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梅被她这番“完美”的言论说的也有些激情澎湃,眉眼之间溢满了羡慕,拉着小丽的手跃跃欲试:“你说,那我去你家是不是就可以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了?那你就顿顿给我蒸馒头吧!我就喜欢吃猪肉炖粉条,你就天天给我做,再包点儿酸菜馅的饺子,你做饭本来就好吃,以后我没事就去你家蹭饭吃,我借你的光也有好日子过了,嘻嘻!你的日子也好了,以后想穿什么就穿什么,再也不用听你妈妈忽悠,穿她的旧衣服了!想想,结婚也不错,我都想试试了,哈哈······!”望着两个说的热火朝天的伙伴,兰馨却高兴不起来,相反,她除了担忧陌生男女之间的相处,还有一种“葬花”的感觉,十七八的青春年华,难道就这样结束啦?嫁人生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重复父辈的生活,那这一辈子还有什么意义!
小丽眼里所谓的“自由”在兰馨的眼里,只不过是一个平凡女孩的天真想法,未来的丈夫是否与自己相濡以沫?未来的公公婆婆会不会善待她,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儿是否能够承担起一个家庭的重担······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过猪跑吗?结婚的日子不是演电视剧,现实的生活要一天一天的过,未来的日子不是“柴米油盐”那么简单!
兰馨拉起小丽的手,不无担心的问道:“小丽姐,你想找一个什么样的丈夫呢?”小丽咬着唇角,望了望眼身边的两个伙伴,笑盈盈的悄声道:“前几天,我二姨给我介绍了一个对象,是她们村的,我们已经看妥了,彩礼我们也谈好了,我们定在下周天办订婚宴,馨儿,你能回来吗?”小丽的眼里带着几分殷切的期盼!“啊······!”兰馨和小梅不约而同的惊叫起来,这个消息不亚于平地响起一声震天雷,炸的两个女孩有些蒙圈,不敢置信的望着小丽!
杨靖被惊叫声吓了一跳,趿拉着鞋就跑了过来,嘴里还不安的叨叨着:“馨儿,你怎么啦!”小梅扶起惊掉的下巴,鄙视的撇了他一眼:“馨儿能有什么事?看你一惊一乍的,哪有一点儿男人的样子!”杨靖白了她一眼却没与她争辩,望着兰馨满眼的担忧:“馨儿,你怎么了!”兰馨已经站起了身,微微一笑:“没事,我们就是聊天呢,你赶紧把鞋穿上,别凉着!”杨靖这才松了一口气,伸手把鞋提上。
小丽踌躇了一下,带着几分羞涩:“杨靖,我,我下周天订婚,如果你们有空,就都回来吧!”杨靖一时间竟没有反应过来,愣愣的追问了一句:“订婚,谁呀?是你,你订婚吗?”小丽咬着嘴角,笑得十分开心:“是我,我对象看妥了,下周天办订婚,如果你们有时间就回来吧!”杨靖也被雷到了,不敢置信的看着兰馨,兰馨已经恢复正常,朝他点了点头,杨靖一时间还难以接受,干笑了几声:“噢!没想到你这么快······真没想到,那,那祝你幸福啊!”说着,下意识的的往兰馨的身边靠了靠,他真的被这个消息给吓到了,刚才大家还像个孩子似的嬉笑打闹,怎么转眼之间,小丽就宣布她嫁人了,这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
兰馨望着小丽羞答答中难以掩饰的喜悦,她的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她强挤出一抹笑容,让自己看上去不是那么僵硬,轻声说道:“下周我看看,如果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我尽量赶回来。”小梅却和兰馨的心境完全不同,脸上显露出小女孩子家的好奇,挽着小丽的胳膊,眼睛亮晶晶的:“哎,你对象什么样啊?你给我们介绍一下呗!”小丽的脸上立刻飘起了一抹红云,瞟了杨靖一眼,腼腆的说道:“他一般人!他个子像杨靖这么高,没有杨靖白。他们家哥俩,他小学就不念了,干活是一把好手,那天来看对象,帮我爸扛了二十多袋化肥,特别有力气,就是不怎么爱说话,问一句就说一句,人比较老实厚道,我爸妈都挺喜欢的!”小梅听的津津有味,兰馨的心里却泛起了淡淡的心酸!不知道,小丽是不是因为与梁梓分手受到了打击,才急急忙忙的去相亲的还是自愿?她原本就单纯,一定和自己一样喜欢过梁梓,也许她对梁梓的感情,不一定比自己的少,想必那段日子她也很难熬吧!
