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轰’刺耳的雷声划破天际。
孙正漫无目的地游走在街道上,任雨水打湿脸庞,本就有点驼背的身形此时更加萎靡不振。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双眼一片赤红的孙正不停的嘀咕着,眼中憋屈出几分泪水。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人生从来就没有公平,有的人一出身就是富豪,官家子弟,有的人努力大半辈子,终究一事无成。
此刻,孙正不禁想起多年前的那个夜晚。“小子,我背后有人有实力有势力,这是我的资本,而你,没有!因此你们只能苟延残喘的活着,只能用羡慕嫉妒的目光,仰望我们这些有资本的人,懂么!”
“啊!”一声吼叫声,穿破苍穹,愤怒,恨意,可更多的是无能,无力。
‘咚咚’轻微的敲门声。
“那位?”一声柔声传出。
“啊!”看到门外之人,屋内的女主人情不自禁的发出一声尖叫,可随着门外人慢慢抬起的脸庞,声音戛然而止。
“小正?你不是去健身房了么?怎么成这个样子?”也是,此时的孙正头发杂乱,眼神无光,脸地侧旁还有些红肿,裤腿以下全是淤泥十分落魄。
“妈,您先让我进去行麽?”
“你这孩子,怎么整的!你看看你这裤子,这二百多的鞋子都脏成什么样了还能穿麽?真是不持家不知道钱有多难赚,现在这社会”孙正听着无尽的唠叨,不耐烦的推门而入。“你这孩子,我还没说完呢!”
孙正食指微微放到嘴边。“嘘,妈,我很饿呢。”随后一头钻进卫生间。
孙正靠着有些陈旧的木门,听着门外的唠叨,深深吸了口气,侧脸看向一旁的镜子。这是我?呵,还真丑。脱掉**的衣服,拧开淋浴,水流瞬间流遍全身,让冰凉的身体渐渐有了丝丝热度。纹丝不动的孙正侧眼看着镜中被雾气所包裹的身形,水珠滑落,那一霎,原本显得柔和懒散的脸庞,却陡然间有着一丝冷峻的味道所散发出来,充满血丝的眼睛仿佛刀割般冷冽与尖锐。
孙母在厨房间不停的忙碌着还不时的冲在一旁打着下手的孙正发几句牢骚,抱怨着生活多么不易,家里的事孙正很少过问,就比如自从他懂事记忆以来,那个从未谋面的父亲似不存在般生活在他记忆深处,孙正也并没有纠缠着母亲询问关于父亲的消息,家里也未曾有过关于父亲的东西,那怕,一张相片都没有,母子间,仿佛都是选择回避了对于他们而言都至关重要的那个人。
夜色渐深,孙正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看着黑潮想起以往,一定会有一双温暖而柔嫩的小手抚摸着自己的头发,任听自己抽泣或发呆,而如今却再也无法感受这种抚慰。他呆呆地坐在椅子上,双手抱着蜷曲的双腿,眉宇间凝固着难过与不甘。
缓缓地,孙正拉开手边的抽屉,在夹层下面翻出一通体漆黑的古怪长方形盒子,犹豫片刻,他还是倒出盒子中的物品。
那是一个似筷子般长度的银色金属小棍,其头部打磨的十分尖锐。拇指在其头部打磨着,润红的眸子闪过一丝阴霾。并非每个上位者发出只恨生在帝王家之类的相似感慨都是为了赋新词强说愁,平凡人渴望权力、金钱和荣耀,被权力折磨的上位者渴望温情、安稳和安静,本质上两种诉求并无区别。
但,终究想做人上人。
黑,布满天空,花草的潮气在空气中漫漫地浸润,扩散出一种感伤的氛围。
霎时,一震刺耳的铃声滑破了这份安宁。同时,孙正被这毫无预兆的声响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让拇指与那银色小棍来了个亲密接触,赶紧用嘴巴吸吮起来。
“喂,谁,说话!”电话接通,孙正没好气的对这陌生的电话问候道。
“我”电话那头明显一顿。“是我,白雯洁。”
“噢”孙正沉默了一下,然后应了一声。
整个卧室里安静的不像话,除了窗边的微薄光线,在没有任何的光影跳动。
下过雨夜晚,夜静虫鸣,窗户上漫起一层淡淡的水雾。在这样一栋老式住宅里,两个人,两个空间,隔绝的却不仅仅是一堵墙,一道门。无论是现实还是过往,总有些东西让人难以面对或者不堪回首。
然而那些印迹却是不容置疑的存在,猝然消逝的生命,戛然而止的青春,不曾表白的初恋,一生无法戒除的香烟。这样的讲述注定是艰难的,断续的,还有讲述者自己都无法解释的种种抉择。
“有什么事麽?”
“没什么,只是想对你说声谢谢。”
两个人,隔着窗,窗外高处的浓密阴云,缓缓地翻滚着,在云层深处,忽然似有雷鸣隐隐传来,似乎又是一场夜雨。
“下星期有时间,我请你吃饭吧。”
孙正不知该如何回答,沉默了一下,道。“好。”
夜深,两个人,两种情绪,都是难以入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