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梦浮生”感叹之间,百里尘归不知何时跟了上来,在他身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那你可就自作多情了,你要知道,若是那些人不愿意,你想负也负不了,不是吗?”
“梦浮生”转过身,尽是沧桑的脸上微微笑了笑,怔怔的看着百里尘归,喃喃道:“如今,我们那一代的人,只剩下你我几人了。”
百里尘归想了想,说来也是,在他们那一代的人,能活到现在的确实寥寥,百里尘归嘴角扬起,微笑道:“浮生,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那个妻子曲流觞还活着,而且就在苏巧巧身边。”
“梦浮生”闻言神情一滞,不觉间他的眼眶竟是红了,一滴滴清泪悄然滴落,他的神色中有欣喜,但更多的却是愧疚之色,在他的心中,他觉得他最亏欠的人,就是曲流觞,他对她许下了山盟海誓,说好了一起浪迹天涯,可是他却没有保护好她,最后还爱上了苏巧巧。
“梦浮生”久久无言,泪水不断的滑落,他心中固然有千言万语要问,可最后却只是哽咽的说了一句话:“她…她还好吗?”
百里尘归轻轻点头,感叹道:“她很好,因为她就陪伴在今生的你身边,那么多年没有她的消息了,还以为她真的离开了尘世,没想到就在昨天见到了她,那个时候我也是很惊讶,想必她也有和你再续前缘的想法。”
“梦浮生”一言不发,缓缓平复心中激荡的心绪,这个时候百里尘归问了个他心中很疑惑的问题,道:“浮生,你不是能控制身体吗,为何?”
“梦浮生”嘴角泛起苦意,低头看着手中朝暮剑,轻轻道:“我的灵魂已经不堪重负,若是我还掌控着身体,那么只会加快我灵魂消亡的时间,所以我一直在沉睡。”
百里尘归了然,没等他继续问下去,“梦浮生”已然开口,喃喃道:“我这次醒来掌控身体,只是想见巧巧一面,既然你说流觞也还活着,我更是想见她,我有很多话,想和她说。”
百里尘归沉默了一下,许久后轻叹一声,道:“既然你意已决,那我便成全你,你先让今生的你掌控身体,我可不想太早准备你的后事。”
“梦浮生”轻笑一声,也没有再说什么,他轻轻合上眼睛,再次睁开后却是一脸茫然,看着身前一脸感慨的百里尘归,疑惑道:“小百里,我怎么会在这?”
百里尘归知道是吴研那小子回来了,他觉得有些好笑,笑道:“你小子刚才睡着了,然后就梦游到了这里,还好哥哥我拉住了你,要不然你小子就跑到暗海喂鱼了。”
吴研一脸的怀疑,显然是不相信他的话,睡眼惺忪的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道:“回去,睡觉了,你不困我还困呢。”
……
曲流觞在睡梦中醒来,在她眼角竟然有着一滴清泪滑落,她睁开眼睛怔怔出神,她梦到了曾经和梦浮生生活的种种过往,相濡以沫,在梦中再次听到了曾经的海誓山盟,见到了他脸上温柔的笑容,可是那些美好的画面都在刹那间破碎,随之而来的却是那些最令她心痛的回忆……
苏筱晨迷迷糊糊的翻了个身,小手放在她脸上,轻声哽咽起来,喃喃道:“浮生,别……别让我再等一世。”
曲流觞在黑夜中竟是能够看到她眼角晶莹的泪水,轻轻握住她放在自己脸上的手,心中暗叹,怜惜的擦拭着苏筱晨脸上的泪水,轻轻道:“傻丫头。”
其实曲流觞觉得自己要比她幸运的多,至少自己还做过他的妻子。可是苏筱晨苦苦的陪伴了他九世,没名没分,也没有任何怨言,不离不弃,她在今生又来到了他身边,再次陪伴他。
曲流觞知道梦浮生其实很爱她,只是因为自己曾是他妻子的原因,迟迟没有对苏筱晨开口,哪怕自己已经消失很多年,他依旧是没有放下自己。
曲流觞很多时候都会很自责,都是因为自己才让他们两人不能相濡以沫,不能互诉心意,不能白头白发,让他们苦了整整九世,做了整整九世断肠人。
曲流觞哭了,哭的很伤心很伤心,她拼命的控制住自己不发出声音,可是眼中的泪还是止不住的划过脸颊。
苏筱晨感受到了手中冰凉的湿润,她也从梦中醒来,她发现了手中的冰凉,竟然是曲流觞落下的清泪,她的心很慌乱,不知道自己的流觞姐姐、为什么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悄然哭泣。
苏筱晨用小手擦拭着曲流觞的眼泪,关切道:“流觞姐姐,你怎么哭了,是不是筱晨让你不开心了。”
曲流觞听到苏筱晨的声音轻轻摇头,声音哽咽,轻声道:“筱晨,你有没有怪姐姐,你也知道是因为姐姐,他才始终都不能和你真正的在一起。”
苏筱晨听到曲流觞的话明白了她为什么会哭,曲流觞说的她自然也是知道,只是在她心中,从来就没有怪过她或者他,一切都是她心甘情愿的。
