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云破你往哪里逃!”山崖下风声极响,数道人影已直冲了过来。
此时韩千山神通展开,那几个人一头冲了进来,却正堪堪钻进来天下大同的境界之中,几个人都是一声惨嚎,已然大声道:“大家快退,这魔头又用魔功害人!”
“哈哈,害人!”韩千山一声大笑,却是狂态毕露,“这分明是天下大同的不二法门,乃是至高无上的最高心法,你们这些颠倒狂人,竟说这是魔功!”
韩千山功力展开,那几个被困在天下大同境界中的人不由得已然一阵天旋地转,霎时间周身骨骼咯咯齐响,经脉忽忽而动,似乎一身血肉已然要完全挪移重置一般。
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却看到韩千山如此神通大发,都是怔怔的站着,却不敢再向前冲来。
“天下大同,再无不同,人人相同,何来差别不等?众生愚昧,谁敢执著,同!”韩千山陡然一声大吼,双手倏忽一下暴涨,一身突然化作三十六道身影,各个身影洪水一般向四面八方直冲而去,霎时间,飞沙走石,数丈方圆的草木已被化了个干干净净。
“哈哈,同!”韩千山又是一声大笑,双手一收中,三十六道声音已倏忽化归唯一,他一身骨骼咔咔一阵响动,神采奕奕,却似乎更加深似了几分斗云破。
被他境界所化的五个人噗通一声已摔到了地上。众人连忙抢过去扶起来时,都是心中一惊:“这,老三已经完全变成那魔头模样了!”
一个人哭道:“大哥哥也完全变成那魔头的样子了,二叔,怎么办?”
“不要乱,先将他们救转了。”为首的老者慌忙催动功力,一瞬间白雾蒙蒙,精纯功力所到处,只是一瞬,昏迷的人已然直坐了起来。
“大哥哥,你醒了!”一个女孩哭着直笑道。
可这个大哥哥却双眼一阵呆呆的,竟然好像不认识眼前的女子一样。
“大哥哥,你,你不要吓我啊,我是葳儿啊。”
“葳儿?”
“嗯,大哥哥,你从小最疼我的了,我就是葳儿啊,你上午还给我做百草羹呢。”
“灵臼,你难道连师傅也不记得了么?那魔功只不过是一番狂念,只要舍的下,你还是你!”老者也忧心忡忡的看向那人。
灵臼半晌发呆,却忽然呵的一笑:“一番狂念?”
“对,魔功狂念,理也莫理他!”老者喜到。
灵臼却已直站了起来:“狂念?这是狂念,那我三十年来所思所想,又何尝不是一番狂念,又真是什么万世不易的真理么,若说是狂念,凡世所有,无不是狂念。”
“灵臼,你休要入魔自误!”老者已顿时一声吼道。
灵臼直摇头道:“入魔?不,这是大同世界,分明是至高法门,师傅,你应该看一看,这世界之所以乱,之所以杀伐争夺不断,全因为人人都有个我念在,倘若人人退一步,大同了,又有什么可争可夺?争来夺得的,那也不过是一场空无而已,终究半点占用不到的。”
“你,灵臼!”老者神色凝重,催动功力又已直吼道。
灵臼却摇头一笑,仍旧呆呆的,唰的一声已将身上的衣物直扯裂了开:“呵呵,衣是衣,身是身,穿上了,又何曾是我的,这血肉,又何曾是我的,不过暂借我百年使用而已,天下,岂能有借而不还的么?”
“还即大同!”灵臼双手如爪,擦的一声,已将双臂直抓出了五道深深血痕出来,面上却呵呵笑道:“吾有大患,为吾有身,今身不为缧绁,天地何囚我?”说着,一声大笑,早已飞身直走了。
“灵臼,你要去哪里?”老者顿时急道。
“呵呵,你们不信大同,总有人会信的!”说着,早头也不回的直走了。
“快,快找他回来!”老者连忙直叫道,却见韩千山却已早没了踪影,不由大喝一声道,“那魔头呢,那魔头去了哪里!”
众人都是一阵发呆,似乎明明还清清楚楚的看到韩千山被围在中心,只是突然听到身后一阵怪笑,回头看时,韩千山却已然不见了。
“魔头,你给我出来,你毁我玄石殿弟子,老子玄空寂同你势不两立!”老人一声大吼,竟然震的山崖一阵轰鸣回响不断。
幽蓝不由变色道:“想不到大荒世界竟然有如此多高人?这个玄空寂名声不响,可功力之纯似乎已不弱于狼青子了。”
“师傅,他们在那里!”山崖下一片叫喊,玄空寂虎目一瞪,踏步一迈,已然平步青云一般直等上了百米危崖:“魔头,你还哪里逃!”
