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只听一阵响彻全街的车声,抬头看去,只见在视线可及的前方,一辆漆黑的装甲车正全速开来。
还未来得及惊讶,只见那辆装甲车上火光猛闪,铺天盖地的弹雨瞬间向后头打去,如同一记记重锤,直接将狙击的位置打出一阵扬天的白灰。
“咣!”装甲车直接撞开了一辆挡路的弃车,随后“吱嘎”一声停在了他们面前。
随即装甲车的侧门被猛地打开,一个穿着防弹衣和护目镜的民兵跳下了车,随后是第二个,第个,直到第六个。
“(把他的尸体给我带下来!)”麦扰大喊着下着命令,接着只见这列人迅速散开,绕过路央成堆的弃车,向对面那栋被掀开半个楼顶的大楼移动了过去。
壮汉喘着粗气,睁大眼看着前方正从装甲车里拿出*来的麦扰,心惊疑不定——
这一切在他的计划里?
然而就在这一瞬,他听见了一阵硬物磕碰在地面的声音,猛地一愣,未待转头,便被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包围,热浪直接将他的头发向前掀起。
他整个人都被炸蒙了,噼啪的火声,一个燃着火的轮胎猛地砸到他的脚边,使他瞬间回神——麦扰正倒在地上,他身边的那个民兵也好不到哪去,整个人歪在墙角,正痛苦地捂着耳朵。
熏人的烟雾充斥周遭,壮汉咳嗽了两声,下意识向后看去,却见原来的路口此时已是火光滔天,多辆车子都被烧得焦黑,满地都是碎玻璃渣和人的断肢,那伙增援部队大约五六人,现在只剩下两个人还举着枪,正向他的点钟方向开火扫射。
对面不止一个人!壮汉才意识到这一点,可却已经晚了,只见一阵风将装甲车前的黑烟吹散些许,一条粗绳正在旁边这栋写字楼旁边垂着。
耳朵从嗡鸣恢复了知觉,在满世界的枪声,壮汉这才看见麦扰已经起了身,正举着那支*开火,一边开火还一边兴奋地大喊:“(我知道你会在这里!我就知道!哈哈哈!)”
而他开火的对象则被身旁的装甲车遮挡,壮汉咬住牙,用沾满鲜血的左抓起枪,用尽全身力气站起身,撞到了装甲车的车头上,一步一步向袭击者包抄了过去。
“麦!!”对面传来一声男人嘶哑的暴喝:“(躲到泰国去,不然我会杀了你!我没在开玩笑!!)”
来自麦扰的枪声停歇了两秒,但很快又重新响了起来,似乎昭示着麦扰的回答。
眼前的烟雾被火光不停照亮,几道子弹划过,直接将路口央最后那个支援的人打得鲜血喷飞,壮汉强行平稳了呼吸,忍住右臂的疼痛,举起枪探头看了一眼。
飘散的黑烟,一个男人正在街对面以斜后角度背对着他和麦扰交火,火光将他的上半身照亮,他戴着一顶全包式战术头盔,身上那件重型防弹衣已是弹痕满满,似乎也受了伤。
子弹多数落空的情况下,麦扰开始大骂,壮汉则铆足力气直起胳膊,深吸一口气,然后猛扣扳,枪响发子弹在两秒内打完,穿着防弹衣的男子被他打了个措不及,身数枪,差点跪倒下去。
可就在壮汉伸头的一瞬间,穿着防弹衣的男子瞬间将枪口对准了他,一串子弹登时打在装甲车的铁板上,火星迸溅之,壮汉骂着娘,将身子蹭回了车子的另一侧。
警笛大声作响,感觉就像从四面八方同时而来,壮汉不敢耽搁,丢掉枪打开车门上了车,透过车窗,他看到那男子已直起身,正略显吃力地向身后的路口退去,麦扰仍在向他射击,伴随着的还有他那癫狂的大笑。
“(上车!)”他冲麦扰大喊道,这次麦扰出奇地配合,一下钻进了车里,可就在他发动了车子的同时,麦扰却钻到了枪的位置,单握住枪的把,大叫着朝那个男子逃跑的方向开火。
可惜他只有一只,根本对不准方向,四散的大口径枪弹打在各处燃烧着的平民车辆上,又引得一辆彻底爆炸开。
壮汉则一路倒车,之后猛地正过方向朝回开去,眼下能去的唯一一个地方便是麦扰下那个干部在马俯的总部了,但愿他能一路开回去…
一杆枪突然顶在了脑后,麦扰的嗓子已经破音了,此时的声音十分诡异:“(为什么往回走?啊?)”
