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着急也想不到什么好的办法,只有躺下来等着,但是肚子一直在叫,刘世武在地上翻来覆去怎么也静不下来,时不时的起来从门缝里向外打量,终于,在一次观察中,看到有个人手里端着个碗向这边走来,刘世武搓了搓手,终于开饭了,还好还好,一边暗自庆幸,一边暂时放下了一些担心,他闭起眼睛安静的躺在地上,等着开饭,不一会,门被敲了几下,然后就被打开了,听到几声呼喝声,刘世武睁开眼睛坐了起来,看到那人把手里的碗向地上一放,再次把门关上了,刘世武急忙挪过去,端起碗来,碗不大,摸着有些涩,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他把碗放到光线能照射到的位置仔细看了看,一句我艹脱口而出,这碗是刚用泥糊的吧,他哆哆嗦嗦的把碗转圈观察着,确实是用泥糊的,刘世武小时候在乡下住的时候见过些陶罐陶盆什么的,跟这情形一模一样,只是这个碗手工更粗劣,深呼了几口气,努力让刚才直线加速的心跳尽量的平稳下来,接着向碗里面看去,黄色的汤水上面飘着几片碎叶子,汤水里零星夹杂一些黄色的小圆粒,仔细观察了好一会,认出来这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而是自己吃过的小米,小半碗米汤加几片碎叶子,看来这就是午饭了,刘世武认命的把碗放到了一边,慢慢的躺回铺上,侧身面向里面的墙壁,他真的想静静。
就这样躺了不知道多久,在肚子一声又一声的高鸣下,起身坐了起来,重新端起了碗,打量了一下,眼睛一闭,一口把米汤喝了下去,根本不用咀嚼,然后慢慢睁开了眼,把碗放在一边,肚子的叫声并没有因为这一碗汤而停止,反而叫的更欢了,把碗放到一边,刘世武慢慢的靠在门板上发着呆,他想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为什么科技发展到今天,居然还有这样的地方和这样的人存在。
刘世武从那天早晨起床以后开始回忆,把发生的每一件事前前后后的梳理起来,却得不到什么结果,找不到可以安慰自己的办法,便开始胡思乱想起来,他回忆起醒来后周围环境的种种异常,首先他认为自己很有可能是在做梦,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噩梦,只要梦醒来,一切都会回归正常,没有破布条,也没有叶子米汤,他知道要想从梦里醒来就要给身体疼痛的信号,所以他用力咬自己的手,拽自己的头发,用头去撞木板,结果证明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的,这并不是他的一场噩梦,而是真真切切存在的,他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
然后他又想到了一部看过的关于神学的影片,影片里的主人公出了严重的车祸,被送到医院抢救,而主人公潜意识里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危在旦夕,但是,在潜意识里,主人公也遇到了一些不可思议的困难和灾难,他努力的挣扎,拼尽一切,最终努力脱出困境,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影片的结尾,经过医生的努力和主人公坚强的意志,最终得以获救,镜头对准了医院的牧师,牧师说了一句,上帝不会给人无法承受的考验。
当时还年轻,和几个朋友一起看的,那时大家都还是无神论者,看完后几人在影院门口对着来往的人群用低沉的口音一遍又一遍说道,上帝不会给人无法承受的考验,然后哈哈大笑,然后一朋友一边笑一边说,我认识一哥们,搞cosplay的,咱们cosplay一下怎么样,提议很快得到赞同,大家打车去了那哥们的工作室,在那哥们和他同事的帮助下,轮流cos了耶稣,在十字架前各种搞怪,一直疯到了下半夜。
现在再次回忆起那件事,他开始觉得自己是不是已经在车祸中身受重伤,现在正在医院里抢救,现在的自己其实只是自己思想的虚化,他想到,中国的医院是没有牧师的,中国也没有上帝,他抬头向上看去,目光空洞,仿佛想要看穿什么,结果却只是看到黑黝黝的木头屋顶,很快,他就让自己相信了这个念头,他相信他现在正在手术室里被抢救,只要他的思想不溃散,他就一定会活下去,想到这里,他嘿嘿的笑了起来,右手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嘴里念念有词,上帝不会给人无法承受的考验。接着转了个身,另一只手摆了个竖掌说到,玉帝老哥,观音姐姐,千万要保佑我,待我还了阳,一定整猪整羊好生供奉,绝不会亏待了你们。
