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宁出房门时,特意向身后的门看了一眼。
老式的门锁,是明锁上扣的,那大锁就挂在门把上,钥匙则捏在来请的老仆妇手中。
但凡是作恶的太太,身边又怎么会少得了一个忠心的容嬷嬷呢。
老一套的把戏了。
简宁并不看她,而是沿着幽暗的长走廊,下了木质的楼梯。
这栋老楼应当有些年份了,不会是这样自诩书香门第之家常住的地方。这么说,是他们把她另关在了一处。
简宁沿着转梯下楼,目光仅只是向下一扫,隐见了林立几人的客厅,倏忽地如被人扼住脖颈,猛地感受到一阵无头尾的寒凉与惧意。
“阿宁,林师傅下午就要来了,你做好准备,可别像上回一样失心疯似地逃,叫人瞧了笑话。”
“谁让你托生成了简家的野种!要不是因为柏儿还用得着你,我会替那个废物养女儿?”
“跪下!谁允许你站起来的,你以为你这个贱种是在和谁说话?”
一双臂伸了过来,轻搀住了简宁。
简宁摇头,驱走脑海中的幻想与声音,那是来自这具身体最本能的恐惧,刚才的几个瞬间,她只觉得自己就是简宁,当初被喝令跪在这间屋子里,被辱骂与折磨的就是她。
那样真实的,不堪回首的记忆。
她轻轻地格开简桦的手,自己站直了。
“没事。”
她咬了咬下唇,努力使得自己瞧起来有些血色,然后抬起颌来,不肯怯让地下楼梯。她可不是那个任正宫拿捏,手无缚鸡之力的私生女。
殷丽华坐在客厅正首的主人位上,正端着一盏茶在撇茶沫,手腕间的起落动作,很是矫作。
简宁就这么直直地站在了她的面前,将这个一身锦衣华服,但仍未掩住岁月痕迹的妇人端详了一遍。
眉距短,心胸窄,立眉细眼,是很标准的妒妇凶相了。
如果是试镜,这位殷女士倒是很适合出演宫斗戏中的皇后角色,茶盖一提,不言不语地予人压迫,只等着刁奴先替她发声,要人匍匐觐见。
如此做足正宫的气派。
可这样的戏路简宁在片场见多了,俗套得很,她是无意去陪殷丽华演的。于是她将两臂一抄,环抱在胸前,视线斜下来睨着人,有几分居高临下的意思。
“太太,有何贵干?”
语调也是谐谑的,不正经的。仿佛那声“太太”出口,就已是极具调侃的一件事了。
“放肆!你以为你是在和谁说话?!”果然,刁奴挺身而出。
简宁的目光向出声的老奴一睃,继而转回了殷丽华那。
殷丽华慢悠悠地泯了一口茶,放下了茶托,然后手叠回了膝头,抿起些笑意来。
“看来阿宁今日精神是好些了。这我便放心了。”
眼神又向后一探,约是顿在了简桦身上:“你们兄妹感情倒好?”
淡淡的一句反问,逼着简桦从简宁身后绕行,径直走到了殷丽华的沙发座后,低下首来,待命似地就候在那。
她也并非是一个全无知觉的女人,简宁、简桦,这两人休想在她眼皮底下捣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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