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第三节是体育课,体育老师因为家里有事临时请假回去了,所以,大家可以做自由活动了。
李欣拉着兰馨在排球场外看男生打球 。兰馨知道李欣也是排球队员,很奇怪她为什么不过去一起玩。李欣撇撇嘴,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兰馨望了望球场里面的几个人,一下子就了然了,她同情的拍了拍她的手。
李欣用力撕了撕手里刚刚从土里抠出来的的草根,压低了声音:“该死的罗卜,好像排球场是他们家开的似的!他要想玩儿的时候,别人谁都不让玩儿特别是女生,女生都是敢怒不敢言的。就连球都是他把着,别人只有看的份,摸一下都不让,你说他缺不缺德呀!他说球是他洗干净的,别人一摸就脏了。兰馨,你说说,他这说的是人话嘛!哦,球一摸就脏了,那他们打球的时候,球不落地呀?那球不沾土啊?他就是缺德不让我们玩儿!”兰馨瞥了宋馨一眼,原来她也有不敢言的时候啊!她轻呵了一声:“学校不会只有一个排球吧!你可以找体育老师要去啊!”李欣可怜巴巴的望着球场里飞来飞去的排球,叹了口气:“体育老师规定,一个班里只能给一个排球,罗玉卜是体委,所以他才理所当然的拿着球了!他说女生都娇气,他不喜欢和一群娘们打球,所以,平时出了训练时我们能摸到球以外,其他的时候,我就只能来这看看,过过眼瘾罢了!”兰馨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对于这样的情况她只能表示同情:“你们这的学生都不怎么的友善!我们那的学生相互之间就和自己家的兄弟姐妹一样,虽然也会吵架斗嘴,可是如果有外人欺负同学的时候,大家都会上去帮忙的!上体育课的时候,体育老师是有几个球就会拿出几个球,随便我们玩,我们班是十五个学生,每次都是两个学生一个球,如果想一起玩,男生可是要好言好语的商量我们几个女生的,我们是心情好才会给他们面子的······!”兰馨说起家乡的同学,眉梢上都挂着愉悦。如果是在家里,大家都是护着她的,怎么会舍得用蛤蟆吓唬她呢!想着,她的手不由的痉挛了一下,她的眼神也渐渐的黯淡了下来,话也懒得再说了!李欣突然跳了起来,兴奋的大叫着:“我来,我来·····!”说着人已经冲了出去,兰馨抬起头随着她的身影望了过去,原来是排球不知道被那个男生打出了场地,李欣正自告奋勇去捡球。望着李欣抱着排球乐的屁颠颠的,又满脸讨好的把球恋恋不舍送给人家的“汉奸”样子,兰馨无语的摇了摇头,笑了,这可不是一般的喜欢呢,哎,可怜的孩子呀!
“兰馨,你还好吧!”兰馨不用回头,也听的出来这么轻柔的声音只有董锦秋才能说的这么悦耳动听,而且他身上那独有的淡淡清香的味道已经比他的人提前进入了兰馨的嗅觉!兰馨微笑着扭过头,董锦秋已经自然又很熟稔的坐在了她的身边,清澈如秋天河水般的眼睛望着她,就像他已经坐在她身边很久的样子而不是刚刚!兰馨想起了家里的那个班长,也是像董锦秋一样,脾气好而且真心的照顾班里的每一个同学。她的鼻子不由一酸,眼睛随着就有些湿润了:“没事!我今天也是第一次抓蛤蟆,但是因为生气就忘记害怕了!”声音里带着明显的伤心和委屈,而她自己却没有觉察到,董锦秋的心莫名的就一抽,他有种想把眼前的小可怜拥入怀里抱一抱,哄一哄的冲动!但他尚存的理智提醒自己不能妄自行动,因为眼前的女孩子她有着其他女孩子没有的坚强,更有着异乎寻常的自我保护意识,她对任何人都保持着戒备,特别是男生,所以他现在虽然与她近在咫尺,但却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她现在就像一只受到惊吓的小刺猬,她不需要帮助,只需要一个可以陪伴的人听她倾诉就好了!
