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舞一听,如同头顶响了一声惊雷。手中的药碗差点没端稳,想要快点去找萧衍和爹爹,双腿却被吓得使不出力来,她靠着墙缓缓前行,从未想过,自己离死亡居然那么近,也未曾想到爹爹倾尽一生医术本领医治那京兆王,那京兆王却因属下几句猜疑的话就要杀人灭口。
她又想起离开南兖州时,萧伯父曾想要阻止爹爹去给京兆王诊治,他说鲜卑拓跋皇族心性暴虐,喜怒无常,若是治不好那京兆王,恐遭罪丢了性命。现在看来,爹爹即使治好了那王侯,却也快一命呜呼了。
好不容易,她才走出了院子,神情恍惚的她在拐角处猛地撞上了一个人。与她相撞的人很高大,她被撞倒在了地上,药碗也被摔得粉碎。
“哪个不怕死的小贱婢!竟敢冲撞三公子!”一个大汉嫌恶地啐道。
兮舞懒得理他,只用手去捡那药碗的碎片,想尽快脱身。此时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必须马上找到爹爹和萧衍,然后逃出府去。
“我问你话呢!”那大汉抬脚朝兮舞的手狠狠一踩,兮舞疼得“嘶”了一声,从他脚底抽出手。
“你!”那大汉见兮舞仍然不把自家主子放在眼里,于是刚想朝她踹一脚,便被拓跋恒拦住。
“这个小婢子,我好像见过。”拓跋恒说着,仔细打量着兮舞,兮舞急忙低下头,却被他掐住脖子,逼得抬起头。
“哼,原来是那个医士的女徒弟,长的还算水灵。”拓跋恒轻蔑地笑道。
兮舞望着他那挑逗的眉眼,心想:这三公子拓跋恒与自己的姨娘私通,想来也是好色之徒,现下落到他的手中,恐怕是凶多吉少。
“公子的意思是……”那大汉在一旁俯首礼道,拓跋恒看了他一眼,他便会意,“公子放心,小的现在把她捆了,今晚就把这小婢子送到公子房中。”
拓跋恒轻笑一声,松开了握住兮舞脖子的手,站起身。兮舞坐倒在地上,一下喘不过气,捂着胸口咳嗽。那大汉则从腰间扯出一条绳子,朝兮舞走去。
兮舞伸手朝衣袖里一抓,却只抓到一个空瓶子,才想起方才救那家奴时把药粉都用光了,见那大汉离自己越来越近,急忙使出全身力气抬腿踹了他一脚,爬了起来准备逃走,那大汉也是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被踹了一脚自然恼羞成怒,健硕的上身都绷出一块块肌肉,他使劲扯住兮舞的衣襟,将她拉了回来。
“放开她!”谁知身后却传来一身厉喝,家奴一转身,见拓跋恒竟然被一个男子用匕首抵着脖子。
兮舞望着拓跋恒身后的萧衍,心中松了口气。
拓跋恒自小娇生惯养,哪里面临过这样的处境,自知处于劣势,只好先软下来,“把她放了。”
那大汉闷哼了一声,甩开兮舞的衣襟,力道之大,将她甩到地上,萧衍迅速上前拉起兮舞,朝巷子那头跑去。
大汉欲追过去,却被拓跋恒拦了下来。“公子,那个男人不是小的的对手,待小的把他们都抓来。”
“抓来有什么意思,本公子会让那小婢子名正言顺地入我房中。”拓跋恒奸笑道,他的心中早已打好了算盘。
萧衍拉着兮舞在长巷里跑着,兮舞朝他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和师父从药房回来,见你一直不归,师父担心,让我来找你,果不其然,你遇到麻烦了。”
跑出了巷子,萧衍回头看没人追上来,两人这才停了下来。
“你怎么……还随身带着匕首。”兮舞看着他手中的匕首,弯着腰喘着气道。
“其实我之前腰间还插着把大刀来着……可想着对付那个痞公子还用不到,所以就掏出这个来,这是来魏国之前萧叔送我防身用的。”萧衍笑道。
兮舞白了他一眼,一副“谁信你”的样子,笑道:“你的功夫哪儿有那么厉害,若不是我们跑得快,那个大个子可以把我俩都生吞了。”说着,心中有了一丝忧虑,“我们这样对付那个三公子,若是他另使人来找我们的麻烦可怎么办?”
“怕不了他,师父已叫我把东西收拾完备,师父马上就带着我们去向殿下辞行。”萧衍说着,拉着她朝前走去。
“不能去!”兮舞急忙双手拉住萧衍,萧衍转过头疑惑地望着她慌张的神情。“怎么了?”
这时唐致远从远处走来,见他们二人一脸狼狈的拉扯在一起,道:“你们不随为师去向殿下请辞,在这里做什么?”
兮舞急忙朝唐致远跑去,在他耳边悄声道:“爹爹,不能去,有性命之忧!”
唐致远皱了皱眉,朝兮舞道:“你说什么?”
三人便又一同回了房中,萧衍将门窗关好,又仔细留意了四周的环境,才朝兮舞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害的我们担惊受怕的。”
兮舞看了一眼萧衍,又看了一眼唐致远,又急又恼,便将在墙根底下偷听到的密谈说与唐致远和萧衍。
“什么!”萧衍一听,怒道。“师父用心用力地为他诊治,他居然如此恩将仇报。”
唐致远沉思片刻,道:“此事不可妄下断论。若是京兆王殿下的病情真的关系到朝廷,那么他的忧虑也并非不对。”
“那我们就去找那京兆王挑明了说,师父行医光明磊落,从不会泄露患者**的。”
兮舞神情凝重,道:“京兆王曾位高权重,辅佐三代帝王,他若是真想要我们的性命也是轻而易举的事,又怎会轻信我们?”
“兮舞说得对,我们不可莽撞行事。”唐致远道。
“可这是在他们府中,如果我们及时不采取行动,很有可能就……”萧衍皱眉道。
唐致远突然想到了什么,道:“兮舞,磨墨。”他说着,朝几上走去。兮舞和萧衍急忙上前铺纸磨墨。
待唐致远一书完毕,他便将此书放入信封中,递给萧衍,道:“你像往常一样,随家奴出府去药铺抓药,路过薛府时将这封信交给薛府的王禄。”
兮舞和萧衍心如明镜,唐家和萧家山遥路远,现下唯一的救命稻草只有薛府了。
萧衍便将信藏入怀中,走了出去。一盏茶的功夫,刘庄便走了进来,礼道:“医士,我们殿下有请。”
兮舞忙上前拉住唐致远,唐致远拍拍她的手,让她放心。
“殿下说了,让这位姑娘也一同去。”刘庄礼道。
唐致远看了一眼兮舞,示意她淡定,就随刘庄出了屋。兮舞忙掩盖慌张之色,跟了上去。
刘庄领着唐致远父女并未去拓跋子推的寝屋,而是去了正堂,唐兮舞越发紧张起来:去正堂,难道要公审我和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