如此做了一番,顿时感觉神清气爽,在屋里来回走了几圈,发现还是没事做,就接着躺下闭目养神,不知不觉间居然睡了过去,还做了一个好梦,梦到自己终于获救,躺在洁白的病房里,朋友们都微笑的看着他,祝他早日康复,这时他忽然想放水,但是却放不出来,他告诉旁边的医生,医生却只是微笑的看着他却没有任何反应,他一遍又一遍的说的,却没人理会他,他努力扭动着身体想告诉医生自己的不适,因为他感觉自己好像要炸开了一样,猛然间他醒了过来,发现只是作了一场梦,但是需要放水的感觉却是实实在在存在的,他拍打着木门想让人把门打开,可是过了好一会也没有人过来,从门缝里能看到天色已经暗了,能看到有人在走动,但是对他的叫喊没有任何反应,他又连着拍了几下,走到屋子里面的角落,想了一会,蹲了下去,用肩膀去撞房间的接缝处,才撞了几下,就有些松动了,他连忙用力向外推,轻易的拆下了几块连接的木板,露出一个可供出入的入口,他赶紧钻了出来,左右打量了一下,跑到不远处的石头边上方便,不一会,一脸舒爽慢悠悠的走了回来,走打算再钻回去,看了一下周围的情况,他决定偷偷去洗个澡,那个梦做的他一身的汗。
借着夜色的隐藏,他小心的朝着瀑布的方向移动过去,沿着小路,小心翼翼的来到水潭边上,夜里果然没有人,刘世武确认了自己的想法,慢慢步入水潭,先是借着月光游了几圈,然后在潭边找到几片大树叶擦洗起来,洗完之后,坐在潭边的一块石头上,暂时没有回去的打算,赏了一会月,感觉真没啥好看的,打算回去,肚子又开始叫了起来,摸了摸肚皮,这大晚上的,黑灯瞎火的,上哪弄吃的去,就算弄到鱼总不能生着啃吧,慢慢的沿着水潭向河道走去,不时的向着河道两边搜索,看能找到些什么吃的,一直走到没有路,再沿原路返回,只找到了一些看似能吃的菜叶,不过好在不少,凡是看起来能吃的他都摘了一些,这要是炒菜,足够炒一大盆了,他在河边用水洗了洗,依然是卷成卷,好像吃烙饼一样大口大口的吃着,就这样,边洗,边卷,边吃,吃着吃着居然感觉有些撑了,刘世武感觉有些不可思议,看了下还剩下一些叶子,全都给洗了洗,卷起来,准备拿回去留着明天吃。
摸黑又回到了屋子的旁边,慢慢移开挡住破洞的木板,重新钻了进去,先是找了根树枝,把菜叶穿到树枝上,再固定的墙角处,哼了几句小曲,躺到铺上扭动几下,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不动了,刘世武现在也挺佩服自己,居然在树枝和树叶在地面铺成的床铺上找到舒服的姿势。
忽然间,他好像想起了什么,坐了起来,摸索到一根树枝,在光线照的到的地方写下了半个正字,看这群人的样子,山里应该只有一条路下山,还修了大门,即使还有别的路,相信也肯定有人看管,想到这里,他已经把之前的各种念头都给扔一边了,这些人到底是干什么的,夜里为什么还要看守大门,这荒山野岭的,难不成半夜还会有人来,又是乱七八糟的想了一通,仍然没有想明白,由于吃饱了,在这乌漆麻黑的屋里更容易犯困,很快眼皮就开始打架,接着就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就这样,一连过了十多天,每天晚上刘世武都会偷偷去瀑布边给自己放风,白天除了中午时候有人过来送碗米汤,把前一天的碗给收走。再就是偶尔会有人过来检查一下,看看他的情况。从第三天开始,刘世武每天白天都试图引起那些村民的注意,无以例外全都失败,无论他怎么拍打,根本没有人过来,等到他不拍打的时候,偶尔会有人来看一下。
但是自从第十天开始,除了送汤,再也没人来过。再一次从水谭边回来,用手摸了摸墙上划下三个大大的正字,刘世武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明天白天出去,一定要引起那些人的注意。
这一夜十分的难熬,终于等到天亮了,刘世武熟练的从破洞里钻了出去,就那么大大咧咧的往空地上一站,大概有十几分钟,从他身边经过好几个人,只是盯着他看了一小心,就不再有任何表示,每个人都是这样,根本不在乎他,刘世武挠了挠头,他设想了很多种情况,但偏偏没有想到这种情况,他开始在空地上到处走动,依旧没人理会他,他走到一处应该晾衣服的地方,木杆子上搭着几件破衣服,他伸手想拽一件自己穿上,刚伸出手,听就到后面一个女人的声音在叫喊,他转头一看,一个女人挥着手正向他跑过来,刘世武有些诧异,女人来到他跟前,指着衣服叽里咕噜自顾自说了一通,然后开始推他,一直把他推开很远,然后就站在原地瞪着他,好像防贼一样。
