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阳光,让七十九岁的罗二公看到了一丝希望,长命百岁倒是不敢奢望,要是再多几年的阳寿,他一定能实现自己的心愿。
罗二公的心愿,当然和闵子墨有着很大的联系:他要让闵子墨所剩下的一魂二魄,和将军的二魂五魄有机地融为一体,让闵子墨成为真正的将军。
三十五年前,他一直在为飘荡了一千七百年的闵尧将军的灵魂,寻找合适的投胎肉身。好不容易终于探到了夜郎谷边上的气息,于是匆匆从四川赶到了黔中省青城县辛店镇夜郎谷边,那股气息却突然中断。
闵子墨出生的时候,他的确是刚出娘胎,哀嚎了几声就没了气息。元婆原本就没有欺骗闵朝正,也不是故意残害闵子墨的。元婆叫闵朝正把断气了的婴儿放在出气洞边,目的还是为了救闵子墨一命,当然也不排除元婆另有的心机。
闵子墨能死而复活,或许是机缘巧合,或许是上天注定的。不管怎样,他活到了现在。只是很多时候,魂魄还是比较散乱。
而当时千里迢迢从四川赶来的罗二公,却没有元婆那般执着。他在感受不到将军灵魂载体的气息后,当即就返回了四川。
一晃就是十四年。
公元1995年,闵子墨十四岁,正读初中,成绩不好不坏,这是次要的。
某个周末,闵子墨和老顺等伙伴在夜郎谷旁边的青杠林里放牛,大家就在山坡上打扑克牌玩,任由牛在山坡上吃草。傍晚准备回家的时候,闵子墨突然找不到牛了。
老顺也很义气,发动小伙伴们帮闵子墨漫山遍野的找牛,天都快擦黑的时候,老顺才发现了牛的踪迹。
“莽子,不好了,你的牛进了夜郎谷。”
莽子是闵子墨的小名,小时候因为太胖而得名。但是十四岁的闵子墨已经不胖了,身高一米七几,是典型的帅哥胚子。
老顺站在青杠林山顶的最高的一块大石头上,山高人为峰,他看得很远,表情也很夸张。
闵子墨跟着爬上那块巨石,顺着老顺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对面夜郎谷边缘地带,白雾缥缈之中一抹黄色的影子在移动,并逐渐往谷里深入。
“那就是你家的牛。”老顺说。
“啊?它怎么钻进鬼谷去了?”闵子墨当即惊慌失措。
为什么闵子墨们会如此肯定那黄色的动物就是闵子墨家的黄牛?为什么他又会如此恐慌呢?这跟夜郎谷的传说有关。
传说,围墙里面的夜郎谷,方圆六十多公里鸟兽绝技、白雾茫茫。一旦有飞禽走兽误入夜郎谷里,就会莫名其妙地死亡。至于人进去会怎样?没人敢去验证过,反正据说进去的人就没有一个活着出来的,几百年来难得有一两个,出了围墙之后就都跳进了出气洞。所以,闵家屯以及夜郎谷周边的几个村寨的人们向来循规蹈矩,从来不会翻过鬼谷边缘的围墙。
闵子墨不知道这个传说沿袭了多久,反正据说千百年以来就没有人敢去挑战那个传说,直到闵子墨十四岁那年的暑假。
按照那个传说,闵子墨家的黄牛进入了夜郎谷后,自然就凶多吉少了。
天渐渐黑了,老顺他们都各自牵着自家的牛回家了,而闵子墨却不敢回去。把牛搞丢了,后果是相当严重的。对于闵子墨来说,父亲的巴掌和夜郎谷的传说一样恐怖。
闵子墨麻着胆子一个人靠近夜郎谷,打算钻进谷里把牛找回来。
天快黑了,夜郎谷里飘出的白雾更是吓人。鬼谷绝地的传说是真是假暂且不论,但是就凭眼前这茫茫白雾,就足以让人望而却步。
但是闵子墨必须进去,找不到牛,反正都是“死路一条”。
仗着自己从五岁开始就跟着父亲习武,练就了一身花拳绣腿,当然最关键的还是比常人狂妄的胆子。闵子墨犹豫了不到两分钟,就爬上两米多高的围墙,钻进了鬼谷禁地。
