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馨不以为然的笑了:“从一年级开始,她就总想和我比个高低。那时候,我还小不懂这些,现在想想,也许我从小就傻,不懂也看不透一个人!陈兰香比我们成熟的早,她争强好胜凡事都想争个第一,无形之中把别人都视为自己的对手;而我,学习是因为我喜欢,除了学习,我没有什么爱好!你也知道,我爸爸管的严,不让我出去和村里的孩子们玩,特别是看到女孩子和男孩子混在一起玩的,等我回到家里,我爸就会狠狠的教训我,说我没有女孩子的矜持,失了规矩丢了兰家的脸面!······”兰馨想起爸爸那凌厉的目光,心里不由的就一哆嗦,看着杨靖扯出了一抹苦笑:“我在家里看电视,我爸让看什么,我们就得跟着看什么。我爸管的可严了,电视上跳芭蕾舞都不让我看,跟我妈说,跳舞的男演员就好像没穿衣服似的,女孩子看了不好伤风败俗!呵呵呵······我爸看的都是新闻,体育还有军事方面的,我都没兴趣,又不敢和他犟嘴,也不想偷偷摸摸的看,所以,除了看书学习,我还能干什么呢!”兰馨黯然的垂下了眼帘,就像一个五彩斑斓的蝴蝶,虽有一对美丽的翅膀,却不敢和小伙伴们一起去花丛中玩耍炫耀,只能躲在角落里茕茕孑立的数着屋檐下的水滴,自言自语!
杨靖听傻了,他一直以为,兰馨是因为家庭好而骄傲的瞧不起别人,没想到,她的日子还不如他过的开心呢!他越发觉得兰馨可怜了,他忙安慰她:“馨儿你真的很好,你是外冷内热的性格大家都知道的,只是你脾气太直,从来都不会讨好老师,和同学相处也是直来直去的容易得罪人,所以你朋友才少的!”兰馨看着他摇了摇头,神情很惆怅:“我也不是天生就这样的!老师喜欢我,是因为我学习好!我不是不想讨好老师,只是觉得他们不值得尊重,他们也是欺软怕硬的,还欺负穷人家的孩子!我曾经很喜欢也很尊敬我小学的班主任——李明海。他对我也是特别的好!有一次,陈兰香欺负我们班上新来的一个女生,甚至当着全班同学们的面,无缘无故的打了那个女生一个耳光,当时,那个女生的脸就肿了起来却不敢还击,蹲在地上小声的哭!正巧,李明海回教室,他就站在门口亲眼目睹了事情的整个过程,却连一句责备的话也没有对陈兰香说,进来后,还一本正经的先询问陈兰香打人的原因,陈兰香理直气壮的插着腰,吐沫星子满天飞的胡诌了一通,李明海就不分青红皂白的训斥那个挨打的女生,还让她写检讨,再不改就叫家长来!······”
杨靖听了没什么大的触动,兰馨的眉宇间却浮现出一丝厌恶:“当时,同学们都是敢怒不敢言也有看热闹的,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就站了起来,替那个女生辩解,直接揭发了陈兰香的霸道无理,陈兰香就痛哭流涕的起誓发愿,争辩自己是无辜的······李明海当时脸就黑了,看着我的眼神十分的不悦,然后阴沉着脸厉声的问其他同学,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呵呵!你知道嘛,当时我们班的班长,副班长还有体委都站起来支持我,并且他们还详细的讲述了事情的真实经过,所有的男生都站起来证明:陈兰香欺负新生,只有少数的几个女生偏袒陈兰香说了假话。李明海瞪着眼睛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半天没吱声,陈兰香见状就嚎啕大哭,还抽了自己两个嘴巴,说她错了······当时我就懵了!我只见过村里的老娘们打架撒泼,第一次见到一个十一二岁的女孩子,竟然也能如此撒泼耍赖!李明海见状就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总结起来就是:都是孩子难免打打闹闹,都是同学要相互谅解,下不为例!呵呵呵!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了,后来同学背后偷偷的议论:新来的女生家里困难父母老实,陈兰香逢年过节都会给班主任送礼物,而我们却傻乎乎的连根针都没给老师送过!从那以后,我感觉到李明海对我的态度明显就淡了,因为我当着全班学生的面揭他偏向不公正,丢了他的面子,而我更伤心,没想到我一直尊敬的班主任竟然是这样的!”一丝苦涩涌上心头,兰馨是真的很伤心,那时候她尊敬李明海如同父亲,却没有想到,他小肚鸡肠竟然如此丑陋不堪!