对峙了一会,刘世武讪讪的走开了,待走远后回头看时,那女人依然站在原地没动看着他,这里面他最熟悉的地方只有水潭了,很自然的又走到了水潭边上,只不过之前都是晚上来的,而这次是白天,今天这里没有其他的人。刘世武跳入水潭,潜了一个猛子,然后浮上水面,甩掉头上的水,坐在潭边的石头上,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之前把他关起来,而现在他逃出来了去没人在乎,难道村里出什么大事了,不应该啊,这些天根本没听到村里有什么特别的响动,和他刚来的时候没什么区别。
想了一会,他觉得既然村民对他逃跑不逃跑不在意,那要是他下山呢,大门处的人会不会拦住他,他又看了看自己,全身上下只剩下一条内裤,来的时候至少还有双鞋子和用来生火的镁棒,苦笑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离开,既然这里的人帮不了自己,那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还是下山吧,既然有群居的人类,想必离城市也不会太远了,即使找不到城市,只要能找到公路那一切问题都可以解决了,想到就做,他站起身来往回走,待走回了空地上,转了一圈后认准了方向,开始向下山的地方走,还是没有人阻拦他,就这样一走的脚底板疼,终于走到了大门处,看到有人过来,大门处的人向他看来,他没有停留,就那么直挺挺的向大门走去,走到门口处,他转头看了一下,没人阻拦他,他盯着一个人,慢慢把手伸向大门,直到他摸上大门,看守的人依然没有动,只是诧异的看着他,心一横,刘世武把大门拉开,就这么走了出去,往回看,有一个人向他走来,刘世武后退了两步,谁知那人只是把大门重新关上,就又退了回去。
三步一回头的向山下走去,才刚走出一小段,脚就受不了了,他见过那些村民脚上穿的是编的草鞋,他四下打量了一下,尝试了几种草茎,最后用结实的藤条折成框架,然后把用草茎缠起来,最后把藤条固定在小腿上,虽然很不舒服,但至少脚底板不用再受罪了,虽然编草鞋浪费了不少时间,但他并不在意,只想着赶紧找到公路,以这个城市四通八达的公路网,在这么大一群人居住的附近,找条公路应该是很简单的事情。
不得不说,人有时候必须得向现实屈服,离开的第五天下午,刘世武再一次的回到了山脚下,这次身上添了不少东西,比如树枝编的帽子,几片大叶子编的围裙,还有一根拐杖,当然了,还有满身大大小小的伤痕,再加上十几天没有打理的胡须,下陷的面颊,这让他和那些山民变得差不了太多,甚至还不如他们。
刘世武沿着之前下山的路重新上了山,在外面的这五天,他遇到了什么,没有人知道,终于,再一次回到了山隘处的大门,依然有人把守,他推了推门,没有推开,里面的人把门拉开,拿的木枪走了出来,把木枪对准了他,刘世武愣了一下,然后把头上的帽子扔了,腰上的树叶也都扯掉,两手指着已经被染的发绿的的内裤并且原地转着圈跳了两下,那两人似乎想起来了什么,收起了木枪,这一次刘世武再往里走,没人拦他,心里没有欢喜,也没有悲伤,就那么一瘸一拐的沿着山路往里面走。
再次来到之前待过的小屋前,刘世武心里面五味杂陈,伸出哆嗦着的手,抽出门上别着的木棍,打开了门,慢慢走了进去,里面除了多出一些干柴干草外,并没有什么改变,就连墙角处他拆开的木板也是他离开时虚掩的样子,他关上了门,躺在草堆上,蜷曲着身子,回想这些天发生的一切,他所看到的,所遇到的,所感受到的,无不在告诉他,这是一个对他来说完全陌生的地方,他不属于这里,他也不应该在这里,但是他偏偏就出现在了这里。
想着想着就睡了过去,只是睡的也不安稳,突然间身体不安的扭动起来,双腿乱蹬,像是想远离什么,猛的一下睁开眼睛,看到四周的情况,长长出了一口气,坐了起来,把头伏在双膝之间,往回走的这两天,每晚都是如此,只是在野外醒来时会让他更加的惶恐不安,而在这里,他会安心许多,这也许就是房屋的作用吧。醒了过来,又暂时睡不下去,刘世武打开房门,向外走去,看看天空,应该已经是凌晨了,再有几个小时天就会亮了,刘世武沿着小路再一次来到瀑布边上,听的哗哗的水声,心里平静不少,走到潭边,去掉鞋子,脱掉身上仅有的一件衣服,慢慢走到水里面,冰凉的谭水刺激着皮肤,也刺激着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虽然大都已经结痂,有些也已经脱落,只留下一道很浅的痕迹。用手轻轻抚动着水面,让水流缓缓冲过伤口,看着在月光下自己水面的倒影,胡须长长了,头发也长长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