董锦秋第一次觉得女孩子的眼泪竟然能把人的心揉碎了,有了一种心疼的感觉!他望着兰馨笑了:“那你也算是很勇敢的!你看班级里的那些女生,吓的只知道叫,却没有一个人敢摸一摸,更别说抓到手里撕了!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敢把青蛙抓到手里的女孩子!你知道嘛,我也是第一次看到,青蛙竟然会鼓成那样,你怎么做到的?”兰馨“噗嗤”一声笑出了声,歪着头望着他,原本潮湿的双眸就变成了两汪清澈的湖水晶莹剔透,里面清晰的倒映出一个温润的男生!“呵呵呵!我也是第一次。小时候和村里的小伙伴出去玩,那时候我胆子小前怕狼后怕虎的,他们就把我夹在中间,前面的一边开路一边给我采花,后边的就看着我的左右,怕有虫子落到我衣服上吓到我!他们当中对我最好的就是大军了,他个子比我们都高又是最厉害的一个,在山上他可以徒手抓到兔子和野鸡,而且只有他知道哪里的野花最多哪里开的最好;在水里,他可以抓到别人抓不到的鱼而且抓的又大又多!有一次,我看到大坝里的芦苇里长了像棒槌的东西,就求了大军帮我去摘,大军特别爽快的就答应了,带着我一个人就去了,他让我坐在河边,他一个人下河给我摘了好多,我很好奇毛茸茸的东西里面是什么样的,就一个一个的掰开揉碎了看,最后回家的时候就剩几个了,被我妈看到她吓了一跳,说芦苇的下面像沼泽一样,一不小心踩偏就会沉下去人就没有了,打那以后,我妈再也不让我和小伙伴们去河边了。
每年开春的时候,大军都会去村西边的大坝凿冰抓蛤蟆,给他爹吃一部分还会送给我爸爸一些,剩下的部分就卖钱做零花用。
大军会在上学时告诉我去的时间,我就会和我妈说谎偷偷的去看热闹,却离得远远的不敢靠前,那群孩子没有一个人拿蛤蟆吓唬我的。大军就挑最大的一个,拿在手里站得远远的让我看,等我让他往前,他才往前一步,他的手就一直那样端着,绝不会突然伸过来吓我一跳,等我敢试探的用手指戳一戳蛤蟆的时候,大军就拉着蛤蟆腿扯来扯去的,他说,蛤蟆的气性很大,这样拉来拉去的蛤蟆就会生气,它一生气整个身体就会鼓起来,当时我还觉得大军是哄我玩的,结果,没一会儿蛤蟆真的就像一个充满气的气球一样圆圆滚滚的,真的很好玩,呵呵······!
那时候,大军就是我们这些同龄孩子心目中的英雄,放假的时候大家都会跟在他的身后,听他的话随着他爬山摸河。大军对我最好了,每次上山都会给我采一大抱各种山花,并且怕有刺扎到我都是他替我抱着的,等下了山,他会送我回家,把花给我放到院子里,仔细的检查过没有虫子他才放心,大军是唯一的一个从小到大随时都可以来我家玩的男孩子,我爸爸挺喜欢大军的说他人憨厚,呵呵呵·····想想那时候真好,觉得小时候无忧无虑的一天就知道玩,人与人之间也没有那么多事,如果人只有童年不长大,那该多好啊!”兰馨望着家的方向,眼神渐渐遥远,她想家了!