杨靖叹了口气:“哎!也许你从小就一直学习好受到老师的宠爱,所以你并没有发现老师的偏心。我也受到过老师的欺负,所以我对老师没好感也不会伤心!倒是你们班的班干部,对你挺好的,关键的时候都站起来挺你!”兰馨噗嗤就乐了,杏眸里多了几分调皮:“班干部?你忘了,他们可都是男生啊,所以那不是对我好,还不是异性相惜嘛,咯咯······!”杨靖也笑了起来,眼神也多了几分色彩:“哈哈哈!就是,就是!我听说你们班的班长和体委,都是从一年级就开始喜欢你的,因为这个,你们班的男生没有一个敢欺负你的!”兰馨脸色微红有了二分羞涩,眼神却带着三分得意:“呵呵呵!看来,真的是地球人都知道啦!其实,我并不知道他们喜欢我,只是觉得他们比我大一岁不和我计较,什么都让着我;我还天真的以为,是因为我学习好,他们是为了抄作业而溜须我呢!咯咯······!”兰馨笑的很开心,那时候,她天真无邪的像只骄傲的小孔雀!
杨靖往前探了探上身,八卦的因子跃然脸上:“兰馨,那你喜欢他们哪一个?”兰馨神情微囧,翻了他一个大白眼:“我谁都不喜欢!再说,我那时还小那懂得什么喜不喜欢的!记得在五年级的时候,那年冬天的雪特别大,我妈给我买了一条大红色的毛围巾特意送到班上,同学们可羡慕了!晚上放学的时候,我和同学们一边走一边嘚瑟,没想到班长让体委拦住了我们,让他帮忙问问,带红围巾的女生,愿不愿意给他当媳妇?当时所有的同学都停下来看热闹,那时候我才十二岁,羞臊的我当时就恼了,哭着说他们欺负人,明天一定告诉老师!他们俩个看到我哭了吓得扭头就跑了,边跑边互相推诿,说对方让他说的,咯咯咯!现在想起他们那时的样子,觉得还真挺可爱的!结果第二天,不知道是谁告诉了班主任,马老师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训斥了班长和体委,并让他们俩个站起来给我鞠躬道歉,我只记得马老师说:也不撒泼尿照照自己,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们家祖坟冒青烟了,你们配得上兰馨吗?哈哈哈·······!”兰馨笑弯了腰,杨靖也被逗乐了:“那你们班长和体委可真是被马老师骂惨了!”兰馨摆了摆手,笑得脸都红了:“他们俩个脸皮可厚了,一起过来给我鞠躬,班长还嬉皮笑脸的说,他要是再戴上一朵大红花就像拜堂了,哈哈哈······!”杨靖也笑喷了,俩个人像个孩子似的笑的前仰后合!早上发生的阴霾一扫而光,俩个少年沉浸在无忧无虑的快乐之中!
