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谷何叽叽喳喳没完没了地开口说话,这令素喜安静的公孙无我,厌恶不已。
公孙无我用充满杀气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谷何,这令谷何感觉到一阵毛骨悚然的寒意,随后,她便像避瘟神似的逃出了马车。
谷何坐在孟川的身边,低头沉默着,就像是做错事情的孩子似的,一副受了极大委屈的样子。
孟川边挥鞭驾着马车,边用眼睛瞟着谷何,他对着谷何一脸得意地笑道:“没完没了地说话,可以,但是,要看清楚对着的那个人是谁,这下老实了吧?!”
谷何对着孟川连连点头。
孟川见谷何一下子便没了什么气势,于是,嚣张的火焰便愈加地旺盛了起来,他兴冲冲地对着谷何讲着怎样与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怎样区分人的善恶好坏……
孟川侃侃而谈,说得头头是道,这让谷何禁不住对孟川投去钦佩的目光。望着谷何那副单纯而又傻傻的样子,孟川忍不住笑着。
马车之内,琉衣不断地掀起车帘向外张望着,她并非是看到了什么美景,而是与公孙无我坐在一起,她忍不住一阵忐忑,除了对着公孙无我傻笑之外,她完全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可以用来化解这尴尬的气氛。
琉衣一干人乘着马车颠簸了两天两夜,终于到达了永冲城的无涯阁。
无涯阁内的一众弟子皆早早地恭候在门口迎接琉衣,在寒暄了好一阵之后,他们带着琉衣去见无涯阁的阁主长孙无涯。
长孙无涯高高地在正堂上危坐着,一众弟子皆恭敬地立于两侧。他身着一袭素白色的袍子,脸上挂着一副严肃到不可亲近的样子。
琉衣看到师父的尊容之后,心头忍不住泛起一圈圈恐惧的涟漪。她永远无法忘记,在那个风雪交加的夜里,被师父冷酷无情地丢进大山里去喂饿狼的事情,一匹匹饿狼,将琉衣层层包围着,眼睛中散发出贪婪的目光,它们虎视眈眈地盯着琉衣,恨不得将琉衣拆吃入腹……时至今日,每每想起那日的场面,琉衣仍然是心有余悸。
昔日,大祭司将琉衣交给长孙无涯锤炼,长孙无涯没有辜负大祭司的厚望,对琉衣管束得厉害,手下丝毫没有留过情面,他曾对每个进入无涯阁的弟子道:“要想成为人上之人,必须先要吃尽苦中之苦!我的训练向来严苛,你们,受得了,便留,受不了,便滚!我无涯阁,从不收留废物!”正是因为不甘心,琉衣方才挺了下来。
琉衣成为玄机门门主的事情,令整个无涯阁蓬荜生辉,一众人皆认为:只要进入无涯阁,便可以光宗耀祖,博得个锦绣前程。因此,无涯阁在短短十年之内,弟子的数量便猛增,他们将琉衣视为效仿的榜样,不断地激励自己去向琉衣学习,殊不知,他们的这位榜样心中,对他们的师父,实在是……恐惧得厉害!
琉衣怀揣着惴惴不安的心情走向长孙无涯,恭恭敬敬地对着长孙无涯施了一礼,对着公孙无涯勉强地笑着,低低地唤了一声“师父”。
长孙无涯居高临下地望着琉衣,他曾不止一次地听闻琉衣的英勇事迹,诸如智斗匪徒救出被困的百姓,杀掉鬼医王穷荒,深入敌营平定鬼医族内乱,勇上无极山取血珠,以及等等,等等。
当然,琉衣的这些事迹,被添油加醋后传得神乎其神,令长孙无涯这个师父,也禁不住对琉衣刮目相看。数年未见,长孙无涯本以为琉衣会成熟稳重,却不曾料想,她仍旧是平日里那副畏惧他的模样。
长孙无涯板着一张脸,无比严肃地向着琉衣询问着大祭司的近况。
对于长孙无涯的问题,琉衣一一回答,良久之后,长孙无涯终于放了琉衣,令弟子带领琉衣去住处休息。
出了正堂之后,琉衣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一张张尚显青涩的面孔,围在琉衣的身旁,他们的眼中,皆放射着的光芒,他们无比激动地向着琉衣打探――那些年,她是怎样迅速地使自己强大起来的。
听罢问题之后,琉衣用手抚着眉头,尴尬地笑着,她总不能告诉这些师弟们,她苦修灵力,是为了避免被师父丢进大山之中葬身狼腹;她博览群书,当时,也仅是为了与师父斗智斗勇,顺便捎带着报复一下以捉弄她为乐的独孤弄天……
一想到眼前的这些师弟们刚入无涯阁没多久,为了不重挫他们的锐气,琉衣便一本正经地扯道:“这个嘛,当然是为了成为人上之人,肩负起框扶天下苍生的重任!”
琉衣一语刚了,未见过世面的师弟们,皆对她投去钦佩的目光。
望着眼前这些花痴般的崇拜者,琉衣一阵心虚,她感觉自己做了一件比偷看独孤弄天洗澡还要无耻的事情。
当然,偷看独孤弄天洗澡的事情,她是从未干过,她只是听说,紫离国的那些权臣之女,对独孤弄天怀有觊觎之心,她们曾以拜见大祭司为名,堂而皇之地进入祭司府,去偷看独孤弄天洗澡,不过,她们未曾得手,反倒是独孤弄天,被十大长老揪去痛斥了一顿。
琉衣曾以此事拿来向独孤弄天说笑,并威胁独孤弄天,让他以后不要以井水去犯她这河水,否则,她便协助那些花痴的女人去偷看他洗澡。想到独孤弄天那副气得咬牙切齿却又对她无可奈何的样子,琉衣便感到一阵好笑。
身着水青色衣服的师弟们,将琉衣团团包围住,他们向琉衣抛出了一个又一个的问题,琉衣正在皱着眉头苦思脱身之计时,红泥偏偏不巧地出现了,她气势汹汹地走向琉衣,手中挥动着长长的银鞭。
重重的一记响鞭,惊得那群小师弟们惊慌而逃,他们边仓促地逃命边大声喊道:“快走啊,母夜叉又来了!”
红泥望着琉衣,气急败坏地道:“他们都说你是盖世英雄,我偏就不信!今日,既然逢见了,那我便要让你好看!”
说罢,红泥便用银鞭狠狠地挥向琉衣,对待琉衣就像是对待不共戴天的仇敌似的,手下一点情面都没有留,招招发狠,一副想要杀掉琉衣的架势。
“喂,你这个女人,我昔日里于你有恩,你我数年未见,也为有什么积怨,你对我,至于要下这么重的毒手吗?”琉衣一面灵活地闪躲着,一面气定神闲地道。
红泥止住了手,指着琉衣无比愤恨地道:“积怨?你我之间,怎么会没有积怨!你将我像傻子一样诓骗了二十年,可恨我还对你感恩戴德,现在,我已经识破你的真面目了,收起你的虚伪吧,我不会再上当了,接下来,我们是时候去仔仔细细地清算一下你欺骗我的这笔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