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馨兴奋的像捡到了宝贝一样,顾不得被乱枝划疼的双手,如获至宝的望着怀里含苞待放的花枝,站在杨靖面前乐的直蹦:“杨靖,杨靖,你看,不是杏花原来是达子香,刚刚打骨朵多好看啊!杨靖,你在闻闻,是不是很香!那边还有几棵,可惜我抱不过来了!”杨靖痴痴的看着她,跟着她傻傻的笑!
兰馨把花枝小心翼翼的放在地上,蹲在地上自顾自地欣赏着,半天没听到杨靖的动静,奇怪的抬起头来,目光与杨靖含情脉脉的眼神正好撞在了一起,她吓了一跳,心里禁不住也抽搐了两下!这种眼神,她太熟悉了,梁梓的眼神会让她心动,而杨靖的眼神却让她惶惶不安!杨靖从小是被她妈妈当女孩子养大的,所以大家从来没有把他当过男孩子,现在杨靖这样不管不顾痴呆的看着她,让兰馨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堪,她暗暗自责,杨靖本来就是一个男人,只是被大家长时间的忽略掉了而以!
兰馨觉得四肢发凉,她不着痕迹的深吸了口气,让自己劲量看上去神色如常,她站起身,抬脚踢了一下杨靖,假装小气的样子:“哎,你是不是没想到啊?你看,你看花看的都傻了!我可先说好了,你可不准和我抢啊!这些可都是我折的,你看我的手都划破了,我可是以血的代价换来的这些花呀,不给你,一枝都不能给你呀!”杨靖终于缓过神来,看着兰馨面如桃花,神情似怒似嗔,张开胳膊护住了身后的达子香,那个样子就像护着糖果的孩子,模样天真又可爱!
他是越看越喜欢,心跳加快人就像醉了一样!他害羞的有些慌乱,眼珠滴流乱转不知道该看向哪里,晒晒的笑着,没话找话:“好看,这花真好看,开得这么早啊!我,我都没想到呐!”兰馨见他终于清醒了,暗自吐了口气,装作若无其事又开始嘚瑟:“杨靖,你闻到香味了嘛!是不是有点儿香啊!快帮我把它们都插到我车把上,我要带着一路飘香回家,哈哈······!”杨靖见兰馨并没有发现自己的心思,慌乱的心也安静了下来,忙收起情思,欢快的帮她把花插到车把上,兰馨围着车子欢喜雀跃的像个孩子,不时的提意见,指挥他怎么插花会更好看,心疼的叮嘱他不能弄掉一个花骨朵!杨靖温顺的听着她的指挥,不时的拿眼角偷偷瞄上她几眼,越看越觉得兰馨漂亮,好看的都让达子香黯然失色!
兰馨终于满意了,拍着小手直跳,嘴里不停的夸奖杨靖:“杨靖你真厉害,一朵花儿都没碰掉,还插的这样结实,这回我就不用担心,骑车子会把花骨朵震掉啦!”她看着杨靖很大气的说道:“等到家了,我送给你几枝!这会儿我先替你保管着,嘻嘻······!”杨靖摇了摇头,看着兰馨突然有些不舍,不愿意这么快就与她分开,他转了转眼珠子:“馨儿,你刚才是不是说,那边还有达子香啊?”兰馨握着车把,洋洋得意的望着眼前一堆的达子香,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是啊!我实在是拿不过来,那不然,我会把它们都折回来的!”杨靖的眼睛就亮了:“馨儿,你在这等我一会儿,我去帮你把那些花都采回来!”说着,人已经跑下了山坡。兰馨高兴的扭过头,望着他已经奔到了山窝的位置才收回目光,在路边找了一块干净的小石板,坐在了自己的车头,心满意足的欣赏着自己漂亮的花车,半眯着眼,仔细嗅着空气中达子香的淡淡清香!
