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雨桐成功地入住了相国府,不过,住的却不是她先前所住的屋子,而只是相国府内供客人居住的一处僻静的厢房。
望着眼前这些与她的记忆之中大有差池的景物,上官雨桐不由得感慨起来,这应该就是所谓的物非人非事事非了吧!
上官雨桐所住的那间厢房,年久失修,破旧得厉害,尽管在她入住之前,已有仆人仔细清扫过,但是在房梁之上,仍旧有厚厚的布满灰尘的蛛网存在,看起来,凄惨清冷得不成样子。
看到上官雨桐所住的地方,孟川跳着脚抱怨。
上官雨桐却只是浅浅地一笑,极其豁达地道:“无妨,比起当初在穷荒手下过的日子来,这倒也算是享受了。”
相国夫人有意躲避上官雨桐,上官雨桐一面在棋盘中落着棋子,一面冷冷地说:“我还没有决定要不要原谅她,现如今,她倒是怪起我来了!”
孟川从石凳上跳了起来,无比气愤地说:“主人,要不我今夜便动手拆了这相国府,也好替你出口恶气!”
上官雨桐一面用细长白静的手指夹了一枚棋子,一面淡淡地说:“何必呢!她躲我,一是怕不知该如何面对我,二是……”上官雨桐欲言又止。
“二是什么?”急性子孟川连忙问道。
“二嘛,二是当初她把我送给穷荒,现在我又回到了这里,她怕我是为了寻她讨要旧帐,更怕因为我,便得罪了鬼医王穷荒。”上官雨桐缓缓地说道。
在相国府中,上官雨桐每天都靠自己与自己下棋来打发无聊的时间。相国夫人从不主动见她,她也从不主动去找相国夫人讨没趣。日子就这样平平静静地连过了三天。
元宵节那日,国君邀请各位臣子携家眷入王宫赏花灯。作为奇女子,上官雨桐更是被国君点名。
上官雨桐、上官昔颜、相国夫人、上官锐,四人坐在同一辆马车之中,马车上挂了四串铃铛,随着车身的颠簸,清脆的叮当声如乐曲般悦耳地响着。
上官锐如今二十五岁,仍旧是一副无邪的孩童的模样。今日,他穿了一件绣着金丝的深蓝色的衣服,浑身上下都显露出一种袭人的贵气。上官锐热情地拉着上官雨桐的手,稚嫩的小脸上闪现出激动的神情,他和上官雨桐一样,都有一双漆黑干净的眸子。上官锐对着上官雨桐笑着说:“那日姐姐回府,我不巧得了一场大病,没机缘逢着姐姐,前几日也因身子没有好利索,不想将风寒传给姐姐,故拖到今日才向姐姐问安,姐姐不会怨恨小弟吧?”
上官锐小小年纪,便如此具有人情味,他所说的这番话,令上官雨桐大受感动,她的心头涌起了一层又一层的暖流,她温柔地笑着说:“怎会!”因为,和冷酷的母亲比起来,上官锐好歹心中还念着她,她又怎么会有理由去怨恨他呢?
上官昔颜冷冷地瞥了一眼上官雨桐,十分不悦地说:“锐弟,今日怎么竟比往日话多了那么许多!”
上官锐嘟着小嘴,不情愿地冲上官昔颜嚷道:“锐儿见了雨桐姐姐,喜不自胜,难道你不希望雨桐姐姐回来吗?”
上官昔颜大怒,上官锐居然为了这个凭空冒出来的上官雨桐,竟有胆量和她顶嘴了。上官昔颜用手指指着上官锐,“你……”
“好了,都给我住口,成何体统!”相国夫人及时堵住了两人的口,逼得上官昔颜将那已经涌上喉咙的话,又生生地给咽了下去。
上官昔颜从未受过这样的委屈,她越想越气,在看到上官雨桐对着她似看热闹般浅笑后,她的心中顿时便燃起滔滔怒火,对上官雨桐的恨意,禁不住又骤翻了几倍。
王宫之中,处处皆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灯,看起来花花绿绿,很是惹眼。
女子们皆浓妆艳抹,生怕自己在灯会上被他人给狠狠地比了下去。但相较于那些施粉黛、头顶一大堆金银珠宝的浑身散发出浓烈胭脂气味的女人来说,上官雨桐就像是出水的芙蓉一样,美得清丽自然,令人赏心悦目。
上官昔颜为今日的装扮,可谓是费尽了心思,俗话说得好:“女为悦己者容。”上官昔颜如此费尽心力地去打扮,是为了丘洛,当然,身为绍澜国第一美女,她更是要时时刻刻都保持好自己美丽的姿容。她穿着鹅黄色的绸缎衣服,头发上插着一枝粉白色的牡丹,牡丹上垂着两根长长的粉红色的丝带,看起来大有雍容华贵的绰约风姿。但是,她足以艳压群芳,唯独却压不住上官雨桐。
上官雨桐穿着水青色的纱裙,乌黑的秀发之上,随便地插了一枝水青色的铃兰玉簪,美丽得像是不沾染半点红尘俗世的仙子。她一亮相,所有的少年公子,皆像采花的蜜蜂一样,围着她团团转。这让昔日里一向是众公子关注的焦点的上官昔颜,内心十分不爽,这个上官雨桐一出现,什么都变了,母亲终日里闷闷不乐满腹心事,父亲整天都板着一张脸,上官锐这个与自己一道一同长大的笨蛋,也弃了她去黏着上官雨桐……一想到这些,上官昔颜便气愤得直跺脚。
先前,上官昔颜从未知道,自己竟还有个没有入族谱的姐姐,那日,上官雨桐出现,她便缠着相国夫人追问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姐姐的身世,相国夫人满面愁容不肯解释,但架不住上官昔颜问得着实殷勤了些,于是,便索性将上官昔颜赶到书房里抄十遍《烈女传》。
上官雨桐也曾去问过相国大人,但相国只是皱着眉头不说话,末了,只是长长地叹了一声,张口说了句“终究是我们对不住她”。上官昔颜越发地糊涂,她去问乳娘,问管家,但他们都支支吾吾的,也说不出个什么所以然。
对于上官雨桐,上官昔颜充满了警备,她的直觉告诉她,上官雨桐并不仅仅只是她的姐姐那么简单,她的身上,可能会隐藏着令父母亲为难的秘密。
上官昔颜呆呆地立在原地,望着在诸位公子的簇拥下渐行渐远的手中牵着上官锐的上官雨桐,她微微咬着红唇,双手不断地绞弄着那只可怜的鹅黄色的丝帕,用她那称不上聪明的大脑,努力地想着事情。
丘洛的突然出现,令上官昔颜大惊了一下。
丘洛不解地问:“想什么呢?竟会这般出神!”
上官昔颜一面努力思考着,一面对着丘洛无比严肃地道:“洛哥哥,你说,那个上官雨桐,为什么每每我追问她的身世时,父亲母亲都刻意回避着我,就连乳娘和管家,也对我的问题唯恐避之不及。你说,她的身上,会不会隐藏着什么秘密?”
丘洛云淡风轻地说:“此事,相信终有一日,这谜底,自会揭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