“(老板!再不走就走不了了!)”壮汉本就失血过多,此时已几乎快要崩溃了:“(别忘了,莫亨还在找你啊!)”
警笛声原来越远,似乎是被满路的车子阻挡了行进,几秒后,麦扰终于收了枪,坐回了座位,可仍极不甘心,猛地砸了好几下身旁座位的椅背,狂躁地抓住头发,不再说半个字。
…
头顶的云随着风已经快要消散干净,已是黄昏时候,可太阳却仍旧刺眼,身边的一切都冒着一层金光。
董汉骁正一瘸一拐地走在一处浅水的桥下,一只扶着墙,另一只则捂着后腰,靴子趟在水,头顶便是人类社会的车声人声,而满眼狼藉的桥底,一路走来却透着满满的原始感。
几分钟后,他上岸回了那间地下室,关了门,把枪和护具褪下丢在一边,在发黄的洗池前洗了把脸,抬起头,破裂的镜子反射着他那张狼狈的脸。
随后他拿过一条白毛巾擦了擦,白毛巾瞬间就变成了斑斑点点的红毛巾,接着他坐到了一张椅子上,旁边的桌子上正摆着一个托盘,里头是早就准备好的纱布药水药粉之类。
他掏出,订了一份最贵的肉酱披萨外卖,接着剪开自己的衣服和裤子,就着头顶那个换气扇的光芒开始为自己处理起伤口,动作有条不紊,他不止一次的想过,如果一切不是这样,他说不定能当个医生。
处理完伤口披萨也到了,之后天色也开始变暗,看看表,点多,于是他躺在了椅子上,一边喝着附赠的饮料,一边拿起一块披萨大咬了一口。
芝士撕得很长,香甜的热气还拂在脸上,嗯,享受。
等到吃了一半,饥饿感得到了满足后,他终于拿起给颂沙拨了个电话。
“(怎么样?)”电话没响几声便被接了起来。
董汉骁一边用右脚搓着左脚上的泥,一边把里剩下的一口披萨边给丢进盒里:“(失败了,狙击死了)”
“…”对面沉默了好一会,才道:“(那你呢?)”
“(也差点死了)”董汉骁的话音里听不出一丝感情,像个器般复述着稿子:“(不过我盯着他了,你现在可以对林拜动了)”
五六秒后,才响起颂沙的声音:“(你确定他不会回到林拜,是吧)”
“(我估计他很快会怀疑到你头上)”董汉骁把脚搁在了桌子上:“(你最好赶快动,别的不用你操心)”
电话里没有回答,只有颂沙沉沉的呼吸声,就这样过了几秒,“咔”的一声被挂断了。
董汉骁把电话丢在一旁,又喝了一口饮料,继续吃起披萨来。
天色逐渐暗淡,他就这样一动不动地靠在椅子上,凝望着换气扇缝隙那块小小的天空,一言不发,任凭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也不觉得无聊。
在这个晚上,林拜县多处麦扰旗下的场所同时被一伙不明身份的军队突然攻击并且占领,在支援尚未到达的情况下便已武装封城,各个入口都设了岗哨严加戒备,并且实施宵禁,还好老百姓们尚未忘记几年前内战不停时整个西越乱成一锅粥的生活经验,均十分配合。
在攻陷了一处看守严重不足的军械库后,这伙军队又很快在各个重要楼顶架设起了防空设施,只一夜的功夫,林拜便已成了一处军事占地,后半夜时,城外爆发了几场零星但激烈的武装冲突,枪炮响声不时响起,最后黎明时分才终归寂静。
※※※
麦扰抓着头发,正坐在这辆装甲车的副驾驶上,漫无目的却又无比愤怒地望着窗外。
车子的后头还坐着几个人,但均是不停地打电话,麦扰的电话也没个消停,多数都是打来“关心”的,但其实就是想看他死没死。
天杀的,林拜县不知怎么就被攻占了!
在凌晨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便第一时间联络了所有能联络的人,可那群草包全部被挡在了林拜城外,死的死伤的伤,一个帮上忙的都没有,到现在他都不知道那伙人是谁!又为什么要攻占了林拜!
唯一能帮上忙的恐怕只有坤民了,他此时也正在飞上往回赶…天,麦扰把撑在额头上,使劲地揉着,身后下们讲电话的声音如同蚊蝇,糟糟扰扰地围在耳边,他们商定在一处间点会和,但愿能想到解决办法,因为他现在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坤民下那个缺了一半右胳膊的壮汉也坐在车后,他的脸色苍白,精神也透着些恍惚,虽然昨天很快便得了救治,但一晚的时间哪够?他现在能站得起来都已经很了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