苏筱晨轻声安慰着她,道:“流觞姐姐,你说的我都知道,我从来就没有怪过你和他,一切都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的,真的。”
曲流觞脸上尽是痛苦之色,哽咽的开口:“可是……”
苏筱晨知道她现在很难受,只是她也不知道为何她今天会那么伤心,苏筱晨起身下床,点燃一根蜡烛,房间渐渐明亮起来,她也看到了曲流觞脸上的梨花带雨,她来到她身前,轻轻的擦着她脸上的泪水,安慰道:“流觞姐姐,你别哭了,好么,你哭筱晨也会很难受的。”
曲流觞看到苏筱晨难过的脸,她的眼睛也是红红的,曲流觞深深的叹了口气,用手拭去泪水,脸上挤出一个微笑,只是声音还有些哽咽,轻声道:“筱晨,谢谢你,姐姐好多了,不用担心。”
苏筱晨脸上也是浮现微笑,脸颊露出浅浅的小酒窝,开心道:“流觞姐姐,都是那个笨蛋,等他回来一定要让他好看,我要把他绑成麻花,然后丢进河里喂鱼,哼哼哼。”
曲流觞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宠溺的揉了揉她的脑袋,无奈道:“就会逗姐姐开心,别说那些气话,再说了,姐姐看你也舍不得。”
苏筱晨对她吐了吐舌头,捏起小拳头挥动了下,一脸狡黠的笑容,煞是可爱,只听她道:“不是都说打是亲骂是爱,情到深处用剑砍嘛,我会好好‘爱’他的。”
曲流觞嘴角勾起一个美丽的弧度,微笑道:“那好啊,那就用剑砍就好了,姐姐想看看到时候疼的是谁,呵呵。”
苏筱晨的脸色顿时苦了下来,开始怔怔出神,不知道是在想什么,许久后轻轻的叹了口气,喃喃道:“那个笨蛋,也不知道他到底哪里好,如果当初不是我好奇他的事,可能我早就回天阙了。”
曲流觞也是思考着他到底有哪里好,想了许久她自己心里也没有答案,她无奈的笑了笑,她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看着苏筱晨,轻声问道:“筱晨,天阙好像不是上位界,也不是中位界,更不可能是下位界,那么天阙在混沌之中,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世界呢?”
苏筱晨闻言若有所思,片刻后微笑起来,解释道:“流觞姐姐,是这样的,天阙的确不属于上中下三位界,天阙是个特殊的存在,听我父亲说过,天阙好像是属于天位界,据说天阙过一天,尘世便是过了十天,若是按照天阙的时间算,我最多也就离开了天阙百年。”
苏筱晨微微停顿了下,整理好思绪,继续道:“还有就是,我们天阙的人寿命很长,最少都能活千年以上,更为奇特的是,要想杀死天阙的人,只有在天阙中击杀才有可能做到,这也是我能死了那么多次,现在却还好好的原因。”
曲流觞神色如常,不过眼中却是有着惊讶,她微微想了想,轻声道:“原来是这样,筱晨,你想不想知道姐姐为什么和你一样活到了现在?”
苏筱晨好奇的点了点头,像个好奇宝宝一样睁着大眼睛看着她。
曲流觞的神色很是认真,道:“筱晨,其实姐姐我,不是人族。”
苏筱晨脸上尽是不可置信之色,突然听到曲流觞说自己不是人族,她心里实在是有些难以接受。
曲流觞本来还想继续说下去,谁知道在这个时候,小白狐雪陌珊也醒了过来,刚好听到了曲流觞刚才的话,而她却是一脸的平静,笑道:“嗯,流觞姐姐确实并非人族,她和我一样,都是天上的人,她还有一个好的听名字,叫霓裳仙子,至于她为何会下界,可能原因和你一样,都是偷跑下来的。”
曲流觞轻轻点头,表示雪陌珊说的都是真的,苏筱晨的眼睛亮晶晶的,哇了一声,惊讶道:“霓裳仙子,真的很好听呢,和姐姐真配。”
惊讶过后她又是疑惑了起来,好奇道:“那天上又是什么样的世界呢?”
曲流觞微笑不语,雪陌珊眼中满是笑意,解释道:“也是属于天位界的一个世界,至于叫什么名字,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天上那边一天,尘世便是一年,这就和天阙有些不一样了。因为我那时很少会走动,所以知道的也不多。”
苏筱晨了然的点点头,原来曲流觞和自己差不多,所以才会活到了现在,她父亲和她说过,要想真正杀死天位界的人,只有在那人所在的天位界击杀,才能做到,至于是什么原因,他父亲也没有告诉她。
曲流觞吹熄烛火,两个姑娘和一只小白狐,就在这个有哭有笑的夜晚,静静的睡去。
而我们的吴研,本来已经熟睡,谁料却是被连续的几个喷嚏打醒,吴研简直是郁闷,好不容易睡着,谁料竟然会被喷嚏打醒,他不想也知道,肯定是苏筱晨又在说他的坏话了,他抓狂的在床上辗转反侧,在许久后,才迷迷糊糊的睡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