兰馨望着小丽的目光里带上了几分怜惜,轻声问道:“是你看中的,还是你家里看中的?”小丽莞尔一笑,眼睛瞟了杨靖一眼,期期艾艾道:“我二姨给介绍的,知根知底,我觉得他也不错,虽然黑点儿,但人也挺帅的,主要是身体好!他说了,以后地里的活都不让我干,我管好家里就行!他哥哥结婚就分出去了,我们成家了,想分家也可以,不分就和老人在一起,他们三口人下地干活我看家,我觉得挺好的!”看得出来,小丽是真的很开心,兰馨的担忧又少了几分,她真心的希望小丽能幸福!
小梅眉头一挑,似乎想起了什么:“那你妈,帮你要了多少彩礼呀?”小丽噗嗤乐了,稍稍挺直了腰身:“看对象的时候,我让我妈坐在一边,都是我自己要的!”她的话又引起了三个人一阵唏嘘,小丽神色不卑不亢:“真的!养钱八百八,我要了一台十八寸的“长虹”彩电,一台“小鸭”双杠洗衣机,一台“永久”牌自行车,一台“蜜蜂”缝纫机,两块手表,买的时候随我挑;一组家具,一组沙发都是我自己去选,铺盖是四套,被子八斤,褥子四斤,窗帘和幔帐也是我自己选,其它的都包括在内,彩礼一共是一万二。”小丽如数家珍,这回震惊的人还多了一个杨靖,三个人看小丽的表情已经不是震惊而是十分的震撼,一下子都呆了,小丽在他们眼里一下子就变得高大起来,必须的仰视才行!
小梅吧嗒吧嗒嘴,简直对小丽佩服的是五体投地:“小丽,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呀?那你岂不是,一下子就成了万元户啦!”兰馨的眼里也是十分的崇拜,这要是让她提,估计自己除了电视什么也想不起来,而且那场面,想想就觉得瘆得慌!
小丽含笑依然:“以前参加别人婚礼的时候,就留心看了看,毕竟自己早晚是要嫁人的嘛!当时我提的时候,我妈和我二姨也都吓了一跳,我妈当时眼睛都瞪圆了!本来,我算了算是一万五,可是我爸说太多了,他当场就给减掉了三千,依照他的意思,一万就不少了。我对象把我拉到院子里,问我,可不可以用他们家旧的缝纫机代替,我坚持说不行,我又不是二婚,必须全部都是新的,后来我婆婆也同意了。我们算是“小相”(注)到订婚那天,他们还要给我家五百,算是小相钱!”三个少年这回真的是彻底傻掉了,互相看了看直咂舌,这小丽那是十七岁的少女啊,简直就是一个精打细算的小媳妇,相比之下,三个人真的是小巫见大巫啊!
兰馨很是汗颜,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傻子,做题写作文还可以,这些事要是让她去办,想想都觉得脑袋一下就大了!小梅却掰着手指,把小丽说过的礼单记了一个七七八八,拉着小丽笑的十分诡异:“等晚上有空,我去你家看看你的礼单,你给我再抄一份,等我以后看对象的时候,照着上面直接念就行啦!”小丽笑着拍了她一下,像个过来人似的,教导她:“好啊!要是你今年对象可以按照我的礼单要,如果你明年对象,那钱就涨了,礼单比这个还要多。我听我大姑说,她们那里都有要二万的了,还有的直接要瓦房呐!”小梅闻言,拉着小丽的胳膊欢喜的直捏,激动的手舞足蹈,甩了甩头发,眯着眼睛遐想着:“那我就晚点结婚,按照一年涨一万的情况算,那我就等五年,那个时候,礼单就能达到六七万,那时候,我先要一台摩托车,听说那玩扔比自行车快多了,一冒烟人就没了,那骑上去多爽啊!”
