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容子渔轻叹一声,已走了过来,伸手在双剑上轻轻一抚,柔声道:“无碍,无碍。”
双剑顿时嗡嗡一阵清鸣,白光、赤光陡然一阵猛地伸缩,已然缓缓的光消影散,仍旧化作两截红白指骨,静静的躺在孔距手中。
孔距啊的一声大吼,却是仰天就倒。有容子渔连忙扶住了他,摇头道:“难为你了,惊秋一剑已足以羞杀千万道者,更何况双剑齐出?这世界,恐怕只有帝君司幽或可与之周旋匹敌了。”
孔距摇头一叹,满身大汗的轻轻颤抖道:“惭愧,两位前辈赐我双剑,我却,我却连支使都不敢去想。”
“何止是你,安抚他们容易,要使他们?呵呵,两位前辈万年修道所化至纯至粹之体,有资格的恐怕就只有帝君司幽了。”有容子渔摇摇头,大是欣羡的歪头看着这两口小小指剑。
“哈哈哈哈,”躺在地上的赤发子鹿一声狂笑,已然挟裹千万黑雾直挺挺的立了起来,“我呸,王八蛋,原来这两口鬼剑只有司幽这老东西可用,哈哈,你们三个,本祖宗不叫你们剥去一层皮,休想走出我三百无穷大阵一步,哈哈!”
赤发子鹿一声大笑,身影早隐没入了无穷黑雾之中,只见漫天剑光耀眼,寒森森、亮晃晃,犹如挂满苍穹的千万繁星。万千休杀之气纵横交错,早包囊了四方世界。
“这混蛋中山狼,得志就猖狂的混蛋!”郁无关顿时大怒,却向孔距叫道,“把双剑给我,本姑娘就算拼死也要和这王八蛋同归于尽。”
“老子先杀了你,看你如何来拼命!”黑雾中一声大吼,嗡嗡剑光一阵闪烁,已星河怒流般纷纷杀到。
“司幽帝君千里吞天卷轴在此!”有容子渔忽然一声大喝,袍袖一拂,莽莽苍苍,白光涛涛横亘千里,上面亿万文字已包罗万象的一一显化开来。
嗡嗡,嗡嗡!上下左右的无穷剑光一起凝住了剑身,再不能动弹丝毫,虽然只离郁无关等三人不过数尺,却被千里卷轴轻轻挡在了外面,一动不敢妄动一下。
“这,这真的是吞天卷轴?!”赤发子鹿再顾不得其他,黑雾翻腾中已现出一颗巨大头颅来。
“真的假的难道你还不知,小心些,伤了这些文字再要补全就万难了。”有容子渔轻轻推动千里卷轴,雪白卷轴滚滚环绕护住了三人,随三人前行,一步步向外走去。
赤发子鹿全幅心思都完全倾注于千里卷轴之上,只觉每一个文字,每一个笔画都可以推演出一套神奇的功法来,哪里还管的其他,此时郁无关是谁他都一丝记不得了。
“妙,妙啊,这都是真的,是真的!”赤发子鹿兴奋到不由得要手舞足蹈一番,可又生怕遗露一个字去,只是拼命的贪婪来记忆,哗啦啦,哗啦啦,三百剑光一体消散,三百活尸各个软软倒了下去。
“原来如此,好一个帝君司幽,好一个司幽帝君,真不愧有开天辟地独创阴阳之功,妙,妙啊!”赤发子鹿终于忍不住,已是仰天一声狂吼。
郁无关看赤发子鹿一脸狂态,不由忧心忡忡的悄声向有容子渔道:“你,你真的给他看吞天卷轴?”
有容子渔也悄悄一笑,低声道:“真真假假,管他作甚?”
“什么,难道都、都是假的?”
有容子渔摇摇头:“所谓得意忘形,熟读唐思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我吟的不是唐诗而又是唐诗,只要得其意,就是一日千首万首也都随手做的出来,不得其意,就是看了万首千首也是个笨蛋。我这些诗,就算帝君司幽他老人家亲自下界御览,也只会赞一声写得好,写的正是老夫欲写而又未写处。”
“你,你瞎编还好像蛮有道理似得。”
有容子渔笑笑道:“同样是一个道理,你来阐述便有你的千言万语,我来阐述自然有我的千言万语,老孔阐述却又有千言万语,道理岂能写尽?还是陶渊明说的好,此中有真意,欲语已忘言,多干净痛快。况且,千言万语其实毫无一言一语,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理不过是相对的,相对即有无穷,可正因为心中的惟精惟一不归于理,才成为了真正的惟精惟一,唉,迷恋在理中正如陷入无限轮回地狱之中,不得超生矣,这千里卷轴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大阵呢。”
郁无关呆呆的痴想了半天:“这么说,根本不用看书咯?”
有容子渔笑道:“不看和看还是在相对的理中啊,有大学士佛祖,有不识字佛祖,谁个有理?贵乎止于至善,见到惟精惟一,千万文字是垃圾,没有文字也是垃圾。后世里有一种洋文,技术无穷发展,洋文便就相应的无穷增加,一头扎进无穷文字技术之海,今年的被明年的淘汰,十年后的被百年后的淘汰,岂能再有尽头?看我昆仑文字,如今是如此,千万年后亦当是如此,此即为得意而忘形。”
郁无关不可思议的仰头道:“如此说,帝君司幽,也,可以说是垃圾?”
“是哪个混蛋斗胆敢侮蔑我至上仙祖,还不快快滚出来受死!”一声雷霆似得娇喝,正如夜中惊雷,顿时震的郁无关全身一醒。
“什么人在这里放屁!”郁无关伸手一拔眼前黑雾,眼前顿时一片光亮,竟然已走出了三百无穷剑阵。
有容子渔一笑,随手一招,千里卷轴已哗啦啦收入袖中,回头对赤发子鹿笑道:“此中道理大深,你且慢慢思量吧。”
赤发子鹿此时俨然如痴如醉模样,嘴中只是不停的喃喃念诵道:“无往无来,黑白相继,浑化周转,精蕴伏藏,何其为首何其为尾,周流而于无碍无得无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