俩个人笑累了,杨靖从书包里掏出一个保温杯扭开盖子,递给兰馨,样子很真诚:“渴了吧!我猜你什么都不会带的,因为你不知道路途有多远,我每个月都要回家几次的,我早就习惯了。”兰馨接过杯子,讪讪的笑了:“我真不记得路!来的时候,我爸开车快,一路上我和我妈一直聊天看风景,觉得没多长时间就到了!”兰馨侧身仰起头,举起杯子没有沾到唇边倒了一大口,身体顿时舒爽!扭过身来把杯子递还杨靖,他没接:“我还有!昨晚特意凉的白开水,今早上灌的杯子。我知道你干净,水和杯子都是干净的,你就放心喝吧!”兰馨有些感动,笑的眉眼弯弯:“那就谢谢啦!”她不客气的把杯子装进了书包。
杨靖很开心,兰馨真好,这么快就原谅了他!他眨了眨眼睛,想起了一件事,试探的问道:“听别人说,你喜欢过你们小学的体委,是真的吗?因为这事,你才和陈兰香彻底闹掰的?”兰馨斜了他一眼,神情微霁:“你听谁瞎说的?”杨靖晒晒的笑了,眼睛却不甘心的望着她
兰馨叹了口气,眼里滑过一抹忧思,慢慢的推着车子,淡淡道:“那次班长和体委追求我的事,就在全班传开了。陈兰香没有因为揭发的事和我疏离,反倒比以前对我更好,当时同学们都认为我们俩个是最好的朋友,其实应该准确的说,是陈兰香对我特别好!六年级的秋天,我去陈兰香她们村里看电影,无意当中碰到了她,她陪着我看完并且拉着我去她们家住,亲自做了夜宵给我吃,还缠着我说了一夜的悄悄话!她问我,喜欢班里的那个男生?我想了半天,其实我傻乎乎的没注意过那个男生,更别谈喜欢了!我当时就说没有喜欢的,可是她不死心,以为我是不好意思说,她就主动说她喜欢班长,然后就钻进我被窝里央求我说出来,我被她缠的没办法,就说,体委也不错!呵呵呵,本来就是小女孩家随意的一句戏言罢了,没想到······!”兰馨忽然觉得胸口闷闷的,那天晚上陈兰香的模样,她现在依然清晰的记得:两个人枕着同一个枕头,挤在一个被窝里,她和自己亲密的就像一对多年的闺蜜,她笑的那么纯真!
“没想到什么?”杨靖急迫的问道,兰馨看着他竖着耳朵八卦的样子,苦笑了一声:“哎!没想到,没过多久,陈兰香就主动给体委写了一封求爱信,俩个人很快就处上了对象。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当时很震惊,觉得陈兰香胆子真大,佩服她太勇敢了!那时你也知道,这件事传的是满校风雨,老师找他们俩个谈话,陈兰香在办公室嚎啕大哭,信誓旦旦的以她妈的名义起誓,说没有······等她回到班级就破口大骂,说是那个同学造谣埋汰她,这是打击报复!她拉着我,让我陪她到学校后面的树林里散散心!我挽着她的胳膊,看她哭的可怜却尴尬的不知道如何安慰她,她却拉住我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起誓发愿:说她没有和体委处对象,她和我亲如姐妹,她怎么会夺我所爱呢!那一刻,我一下就懵了,体委和我有什么关系?电闪雷鸣间我突然开窍了:从小到大,无论男女同学只要想和我好的,她都会拉拢勾引,当时我也没有留心或者说我根本就不会想到!她当初向班长示好的时候,班长没有搭理她,并且让他的一个手下天天坐在陈兰香的对面,指桑骂槐的羞辱她。那个男生有点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骂人骂的难听又滑稽,不过大家看笑话的同时,也听明白了:陈兰香主动追求班长,班长嫌她长得磕碜,让她回家撒泼尿照照自己······!当时,我还替陈兰香打抱不平,而她却像没事人似的!呵呵!现在她终于自己暴露了,就算我再傻,我也想明白了:她故意整出绯闻竟然是为了打击我,证明她比我强!我当时就气乐了,一把推开她,告诉她:“我根本就不喜欢体委!你也不要装清白了,你写给体委的信,就在体委的书包里,很多女生中午都没有回家,她们好奇的偷出来大家一起阅读了,我也是其中的一个!······”兰馨靠在车子上,眯着眼睛望着远方神情有些疲惫,想起哪天的情景,声音带着几分索然:“十三岁的女孩子,竟然有如此阴险的心机,太可怕了!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搭理过她。也是从那以后,我开始变得冷漠刻薄,再也不会相信任何接近我的女同学,所以,除了梅子我一直就没有再交过一个朋友!”兰馨垂下眼帘遮挡住眼底的点点潮湿,昨天的一切清晰的历历在目,她也想快快乐乐的长大,然而,每一次的成长却都是用伤心换来的,让她本来单纯的心,变得越来越孤单也越来越坚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