“馨儿,你看!”杨靖兴奋的大叫着,人已经站在了兰馨的面前。他微喘着,手里举着一个已经编好的达子香花环,如繁星点点的花骨朵上面,竟然还有三朵盛开的达子香,艳粉色的花朵旁还点缀着一棵绿色的蒿子(注),花环美轮美奂!兰馨惊诧的张大了嘴巴,不敢置信的站了起来,杨靖得意的拿着花环在她眼前晃了晃:“漂亮吗?馨儿,你喜欢吗?”兰馨凑过来,两眼亮晶晶的,轻轻摩挲着花环上的每一朵达子香都爱不释手,欢喜的连连点头:“喜欢,喜欢!杨靖,没想到你手这么巧!我都不会编呢!”杨靖觉得兰馨的声音都是那么的婉转动听!
他举起花环,轻轻的给兰馨戴在头上,深情的望着眼前美丽的女孩儿心里一片涟漪!猛然间,他想起了一件事:七岁那年,他跟着老妈去村西的河边洗衣服,遇到了一个像画一样漂亮的女孩儿,她眨着璀璨如星辰的大大杏眼,一瞬不瞬的望着他,认真的问道:“为什么让我叫你姐姐呀?”他给了她一个白痴的眼神,解释道:“因为我现在扮演的是“崔莺莺”,她就是“小姐”呀!”女孩儿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甜甜的叫了一声:“姐姐!”他非常的高兴,接着给她唱《西厢记》!当分别时,老妈笑着问女孩想不想给他做儿媳妇,他竟然很紧张,他希望女孩儿答应,那他就可以带她回家,把自己所有好吃好玩的都与她一起分享,还会天天给她唱戏!可是女孩儿望着他坚定的摇了摇头,他当时很生气,哭着跑了很远,气的晚饭都没有吃!他觉得那个女孩儿太无情了,村里不知道有多少女孩儿,上赶子想给他做媳妇他都不稀罕,可她就那样当着老妈的面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他,所以他恨她!后来,他偷偷的去女孩儿家门口去堵过几次,却都没有能再见到她!那时候,他还暗暗发誓,长大了一定娶她做媳妇,然后把她锁在屋里不搭理她,看着她哭,让她也知道伤心的滋味!再后来,他们就都长大了,女孩子因为体质弱,所以比他晚上了一年学,岁月就这样错过去了,慢慢的他就把她给忘记了!今天,那个曾经牵挂的女孩儿,她又和自己站在了一起,虽然她长大了却依然像小时候那样清纯美丽!他这才发现,他竟然,一直都不曾忘记过她,而且还一直喜欢着她,难道:这些都是命里注定的嘛!
杨靖痴痴的凝望着兰馨,心底暗暗承诺:馨儿,你是第一个让我心动的女孩儿,十年的时光我都错过了,今天是上天的安排,让我们重新聚在了一起,我不是你的姐姐,我要做你的哥哥,以后的日子我都会陪在你的身边,希望你永远笑容如花!
杨靖火辣辣的眼神,兰馨能觉察到但脸上却佯装不知,她往后跳开了几步,歪着头装傻:“杨靖,有镜子吗?我看看好不好看?”杨靖真的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圆圆的小镜子,双手捏着镜子的边角举在胸口,一脸的柔情:“馨儿,你自己看看吧!可好看了,你都不知道自己有多美!”兰馨噗嗤乐了,嗔了他一眼,站在他面前指挥他调整好镜子的位置,她略微弯了腰,认真的照了照:果然,镜子里的女孩儿美丽的像个花仙子!她也是第一次觉得,自己原来真的这么好看呐!她认真的望着自己;明亮如星辰般欢喜的杏眼,笔直倔强的小鼻子,粉嫩小巧的嘴唇似笑非笑,尖瘦光滑的下额,这么美丽的女孩儿,应该会有男孩子喜欢吧!······可是,梁梓却是那么坚决的抛弃了他,狠绝的连一句解释的话都没有留下来!兰馨看到了镜子里漂亮女孩哀伤的眼神,难道梁梓,看到了就一点儿都不会心疼,也不会怜惜她吗?梁梓的心难道不是肉做的,难道他原本就是这样无情无义的嘛!······
杨靖发现了兰馨欢喜的眼神慢慢黯淡,他猜的出来,她又想起了梁梓!突然间,他开始有些嫉妒梁梓,并且有了一丝怨恨!他收起了镜子,踌躇了片刻,看着兰馨眼神微闪,支支吾吾却带着两分坚定:“馨儿,你别惦记梁梓了,他,他又交女朋友了,真的,是他和我说的,他刚去那边就有好几个女孩儿追求他,他说山里的女孩儿很傻,没见过什么世面,几句好话就忽悠的她们找不到北了!他说,如果他想睡的话,早就睡她们了,馨儿,我说的是真的,以后,你就别想他了,他不值得你这样惦记他······!”兰馨慢慢的直起了腰,低垂着眼帘,抬手慢慢的摘下了头上的花环,握在手里紧紧的攥着,几片艳粉色的达子香花瓣,从发白的手指间簌簌飘落,一颗大大的泪珠沉甸甸的跌落在花环上,摔的七零八碎,然后慢慢的渗透进花枝里,残留下星星点点,慢慢的随风飘逝!
