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感到背后一轻,女孩感到身后的依靠一下子消失了,那一瞬间,她仿佛是看到了天堂的召唤一般,然而却没有任何慌乱与挣扎。她自然的闭上眼睛,让身体随着牛顿重力定理下落,似乎闪过那么一刹那的幸福和安然。
“小心!”
少明一步窜了出去,相机落到地面上。
也就是这么一瞬,女孩不知道谁才是上帝的使者。刚才她明明已经准备好释然地听从天堂的感召,却又被一个素不相识的男孩救了下来。
那一刻,少明紧紧地抓着她的右手腕,连那段红绳都被勒进了她的皮肉里。
那一刻,两人的眼睛骤然对视上,一阵莫名的熟悉感袭击少明的脑海,时间仿佛就在此时穿越了许多年。
朦胧的双眼和晶莹的眸子长长地对视,彼此在忽然荡漾起的潋滟波光里寻找默契。
青春年少的男孩女孩,深深地盯视着对方,手心的温度链接和传导,直到心底的感觉。
少明的脑海里潮水开始泛滥,那个烙印在苏醒。
一刹那的记忆,早就已经把两人的命运永远地束缚在了一起。纵使千般时光流转,物是人非,儿时过往的记忆碎片不再留存,抑或被谁人抹去,最终,他又想起了她。
少明全力把女孩拉了上来,然后一把就将她死死地抱在了怀中,泪水夺眶而出。
“是你!真的是你吗?”他的哭腔在空气里氤氲,哀伤在夜空里荡漾。
女孩只管同样死死地搂住他,一句话也不说,脑袋埋在他的胸口。
这样一个夜晚到底是应该高兴还是悲伤呢。天边的残月和繁星依偎着,悄悄地照耀着夜晚的大地,温润着树上的水珠,温存着风中的生疏。
······
广东潮州,韩文公祠。
在被扭曲和虚化的时空当中,五彩斑斓的灿烂能量在老铭、巴萨和卷毛三rén miàn前聚集着。
四腿生风,身形如马,却有一只锋利的独角从鼻梁之上横生直出;身负彩色鳞片,背上两道雪白的翅膀蓬然展开,双眼晶莹闪耀。
“这就是角端吗?”卷毛惊叹道,若不是亲眼所见,真不知世界上还有如此美丽的神物。
“甪端,日行万八千里,又晓四夷之语,明达方外幽远之事。”老铭嘴里念念有词,“《宋书》里写的不错,确实是一匹千里马的模样。”
灵墟的幻境之中,日月星辰恰如在四周静静漂浮,天地万物就像大道宇宙里的沧海一粟。
忽的,角端脚下一阵风起,它仰头一啸,竟然从四面八方传来它的说话声。
“我角端已在此守卫了韩文公几千年,几千年来,从未有人见过我的真身。”它的声音十分威严,好似自天际俯视大地的傲然。
“你们是何人,又为何来此将我唤醒?”
这时,老铭搓了搓手掌,毕恭毕敬地走了上来。
“禀角端大人,我们兄弟三个乃是zhuān mài古代兵器收藏的古董商人,因为偶然得知您这里有一件绝世兵器,特来求大人不吝赏赐的。”
一听这话,角端刹那间怒目圆睁,眼眶眦裂犹如铜铃,一下把他吓出来一身冷汗。少顷,角端才收起威势,冷静下来。
“我只是一只沉睡了千年的神兽,孑然一身,没有什么神兵利器,你们找错人了。”
它像人一般装模作样地咳嗽了几声,便转过身去。
但是,对那边三人来说,既然来了,哪里有空手而归的道理呢。
“是吗?恐怕并不见得吧。”老铭笑着说道,“据我所知,您乃是天地第一幻兽,不在四灵之属,不效四凶之戾,孤独桀骜,不问世事。可是这韩愈韩文公不过是人类的一代名臣,纵是有千古功绩,也没理由让一位神兽为他守魂吧?”
不知不觉,四周的日月星辰开始加速运转起来,仿佛地球之上的昼夜轮换,变动不息。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角端道。
“我是什么意思我想您一定知道。神灵角端的来历,您的本名,就算时隔千年想必也不会忘记吧?”老铭微笑着,贱贱的笑容就是那种皮笑肉不笑的感觉。
此时角端早已经转过身来,一张阴沉难堪的脸正对着他,仿佛下一秒就会扑过去了解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凡人一样。
“韩湘子。”
······
唐代贞元年间,韩湘子生于韩家,本是书香门第,前途无量,然而他的父亲却重病早亡。
当时韩愈听说侄子过世,白发人送黑发人,不由得悲痛万分,由此而写下了千古名篇《祭十二郎文》。后来,韩愈就收留了侄子的小儿子韩湘子,对待他像自己的亲儿子一样,一边当他的老师,一边又当他的父亲。
成年那天,韩湘子在韩愈面前三拜叩首,感激他的身教之恩。
“二十年来,叔公含辛茹苦,养我chéng rén,授我学业,韩湘子不胜感激,叔公之恩,虽死不能报答。然吾今日不得不先请叔公恕罪!”说罢,他伏在地上猛磕了三个响头又,额头都磕出了血来。
一见他这样,年迈的韩愈连忙走下来把他拉起。
“快快起来,侄孙你这是干什么,有什么罪过值得你要这样赔罪?”
然而不管大家怎么劝说,他就是叩头不起。
他对着韩愈又磕了三个头之后,才继续说道:“请叔公恕我离经叛道之罪!”
此话一出,全座都安静了,整个大堂顿时鸦雀无声。
韩愈看着他,踉跄了两步,向后又坐回到上座上,神情哀伤。
“自小至今,叔公一直以儒家之道教育我忠恕仁爱,我一直都虚心勤学,但是有件事一只都在我心中不能忘怀——那就是我父亲的死。”
听到他这么说,韩愈想起当年和自己谈笑风生的十二郎,心里不由得一阵悲凉。
“我父亲终生尊崇儒家道义,忠恕仁爱,不曾有半点怠倦。但是即使是这样,他却丝毫没有受到至圣孔先师的庇佑,反而英年早逝,弃我而去!”说着说着,韩湘子情绪激动了起来,为父亲申辩不公。
“研习儒经多年,侄孙不才,未得其中真义,反而日日常常思索生死之事。现今我二十而冠,已经成年,决心在此谢过叔公后,便上山学道,以求天地自然、生死之关。”
说着说着,热泪便从眼眶洒了出来,二十年来的恩遇今日便要了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