董锦秋安静的听着,脑海里想象着那时候兰馨的样子:一定是一个乖巧可爱的小女孩,要不然村里的孩子们不会那样宠溺她,把她当成一个小公主一样来爱护!想想这两天发生的事,单纯的兰馨肯定是伤心了!董锦秋把手伸到兰馨的面前摊开,故作神秘道:“看看,这是什么”兰馨垂眸瞟了一眼,当看到他手心里放着的有半手指长短如筷子粗细的两段杨树皮筒时,惊喜的低呼道:“是响!”董锦秋拿起其中的一根,放在嘴里轻轻一吹,一阵清幽的声音就飘了出来,董锦秋倪着兰馨欢喜的小脸,嘴角就微微的翘了起来,眼神朝她示意了一下!兰馨笑了,拿起他手上的另一段杨树皮,用手擦了擦放在了嘴边,鼓起了腮帮子用力吹了一下,结果,只是发出一声很微弱的声音!董锦秋抿住唇忍住笑,兰馨有些不相信的看了他一眼,不甘心的又使劲吹了一下,结果,还是没响!兰馨把杨树皮放在手心里,伸出一根手指把杨树皮来回的扒拉了一圈,仔细的看了又看······!董锦秋忍不住笑出了声,把自己的那根递了过去,语气中满满的溺爱:“试试这个!”兰馨想都没想,拿起就放在了嘴里,用力一吹,“呜呜·····!”一阵似风吹到树梢的声音,声音有些粗,没有董锦秋吹的清脆悦耳!但兰馨却很开心,捏着杨树皮给董锦秋看:“你这个响,我那个是不是坏了?”董锦秋从她的手里捏过杨树皮,一脸的认真:“也许吧!我觉得你也是不会吹,你看着,我教教你,要含着这里,不要含的太短也不要含的太长,不用使劲吹,要慢慢吹,你看我吹一个······!”董锦秋把杨树皮放在唇边,轻轻一吹,杨树皮发出一阵悦耳的声音。兰馨一脸的羡慕和崇拜,连连点头表示认同董锦秋的教导!
董锦秋眼里划过一抹阴谋得逞的得意,本来苦涩的杨树皮经过兰馨的嘴唇,竟然有了一股甜甜的味道,嘿嘿······!他一本正经的把杨树皮递给了兰馨:“来,你在试试,按照我教你的,慢慢吹!”兰馨像个虚心求教的孩子,欢快的就接了过来,学着董锦秋的样子很认真的吹了一下,果然比刚才好了很多,她像一个终于吃到糖果的孩子,一双大大的杏眼兴奋的弯成了月牙,捏着杨树皮的手激动的微微有些颤抖,另一只手也是伸过来拍打在董锦秋的大腿上,眼神满是得意的要求他赶紧听;就像一个终于把事情做对了,等待老师表扬的学生,眼里溢满了需要表扬的期待!董锦秋看得心都被融化了,他抬手就摸了摸兰馨的脑袋:“厉害!兰馨真是个好学生,又聪明又厉害!”兰馨满意的笑了,朝董锦秋竖起大拇指,意思他也厉害,嘴里的杨树皮响的更欢了!