杨靖的心莫名的揪在一起,疼的他一激灵清醒了过来,他慌乱的迈前几步,伸手去擦兰馨的眼泪,声音也变得急促不安:“馨儿,你,你别哭啊!我,我刚才那是瞎说的,梁梓,梁梓他心里只有你一个人!也许,也许他有难言的苦衷······其实,他也挺可怜的,馨儿,你也知道,他其实过的也不好,他······!”兰馨侧头,避过了杨靖的手,她狠狠的抹去脸上的泪痕,仰起头很努力的咽下了眼底的泪水,默默的凝望着他,努力咬着嘴角,打断了他的话:“我知道了!······杨靖,从现在开始,请你以后,不要在我的面前,再提起任何关于梁梓的话题!我们俩个,已经分手了,从今往后,我们俩个都不如那陌生人!我伤心过,也哭过,我还为他自杀过!······现在,我需要时间来忘记他,我怎么样的日子都可以过,但是,我不能让我的父母再为我担心,我还有妹妹和弟弟需要我照顾,所以我一定要坚强起来!和你在一起,我就会联想起梁梓,所以那段时间我冷落疏离你,我很抱歉,这样对你是不公平的,我们俩的事情不该把你牵扯进来,你帮梁梓我也不怪你,他能有你这样的朋友是他的福气!杨靖,我性格不好,也没有什么朋友,在那个陌生的地方,我把你当成我的亲人,我知道你从小就软弱,我不需要你保护我,我只有一个小小的要求:希望你别为了你的朋友而打扰了我的生活,我还要在那里把学业完成,希望我们俩个能够和平共处!回家的路太长了,我真的害怕不敢一个人走,如果你还当我们是一个村的,看在一起长大的情分上,你愿意我们就结伴同行,不愿意就各走各的!杨靖,我和你同岁,我累了,我想安安静静的生活,你看这样,可以吗?”兰馨说完,狠狠的擦去眼角的泪水,平静的看着杨靖。
杨靖看着她如深潭一样的眼睛,心酸又怜悯,他想拥抱一下兰馨却不敢靠近,他红着眼圈,使劲点了点头:“馨儿,看你说的!你放心吧,我以后再也不提梁梓了!如果你想每周都回来,我就陪你回来。在学校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就告诉我,好歹我也是男人啊!如果打仗,总会比你有力气吧!”兰馨想起他每次挨欺负的样子,暗自鄙视:男人啊?我还真没看出来!她翘了翘嘴角:“我们都是君子,动口不用动手!”杨靖急忙点头,伸出兰花指一扭小蛮腰,吐沫星子一下就喷了过来:“对呀,对呀!我不是怕他们,我是不屑和那些臭男生动手!”兰馨了然一笑,这个样子才像杨靖嘛!
她把花环挂在了车把上,深吸了一口气:“走吧,上了这个坡,就能看到家啦!杨靖,我第一次离开家这么长时间,不怕你笑话,我就是离不开我的家,每次我老叔来接我,我上了山坡望着家就开始掉眼泪!呵呵呵,我老叔就背着我哄我,可我就是想我爸妈,但是我从来没有和我妈撒过娇,我怕我爸说我娇性!”杨靖想象不出,冷冰冰的兰馨,撒娇会是什么样子的,但是他真的很期待呀!
兰馨站在高高的山坡上,看着山下炊烟袅袅的村庄,亲切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她激动的都想一下就飞过去!家,我的家,我回来了!俩个人相视一笑,蹬车冲下了山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