杨靖噗嗤笑出了声,促狭的望着小梅:“的确是一股烟人就没了,因为车跑了,人掉沟里了,哈哈······!”小梅冷嗤了一声,眼角带着一抹讥讽:“不懂就不要瞎说,你知道什么是摩托吗?自行车你才学会几天呢!”杨靖冷哼了一声,撇了撇嘴:“你见过?我大爷家就有,我还骑过呐!摩托车用的是汽油,真的是骑上去转眼就跑没影了,不过,真的要是骑不好,摔死的也快!”小梅站直了身体,眼睛在杨靖的身上打量了一圈,望着杨靖的目光带了几分探究:“你还敢骑呐?我还真没看出来!”杨靖不屑于她的目光,扬起了下巴,张狂的抖了抖腿:“你看不出来的事多了!等我下次回来的时候就骑摩托,骑到你家去转一圈,给你看看!”
小梅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倏的就窜了过来,胳膊就搭在了杨靖的肩膀上,讨好的望着他:“嘻嘻!杨靖,到时候,你让我也骑一圈试试呗,行不行?”杨靖没料到她会有这样的反应,白净的脸上一下就红了,急忙扒拉掉小梅的胳膊,一扭身就躲到了兰馨的身后,瞄着兰馨的神色,讪讪道:“行啊!到时候让你骑一圈!”小梅伸手想拍一下杨靖的肩膀,却被杨靖灵巧的闪开了,她伸出的手就落了一个空,但她依然欢呼雀跃:“太好了,一言为定,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到时候你可不许反悔呀!”杨靖擦了擦没有汗水的额头,唯唯点头,嘟囔着:“我说话算数,不过到时候你自己摔坏了,可别赖我就行了!”小梅一摆手:“放心!就算我摔死了,那也和你无关,你记得让我骑一圈就行了!”杨靖连连点头,兰馨在电视上看过摩托车,她也想试试!
“聊什么呢?我抓了这么多鱼,你们不过来看看呐!”大军乐呵呵的声音传来,他已经上岸了,站在石板上正晒脚,大家这才想起来,还有一个人呐!相互望望,不由的有些讪然,竟然把大军一个人忘记在了水里,几个人忙奔了过去。
大军把鱼放在泥里裹均匀,放在刚才捡的柴禾上,把火点着,他望着兰馨,笑呵呵道:“一会儿把泥烧干了,鱼就熟了,馨儿好长时间没吃我烧的鱼了吧!”望着自己曾经爱护过的小妹妹,如今已成含苞待放的少女,大军心里有一种难以言明的心酸;也许,这是最后一次逗她开心了,等再见时,也许她也和小丽一样,已经成为了别人的新娘,而自己,这辈子都没有资格去奢求了,只能把她放在心里,希望她快乐就好!
兰馨站在几个人的后面,笑着点头:“是啊,好像是刚开春的时候,图图给我拿回去的,我以为是几条,没想到他两个裤兜都是鱼,他说都是你给的,呵呵!”大军就像哥哥一样,每次抓鱼都会送给自己几条,说是给图图玩,但是兰馨知道,腼腆的大军不会说哄人的话,但他是真心的对自己好,只要是自己喜欢的,他都会记在心上,像一个大哥哥一样关心爱护着自己!望着即将远行的大军,兰馨却无能为力,只能在心里为他祈祷;希望他在外面能平平安安的!
兰馨坐在顺风稍远的地方,看着四个人围着火堆玩的不亦乐乎,她也想加入其中,又怕自己笨手笨脚的打扰了大家的兴致,从小就习惯了做一个旁观者,这样看着伙伴们玩耍,她觉得这样也是一种乐趣!
兰馨有些感慨:以后,这样的聚会越来越少了,大军不久就会远行,小丽下周就会订婚算是远嫁,她和杨靖去他乡读书,家里就剩下小梅一个人了,一起长大的小伙伴现在已经开始各奔东西了,难道这就是长大的结果吗?她心里酸溜溜的,她不想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