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上,黑子的背上多了一个身穿管家服的老者,而地上,密林中心的巨树消失了,只剩下一片草坪和一个能够证明巨树曾存在过的大坑。
单阳此时正在快速的奔跑着,而方邢则在自己与单阳之间布下了一个世界。
就这样,隔着一个世界的屏障跟着单阳。
回想着在草地上察觉到的那种感觉,单阳知道,自己被盯上了。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他知道,盯上他的是这些年来他遇到过的最厉害的一个,比那次自己在草地更深处见到那只灵兽更厉害。
当时为了寻找一种只生长在片那片巨大草地上的草药,不知不觉中就走到了深处,找到草药时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走到了老人们常说的灵兽出没的地界。
就是那一次,当单阳怀着忐忑的心情,准备带着草药原路时,他遇到了一只灵兽。
不要问为什么,遇到了,也就知道了,那是灵兽。
那只灵兽仅仅是看了他一眼,仅仅一眼便令他觉得全身的血液凝固。
灵兽离开后,他才全身僵硬的瘫倒在地上浑身发冷,而衣服也被冷汗完全浸湿。
但最令单阳感到心情复杂的是,当他恢复过来转身离开时,才走了两步就在来时的路上看到了一只被吓死的花豹。
对单阳来说值得庆幸的是:原来看的是它啊!呵~差点没被吓死!太好了!这下一定能熬过这个冬天了。
而尴尬的是:我还以为是看我呢
当然,还有一个尴尬的原因:好重啊,差点拖不动它。
而这次,感觉不一样。
那一次是因为灵兽泄露出了一丝杀意,所以才会被吓瘫了,而这一次,他却有一种被抓住,便是坠入无边地狱的感觉。
没有任何缘由,他就是有这种感觉,这也是他能在这么小的年纪,就可以在那片远离人烟的草地上探索的依仗。
所以,他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先跑了一趟老人们传说中的,能甩掉一切追踪者的迷踪密林,也就是古榕树修行近万年的栖身之所。
在古榕树的密林里,只要修为高不过古榕树两个等级,就休想有任何发现,这便是古榕树的主场优势。
而且古榕已是渡劫修为,此界修为比他高的,也只有被称为地仙的大乘期。
那也就是说,除了上面下来的,谁都看不透他密林里的虚实,就更不要说追踪了。
单阳在密林中绕着边缘跑了半圈,出来后终于松了一口气,不过出于谨慎还是立刻跑着离开了。
而他却不知道,这一切都被方邢和战狂看在眼中。
更想不到的是,他的察觉令方邢对他更加的感兴趣了。
因为只要方邢不完全放开气息,即便是仙帝也不可能发觉他的存在。
而事实是,这片大陆根本无法承受完全放开气息的方邢。
再说古榕树,古榕树之所以能感应到方邢,是因一项缘自传承的被动触发特殊秘技。
这项秘技对于古榕树的族群来说,很多时候就像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这项秘技的作用就是,使受传承者在传承时额外的看到一些景象。
有如古榕树因窥到仙界而一生受益的,有倒霉的则看到些凡人吃饭啊聊天啊什么的,屁用没有不说还占一次传承秘技的机会。
……
方邢这边收下古榕时,单阳才刚刚跑出五里地,这点距离对于方邢一行人来说简直连距离都算不上。
离开密林,仅瞬间方邢一行就到单阳头顶,相较于之前,方邢仅是在自己一行人与单阳之间划了一道屏障。
当然,对于方邢来说只是简单的一道屏障,而实际是在单阳与自己间横了一个世界。
就这样,隔着一个世界,方邢一行紧紧的跟着单阳。
两个时辰后,单阳窜进了一片果林中,以极快的速度将脱下的旧外套装满果子,然后飞一般逃离。
很显然,这是一片人工种植的果林。
为什么?
