,整个城市张灯结彩,好像过节一样。
布莱恩一路向奥丁学院走去,路上都能够看到无论是小贩商人还是巡逻的卫兵,脸上都洋溢着兴奋和自豪。
这种情绪几乎感染了他,让他情不自禁的生出一股陌生的喜悦。
他知道,这是他另一半灵魂带给他的。
“我是应该说你冥顽不灵好?还是该感谢你好?”布莱恩自言自语了一句,却没注意到一直在他背后喊着他名字的人。
“布莱恩!布莱恩!”
直到这道声音越来越近,布莱恩才猛然惊醒。
他转身回头,发现居然是雷欧。
此时这个第一分院的学员正拧着大包小包的水果,一脸惊喜的看着他。
布莱恩走过去帮他拧了两袋水果,问道:“没想到会在这遇到你。”
“这句话应该是我说才对。”雷欧上上下下认真打量了几眼布莱恩,才问道:“圣祭祀殿你没什么事吧?”
“没事。”布莱恩摇了摇头,并没有将封印的事告诉雷欧。
“你这个时候不好好准备选拔比赛,买这么多水果干什么?”布莱恩一边跟着雷欧往另外一个方向走,一边问道。
“是给安迪他们的。”雷欧走着走着,忽然来了一句:“我现在应该叫你什么好?布莱恩?或许是其他名字?”
“就布莱恩吧,现在它就是我在这个世界的名字。”布莱恩显然不想在这个话题聊下去,而是反问道:“给安迪他们的?他们不是在学院吗?”
“现在不是了。”雷欧的语气突然变得地沉下去:“在学院生活的话,可能会给他们带来不便。”
布莱恩听出了雷欧的低迷语气,他隐隐约约中好像猜到了什么。
两人之后一路无话,布莱恩跟着雷欧走出了喧嚣的东城区,几个兜转之后,来到了一处平房。
“磕磕。”
雷欧很小声的敲了两下门,仿佛害怕吵到里房间里面的人休息一样。
没过多久,门慢慢的打开了。
映入布莱恩眼帘的是一张陌生又熟悉的脸庞。
从外表看上去,这个人极其像安迪,但是不同于之前布莱恩看到的那个样子,这个人脸上布满了皱纹和老人斑,头上更是满头白发。
“安迪?”布莱恩不敢置信的问了一句。
“哦,原来是布莱恩啊,好久不见。”老人的声音听上去有点沙哑,但布莱恩还是听得出来,眼前这个人,就是那个一直协助雷欧进行预言术的安迪?那个大半个月前,只有二十几岁,还朝气蓬勃的年轻人?!
雷欧显然是早已经知道安迪变成了这幅模样,但是每当他看到安迪这种年迈体衰的样子的时候,眼中都是情不自禁的闪过一丝自责和痛楚,但是他知道,现在已经改变不了什么了。
“我带了点水果过来,他们还在楼上睡觉吗?”
“嗯,先进来吧。”安迪让开了身位,然后雷欧和布莱恩才走了进来。
房子里并没有任何的雕瓷玉器,看上去朴实无华,只有几张简单的木椅子和一张桌子。
安迪进来之后,就走向了一边清洗水果。
看着安迪自始至终都直不起的腰,布莱恩转头看向了雷欧,问道:“这就是你最后一次预言术的代价?”
“预言术所透支的,就是我们六个人的生命力。但是我没想到,安迪他们竟然会主动承受大部分的代价。”雷欧低下头去,但布莱恩还是看到他满脸的自责。
“他们那个时候是想保留你的那份战力吧,毕竟对于他们并不是魔法师,更没有办法进入黑暗天幕当中。”布莱恩转念一想,就猜到了安迪他们的真实想法。
“可是”雷欧双手撑着额头,还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却被已经走回来的安迪猛然打断。
“没有什么可是的,雷欧,在当时这是唯一正确的选择。”安迪放下了洗好的水果,拍了拍雷欧的肩膀,说道:
“只要你有空回来看一下我们这些‘糟老头子’,我们就心满意足了。”
雷欧默然,然后起身,向楼上走去。
“我上去看一下他们。”
“这个家伙,还是不想让别人看到他懦弱的一面。”安迪笑着摇了摇头,坐了下去。
“安迪,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犹豫了一会儿,布莱恩还是开口问道。
安迪并没有立刻接话,而是拿起了一个苹果,然后放在手里,静静的看着。
青色的苹果和枯槁的右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边是生机盎然的生命果实,一边是即将腐朽的垂暮之手。
然后安迪轻轻咬上了一口,问道:“你是想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知道你的选择是正确的,但是却理解不了你这样做的原因。”布莱恩点了点头,如实说道。
“原因?”安迪轻笑一声,抬起了头,即使此时他满脸皱纹,即使他的声音低沉沙哑,但是布莱恩能够很清晰的看到,安迪双眼中那跳动的火焰,从未熄灭!
“为了奥丁城,需要理由吗?”
布莱恩沉默了下去。
这句话,这种语气,他好像在哪里听过。
是魔兽森林中那个突然展开翅膀的光翼?还是6号开关那个一闪即灭的流星?
布莱恩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抬头重新看了一眼安迪,说道:
“我想我开始有点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