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豆腐?”杜锦宁惊喜道,“娘,您会做豆腐?”
“嗯。”陈氏应道,“我娘家的邻居就是做豆腐的,我跟他们家姐儿好,打小就在他家来来去去,对如何做豆腐再清楚不过。以前你爹还在世时,过年的时候,我也会做上几板豆腐给家里添个菜。”
杜锦宁虽不愿意母亲这么辛苦,但她也知道,陈氏几个做不了别的技术活儿,又不愿意坐享其成,肯定是要找事儿做的。与其去扛木头,还不如做豆腐呢。
“好。”她从怀里掏出二两银子,递到陈氏手里,“这钱您拿着,做豆腐要买些什么工具,家里要添置什么,您自己买。”
陈氏接银子的手有点抖。
自打丈夫去世,她就再也没有摸过银子了。
“钱不够用的话,再跟我说。”杜锦宁道。
“够了,够了。”陈氏道,她抬起头,有些愧疚的道,“等娘赚了钱,就把钱还给你。你在这个家里,年纪最小,娘没能力送你去书院念书就已很对不住了,哪能让你赚钱养家?”
“娘,我可是家主呢。”杜锦宁说着,笑了起来。
她很喜欢她的家主地位。这样的话,做什么事都没有管束,她可以随心所欲地做自己事。
看着杜锦宁欢快的笑颜,眼泪渐渐迷蒙了陈氏的双眼。
她的小女儿,本应该无忧无虑地被母亲姐姐保护着。可现在,她不光要谋划分家的种种,如今还要养家。
最难得的是,她还没有一丝抱怨。
“娘,饭做好了。”杜方蕙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
陈氏赶紧转过头去,用袖子抹了抹眼泪。
为庆贺分家成功,乔迁新居,今晚特意做了大米饭,还炒了杜寅生送来的腊肉。一家子围在火塘边,吃得格外香甜。
因两间房的床都不大,晚上陈氏是跟杜锦宁睡一张床的。
反正现在院门一关,她们怎么过日子别人也不知道,倒不讲究什么男女大防——本来也没男女大防可讲。
也不知是择床,还是别的原因,杜锦宁晚上躺在床上久久睡不着,听着陈氏均匀的呼吸声,她又不好乱动,只得闭着眼睛想着往后的日子怎么过。
陈氏对于未来的生活已有了安排,那就是佃别人的田来种,再做豆腐,养些牲口。这是农人最惯常的生活方式。但杜锦宁觉得,这样既辛苦又赚不到什么钱,还不如做些别的轻省的来钱的活计才好。
她前世是网络写手,自然也是个老书虫,看过无数的穿越种田文,自然知道许多女孩子穿到了古代农家,因着大吃货国对美食的孜孜追求,现代的烹饪手段比古代强太多了,所以大家都做美食去***如卤猪下水,做凉拌菜。
杜锦宁只吃过陈氏和姚氏做的菜,没去过城里大酒楼,对此没有调查,所以没法给出结论。但有杜云年对三个姐姐虎视耽耽,她不放心让姐姐们每日跑到城里卖东西,这条路让她迅速否定了。
最好是给坐在家里做的活计,做好后再由陈氏拿去城里卖的。
做什么好呢?
正当杜锦宁冥思苦想的时候,忽听外面“咚”地一声,好像有什么动静。
杜锦宁一凛,竖着耳朵听着,似乎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紧接着又消失了,外面一片寂静。
她本想出去看看,但想想自己的小身板,即便遇到个贼也无济于事。再想想睡觉之前陈氏叮嘱姐姐们紧闭顶好的门窗,自己这个房间的门窗也还牢固,杜锦宁的心这才稍微放松一些。
也不知是前面听错了,还是那人没有进来,杜锦宁竖着耳朵听了半个时辰,外面都再没动静,她这才放下心来,也不知什么时候,迷迷乎乎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陈氏和杜方菲早已吃过饭上山去了,杜锦宁一咕噜爬起来,也不洗漱,出了门围着围墙边就看了起来。
“宁哥儿,你看什么呢?粥给你留在灶上温着了。”杜方苓正在翻地,见杜锦宁这一举动,十分好奇地凑了过来。
杜锦宁此时已转到围墙外面去了,指着塌了一小半的围墙根道:“你看这里,是不是有一个脚印?”
杜方苓一看,那里果然有一个脚印,看尺寸,应该是个成年男子的。因昨日这里拔过草,地是松的,冬天的夜晚露水又比较重,所以脚印很是明显。
在这个脚印的外边点,还有一个不大显眼的。
“昨晚我听到一声响,后来又没动静了,还以为是听错了。现在看来昨晚确实有人来爬了咱们的围墙。”杜锦宁道。
杜方苓吓了一跳。
这种事以前在杜家是从来没有发生过。
“会不会是昨天放荆棘的那些人的脚印?”她道。
杜锦宁摇了摇头:“昨天我仔细看过这围墙内外,因为没有露水,这里绝对没有这么明显的脚印。”
她指了指围墙上面的荆棘:“你看,这些荆棘昨晚放着好好的,现在被人拉下来了一半。”
“宁哥儿,你们姐弟俩个在干嘛呢?”身后传来章鸿文的声音。
杜锦宁转头一看,章光义和章鸿文父子两人正从桥上下来。
杜锦宁跟他们见了礼,又把昨晚的动静和脚印的事说了。
章光义今天一早跟儿子过来,就是不大放心母子几个,想过来看看。这会子听到这话,他的表情严肃起来。
桃花村和大林村这几个附近的村子,在章光义的严格管束下,民风还算淳朴,很少出现偷鸡摸狗的事。现在杜锦宁几个刚搬来第一个晚上就出了这样的事,自然让章光义脸上无光。
杜锦宁见状,连忙低声道:“章大伯,我们进去说话。”
“行。”章光义转头吩咐章鸿文,“你赶紧去上学,别迟到了。”
昨日是腊八,大家要祭祖,博阅书院放了一天的假。今天却仍是要上学的。
章鸿文转头看看桥那边,见郑林已出来了,坐在车辕上正等着他,他也不敢再耽搁,跟杜锦宁打了声招呼,便转身去了。
一行人进了院子,杜锦宁这才小声地把杜云年想卖杜方苓去府城青楼,把这钱用来填赌债窟窿的事说了。
末了她道:“要不是这样,我们也不会闹着要跟那边恩断义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