因为在单阳离开果林时,一个稍比古榕年轻些的老伯就站在果林的边缘,静静的看着单阳离去的背影。
没有错,古榕就是那株古榕树。
话说在方邢的赏赐和战狂善意的提醒下,现在的古榕荣升方家大少三管家,一身行头更是炫目。
全身上下从头到脚一整套的仙器,还是随便抽一件都能令普通仙帝眼红的仙器。
除此之外,古榕左手一本管家簿,右手一支清算笔,不知道什么是‘方少风格’的人远远看去还以为见鬼了呢。
至于说名字,看风格就知道,如此简单明了不负责任没有内涵的名字,只有方邢干得出来。
当然,叫什么已经不重要了,自古榕穿上那套管家服,这世间就不会有人在意他的本名,今后对他的称呼就只有三管家。
当夜深人静时,空闲下来的古榕才会不时感叹。仅仅一次遭遇,便令本应再潜修个几千年就能飞升做个逍遥散仙的自己,成为了一位管家,这世间真是事事多变命运多踹啊。再一想,相较于那些还在苦苦挣扎的修士来说,当上三管家的自己何尝不是一步登天。
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方邢现在驾前缺一个管家,所以很识相的古榕树被收为了管家……
方邢目光略过古榕,看向地面。
然后就造成了这样一幅场景。
地面上,果林边缘的老伯在看着单阳离开的背影;天空上,方邢看着地上那看着单阳背影的老伯。
忽然,方邢回过头来看看身边的古榕,心里突然有了一个想法:是不是该给韦溯也准备一个管家呢。
“有意思。”方邢道:“走,先放过这老家伙,先去看看令我心动的小家伙。”
……
时至下午,单阳来到一个小小村子里。
就如传统般,不论面积是大是小,几乎每个村子都有一颗乃至数颗大树。在极度缺乏娱乐项目的山村里,树底就成为了老人们天然的聚集地。
行走在村中,单阳不可避免的要经过老人们的娱乐场所。
对于一群行将就木的老人来说,可聊的话题本来就不多,所以看到经常出没与荒原却又一直没事的单阳时,自然不会放过这么一个嚼头。
“小阳啊,又到荒原上去了。”
“唉,荒原可不是什么好去处,这么多年来荒原上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可不是嘛。”
“小阳回来啦,今天挖到了什么啊。”
“小阳啊,什么时候帮老头子我采种药回来啊。”
“我说你个老不死,上次隔壁村帮你采药的小伙子就没能回来,你怎么能让小阳去做这么危险的事。”
“我说我的关你屁事……”
“……”
在老人们嘈杂的话语中,单阳并不回话,只是扬了扬手中的兔子,便微笑着离开。
单阳知道,老人们并不需要他回复什么,他们只是在表达自己的感慨和重新开始的话题,以及对晚辈们的嘱咐。
片刻后,单阳来到一座简陋的泥砌房屋前。
突然,从屋中跑出一道小身影,直接扑进了单阳的怀里。
同时,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哥哥,你终于回来了!乐儿好担心你啊。”
放下手中兔子,单阳笑着揉了揉mèi mèi的头发,然后费劲的把mèi mèi从怀里拉出,指着兔子对mèi mèi说道:“乐儿看,今晚我们吃肉!”
“好耶!晚上有肉吃了!”单乐儿满脸笑容开心的道。
看着眼前欢欣雀跃的mèi mèi,单阳内心感到很开心,因为在这世上他就只有mèi mèi这一个亲人了,只要她开心自己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成为孤儿是在他五岁的时候,那一天他父母如平常一样入山采药以贴补家用,然而那天一直到天黑都没有回家,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回来。从那天以后,这座房子中就只住着他与mèi mèi两人。
父母进山没有回来,第二天早上时单阳就知道他们再也回不来了,就像三岁那年一样。
那天爷爷独自进山,想要采几株补气血的草药,用来给刚刚生下乐儿的母亲补身子,而那天以后,单阳就再没有见到过爷爷。
父母离去时单乐儿尚且年幼,父母刚离去的那段时间里,单乐儿晚上睡觉时时常拉着单阳的衣袖哭泣着喃语‘哥哥,父亲和母亲呢,是不是乐儿不乖,父亲母亲不要乐儿了。’‘母亲,乐儿现在很乖了,你们快回来啊,乐儿真的很乖了’一直到睡着。而即使是睡着了,小小的手里还死死的抓着单阳的衣袖,生怕一松手哥哥就会向父母亲一样消失不见。
随着时间的流逝,父母在单乐儿的记忆里渐渐模糊乃至完全忘记,自然也就不会再问父母的事情,转而是更加的依赖单阳。
对于单乐儿,哥哥就是从小到大对自己最好的人,就是自己最温暖的依靠。
而对于单阳,mèi mèi就是自己人生唯一的寄托,是自己人生全部的意义,只要是mèi mèi喜欢的,就算在艰难自己也会用尽全力去做。
就像mèi mèi喜欢吃肉,所以荒原上的那片巨大的草地上几年间多了数以千计的土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