附近的围墙大都两米高,黄牛是怎么跨进去的,闵子墨不知道,也没时间去想。
其实,闵子墨也不是闵家屯翻过鬼谷围墙的第一人,据说早在土改时期,闵子墨的大伯就翻过了这道围墙,不过他后来还是死了。
天黑雾重,夜郎谷里的能见度极低,估计也就十多米远。闵子墨手持一把砍柴用的弯刀,一路披荆斩棘,不知不觉就进入夜郎谷一里多路,果然在杂草丛中找到了自家的黄牛。
闵子墨不觉庆幸不已:牛找到了,自然就不再害怕会被父亲狠揍了。神经也就随之放松,这个时候才感觉到对鬼谷绝地非常严重的恐惧。于是急忙纵身跨上牛背,用树枝狠狠抽打黄牛,恨不得它腾空而起,一步就跨出夜郎谷。
“救命啊……”
耳畔突然传来微弱而缥缈的呼救声……
有鬼!夜郎谷果然有鬼!闵子墨菊花一紧,尿液差点失控,急忙攥紧了手中的弯刀。
“救命!小哥救命!”
仔细一听,这声音就闵子墨身边,虽然微弱却非常清晰,是一个男人的声音。能喊自己叫“小哥”的,肯定不是鬼了。聊斋里的鬼怪,肯定不是这样称呼人的,大多是幽幽怨怨的女子,称呼男人为“公子”之类。
闵子墨血气交织着豪气瞬间上涌,就纵身跳下牛背,提着弯刀循声找去,就在二十米外的乱石堆里发现了一个人,一个气息奄奄的老人。
“小哥救我”!
既然确定眼前的是人,闵子墨也就不再感到害怕。定下神来一看,老人的年纪在六十岁左右,身穿青布衣衫,脚上穿的也是布鞋,不过却扎着绑腿。一头蓬乱的长发,头上挽着一个松散了的发髻。
这身打扮,俨然是一个道士。虽然那时候的闵子墨没有见过真正的道士。
老人仰躺在地上,气息悠悠,却看不出身体有什么明显的伤痕。旁边放着的一个青布袋子和一把木剑,进一步经明确了他的身份就是一个道士。
闵子墨扶起老人,把他抬起来横卧在牛背上。考虑到山路坎坷陡峭不平,闵子墨就用绳子顺便捆了几下,将他的身子固定在牛背上。
这个道士从何处而来?为何钻进夜郎谷绝地?为何奄奄一息?闵子墨不得而知,也不太好多问,得先想办法把道士带回家,找父亲保住他的性命再说。
天已经黑了,身后的白雾混合着惨白的月光,在呼呼风声中像一群鬼魅曼舞。
闵子墨拍了拍胸口,狠狠的呼了一口气,急忙背着老人的布袋,顺手将那把木剑差在布袋子里,一手牵着牛鼻绳,一手紧握着弯刀,脚步更加放快。
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闵子墨就走出夜郎谷边缘,黄牛背着老道,闵子墨得拆掉围墙才能出去。小小年纪的闵子墨,已经从父亲那里学会了炫龙神掌的入门功夫,于是双掌运力,不断地推出气流,一点一点地将围墙击垮,连续十多下,终于把围墙打开一个缺口,黄牛就拖着老道跳了出去。
千百年来,夜郎谷的围墙就像一道魔咒,把夜郎谷和外界隔开,把生与死隔开。
而闵子墨,是第一个打破夜郎谷魔咒的第一人。
但是他不知道,他只想赶紧出去。
刚刚跨过围墙,闵子墨仿佛是从地狱回到了人间,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却又瞬间就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
月光下,两个人影站在鬼谷围墙前面的出气洞旁边,闵子墨差点就被吓晕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