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回到云泉山门时候,天色近晚。
岳巍知道食堂要开到子时三刻,但人事长老工作到什么时候,却是不知道。
于是,两人定了方向,抵达时候,人事长老正在整理桌面,一副要归去的样子。
“师叔。”岳巍叫住了人事长老,“岳巍今日在山中游览,偶然见到这位朋友,便带回来,还请师叔看看,合适修道否?”
人事长老停下手中动作,来回打量了尹项两眼,点点头:“少年人,你可愿意入我云泉山门?”
尹项来回打量人事长老几秒,突问道:“敢问云泉山,在何处?”
“云泉山在云上,巡游天下,无处在,也无处不在。”
尹项稍皱眉,对这回答有所不满:“若要从云泉山回到凡世,困难么?”
“独自前往,自然困难,但若有哪位长老有事外出,与他同行,便不困难了。”
“那若十年无长老外出,我便十年不能回凡世?”尹项反问道。
人事长老又仔细打量了尹项一眼:“云泉门徒若有元婴修为,当可自由来回,不过以你而言,怕是真只有等长老外出一途了。”
尹项眯缝了一下眼睛:“那这云泉山门,我若不愿入,该如何?”
岳巍闻言,难以置信转身看着尹项。
人事长老同样有些惊讶,他很快回过神来:“不愿便不愿,来者是客,云泉山从不怠慢客人,云泉山多少也有三千里光景,若要暂住游览,空房间不知凡几,阁下随便挑一个住下便是;若要离去,随便找一黄袍长老就能载你离开——客人欲走,云泉山自不会强留。”
这样说着,人事长老从袖中摸出一块玉珏:“不过云泉山中,也有门规所限,禁地所在,阁下身为客人,不按门徒责罚,但云泉山也不会纵容在云泉山***放火的恶客,故而这块玉珏,还请阁下仔细阅读,切莫自误。”
人事长老又嘱岳巍教尹项这玉珏使用,轻咳一声:“最后,能来云泉山,便是有缘,中途阁下何时心意回转,愿意寻仙问道了,来此处于我登记造册便可,须知云泉山不阻有缘人求道。”
尹项带着迟疑神色看着人事长老,点了点头。
人事长老收拾东西,出门,驾云离开。
岳巍才终于从恭谨的动作松开,教尹项用了玉珏,这才先带他去后院领床铺被褥,随后道:“尹兄若不嫌弃,今晚便去我那处住下?”
尹项拱手:“那便谢过岳兄了。”
有客来访,岳巍自然不能继续免费食物。
花五十灵币在食堂用了一顿昂贵晚餐,灵植食材就是不同于凡俗谷物,入腹后可感到阵阵暖意,流遍全身。
餐罢,尹项还要了一坛酒——凡酒,凡酒。
一边跟着岳巍前往道场,一边举坛饮酒。
回道场路上,岳巍领着尹项,忽问道:“尹兄以为,云泉山如何?”
“好地方啊!”尹项借着酒劲,大声道:“山清水秀,食宿无忧,师长和蔼,若要安度此生,尹某履历之处,还没见过有哪里比得过这地方啊!”
岳巍笑笑:“然而,我见尹兄依旧没有要拜入云泉山的意思?”
“若说云泉山与凡世相连,却还好些,但这飞在天上的仙山——红尘之间尚有牵挂,又岂是能轻易放下的?”
“尹兄若害怕凡世难以兼顾,却是多虑了,云泉山每年都有长老去阳城选拔弟子,尹兄可一同前往。若遇事紧急,在下还有一位相熟的师叔,你要一月往返两三次肯定困难,但真遇到了大事,师叔也不是不通人情的人。”
两人安静走了好久的路,尹项突问:“若入了山门,我岂不是该叫你一声师兄?”
“哈哈哈哈……”岳巍心里忽然涌出笑意,“云泉山不论尊卑,但长幼还是要分的,我早尹兄几天入门,尹兄你是,真得叫我一声师兄。”
“不论尊卑,但分长幼吗……好地方啊!”尹项叹了口气,“我刚才听那位人事长老意思,我这天赋,穷其一生难到元婴境界?”
“这天赋问题,又如何能一眼就能看出,但说尹兄你的,其实还在年龄上——尹兄二十五岁,根骨已然定型,若非经天纬地之大才,或是惊天动地之大缘,此生怕是难及元婴境界了。”岳巍解释,随后提醒道,“但云泉门徒,一生卡在结丹,不得元婴的,也比比皆是,这并非羞耻之事。”
尹项摇摇头:“岳兄当知道,我曾中过举人,那可愿猜测一番,为何我后来不继续科举了?”
“这……”岳巍有些迟疑,“在?**词遣虏坏健!?br />
“其实不难猜,中了举人之后,自然该翻阅往年贡士,进士文章,但见了才知,真正贡士进士之才,怕是我穷后半生之力也难以企及,既然如此,不如下放到地方,为民做些实事,还算不枉人间走了一遭。”
岳巍怔了一瞬,笑着:“尹兄倒是心怀天下。”
“哪来的心怀天下,不过有两分自知之明罢了。”尹项自嘲着笑笑,又问,“那你知道,我为官两年,为何又挂印而去?”
岳巍这次回答得快:“长生诱惑都不曾牵绊尹兄,有岂会为官所累?”
“哈哈哈哈,岳兄这话有道理,却是高看我了。大夏立国三百年,地方豪族势大,州郡官员克扣,京中天子无为,济国公,信郡王皆有不臣之心,就算有司寇,司马这两位三朝元老勉力支撑,也难挽天倾于既倒。”
“尹某***沉浮两年,就与地方豪族争斗了两年,最让人泄气的是,这明争暗斗,却还与大局无涉——大夏存亡,天下兴衰,从来都和一介县丞无关,就算能给一方百姓片刻安居,几年之间天下大乱,还能安居一隅?须知不涉及根本,这为百姓谋福祉,不过是为奸臣做嫁衣罢了。”
“尹兄此言差矣,入了***,便入了体制,有了政绩,便能向上攀升,地位达到,再裹挟志同道合之士,便能引导变法——龙游浅水时候自然痛苦,困龙升天才是我辈所求。”
“岳兄又高看尹某了,想尹某不过一介凡人,要改变朝堂体制,想想自然痛快,但真要去做——尹某别的优点不明显,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岳巍这次沉默了许久,等道场已经遥遥在望了,他问道:“尹兄是打算继续浪迹江湖,潇洒过完这一生?”
“岳兄又高看我了,尹某虽有自知,但也能张扬说一句,这江湖,与我初入时候,变化颇大,其中,尹某出力颇多。”尹项昂首自信道,“我去了那处,我改变了那处,这就是尹某所求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