斗云破抱拳道:“在下只是路过,前辈误会了。”
“我误会!”玄空寂双眼一睁,神光闪闪的直看向了斗云破,“老夫这一双眼睛,于你皮肉精魂尚且能够看的分明,天下人若是能让我误会一下,那也算是大大的奇才了。”
斗云破摇头道:“这其中区别果然是微乎其乎,小子所行,乃是自然之同,刚才那狂人,却是强人而同,虽然化同天下的最高心法是一模一样,手段那可却有云泥之别了。”
幽蓝也不由道:“不错,刚才那个人叫韩千山,悟到一丝皮毛便入了魔,要强行化天下,其实他自己都是疯人,又化什么别人?唉,虽然是化同天下的心法,可其中却大半参杂的是贪得无厌的贪狼心法。”
“贪狼心法?”玄空寂神色一滞,已不由微微点头道,“果然有些像是狼青子的手段,那个人,难道当真是韩千山,那他为何却自称是斗云破,更与这小子神似到了骨头里?”
“一言难尽!”斗云破只好将自己如何要化去韩千山体内三十六重人格的事情又细细说了一遍。
玄空寂却双眼直瞪着斗云破:“岂有此理,天下岂有三十六重人格这种魔头,哼,就算有,那这魔头也算是你一手造就了吧!”
“不错,的确可以这么说,甚至,他便是我一个分身,做我想做而做不得的事情,我和他理念相同,只是手段不同罢了。”斗云破却已坦然说道。
幽蓝顿时急道:“斗云破!”
玄空寂看着斗云破,却不由点点头道:“你却也不愧是一条好汉,呵呵,你自家修行不精,炼出如此魔头出来,可知道举世都不会饶你!”
斗云破摸一摸鼻子,笑道:“救他之前,我不知道会救出一个魔头,救他之后,这魔头所作所为你们要向我追究,那我也只好一力应承了。”
“哈哈,好!”玄空寂已然一声大笑,直点头道,“若非你是罪魁祸首,老头子可绝不想同你为难,唉,好汉子,咱们两都是无可奈何,那也只好拼命各自努力了。”
“不错,老爷子快人快语,斗云破佩服。”
眼看这玄空寂就要动手,幽蓝连忙道:“玄空寂前辈,你这样做,实在大大不该,有三大罪孽难赎!”
“三罪,如何说?”
“其一,你明明知道魔头不是斗云破,却偏偏仍旧要动手,那是无名做怪,五阴炽盛;其二,你弟子高飞远走,你却移怒于人,更加非是修道所为;其三,你明明知道灵臼所说也并非全无道理,你一力要动手发威,不过是怕自家玄石殿基业不稳,弟子纷纷人心离散,你如此移祸江东,转内忧而为敌忾,更是心术作怪。”
玄空寂一愣,已直看向了幽蓝:“好丫头,你竟能看得穿人心么?”
“幽蓝不敢,家父是珈蓝城城主,所为所尚,不过是自然之道,去的不留,来的不拒,如此而已。”
玄空寂却是一阵变色,已勃然大声道:“你就是珈蓝城的幽蓝,哼哼,好你个利嘴丫头,我玄石殿不远千里来这白玉城,就是为了给你们十八城联盟主持公道,要向滥杀无辜的斗云破、不问天问个清楚,没有想到,你们珈蓝城竟然已然同这两个对头要结起亲来了。”
玄空寂直看向不问天:“老头子我没猜错你的名讳吧。”
不问天笑道:“神眼玄空寂的名号又岂是虚来,不问天见过殿主。”
幽蓝脸上一红,却仍旧道:“白玉城一战颇有玄机,请前辈听幽蓝解释。”
“哼,免了,你们自家的事情,是喜欢做仇人还是做亲家,我外人是懒得管,更管不着的!只是斗云破他间接害了我亲传大弟子,这事情老夫可不能不管。”
“老爷子,就算你杀了斗云破,你的弟子能够回来么?”
斗云破却笑道:“说不定,韩千山的境界只是由我而来,并非他自家悟到,倘若我死,韩千山不能不受影响,韩千山一乱,他所影响的人那便大有转机了。”
“斗云破,你!”
斗云破摇摇头,却直笑道:“究竟我还是不知道我所行所悟有多少对错,倘若该死,又何必强活?倘若不死,也未必多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