“哎,你们俩玩的这么高兴,怎么不叫我一声!”李欣突然跳了过来,扑在兰馨的肩上,顺手就把杨树皮从兰馨的嘴里拔了出来,直接就放在了自己的嘴里,用力一吹,不知道是用力过猛还是其他原因,杨树皮仿佛一支离了弦的箭,“噗”的一下就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滚了一身土,狼狈的趴在了地上!兰馨望着杨树皮眼里是可惜,而董锦秋则瞪着李欣眼里是可恨!李欣却无视俩个人的目光,自怨自艾道:“哎!我这是用力过猛啊!真败兴,我还没有玩呢!兰馨,还有吗?”兰馨看出了董锦秋的不高兴,有些尴尬的望着李欣:“没,没有了!”李欣看看董锦秋,又看看兰馨,脱口而出:“哎呦!那刚才你们俩就玩这一个呀?”兰馨听到她的话一怔,望着不远处那个滚成泥巴的杨树皮,又回眸望着董锦秋,他嘴角噙着一抹笑意,清澈的双眸里带着难以言喻的神色!兰馨长长的睫毛呼扇了几下,手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自己的唇,她的脸慢慢的红了起来,仿佛都能滴出血来!李欣却没有注意俩个人的变化,她一眼瞥见了董锦秋手里的另一段杨树皮,她单膝跪地,双手当腿爬了两下,一把抢过他手里的杨树皮,很是兴奋:“这不是还有一个嘛!班长你可是真小气啊,明明还有也不给我玩!”说着,把杨树皮塞进嘴里,这回还特意闭紧了嘴唇轻轻用力吹了一下,结果,根本就没响。她试了几下都没响,她把杨树皮放在手里仔细的看了看,接着举起来送到董锦秋的眼前:“班长,这个上面划坏了一个小眼儿,你这眼神也不好啊,划坏了还拿过来给我们玩!”兰馨低着头,一只手正不安的揪着地上的干草,闻言她抬起头来望着董锦秋满眼的怀疑!董锦秋被盯的不能再淡定了,他避开兰馨的目光,瞪着李欣就沉下了脸:“你看看你,哪有一点儿女孩子样啊!刚才那个好好的都让你吹跑了,本来这个也是好的,肯定是你不小心给吹坏了,哎呦,气的我牙都疼了,我不和你一般见识,我走了!哎呦,这牙疼的······!”董锦秋捂着左脸,样子真的很难过,他站起身,瞄了兰馨一眼,不紧不慢的走了。兰馨牙齿磨了又磨,盯着他的背影努力想给他盯出一个洞来:这个家伙绝对是故意的,刚才那小眼神里是明晃晃的的阴谋得逞的惬意呀!啊,都是响惹的祸!
李欣拉了拉兰馨的胳膊,有些后悔:“兰馨,你看班长是不是不乐意了,他会不会生我的气呀?”兰馨收回目光,缓缓的捋顺了气息,扫了一眼李欣,心里嘟囔了一句,没心没肺的还担心他生气,该生气的人是我!但她嘴上却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他不会生气吧!”李欣叹了口气:“哎!我还没玩呢,真扫兴。”兰馨盯着她的脸,两汪清明的水波忽然就亮了,她的嘴角翘了起来:“是啊!刚才我觉得那个响可好玩了,你没玩上太可惜了!要不你去问问班长,他在那棵树上整的,让他在帮着弄几个,我们去找叶宝珠她们一起玩,你觉得好不好?”李欣一把搂住兰馨,在她脸上狠狠的亲了一下:“好啊,好啊!兰馨你的主意太好了,我这就去找班长!”兰馨一把拉住要跳起来的李欣,压低声音道:“哎!你别急呀!你想想刚才班长的样子,如果他小心眼儿不搭理你怎么办呢?”李欣就像被针扎了的气球一下泄了气:“哎呀!你说的对呀!那怎么办呢?要不我们自己去找吧!”兰馨瞪了她一眼:“你自己到处去折树枝,万一让老师看到了,不挨处分呢?你这样,你去找叶宝珠多叫几个女生,一起去找班长,人多力量大嘛!叶宝珠那糖块似的小声音一张嘴,我都腿软,何况乐意助人的班长呢!”李欣的大眼睛立刻就亮了,滴溜溜的转了几转,朝兰馨的腿上一拍,跳起来就跑了。
兰馨嫌弃的擦了擦刚才李欣亲过的脸,揉着被李欣拍过的腿笑得是花枝乱颤:“董锦秋,我让你占我便宜,这回让你长长记性吧!”想想董锦秋被一群女生围住,在树林里走来走去的样子,兰馨的心情就是抑制不住的爽,她不由的笑出了声而且越笑越想笑,一个人就在那笑弯了腰!突然,一个黑影朝她飞了过来,兰馨习惯性的抱着头一个侧滚,就听见“砰”的一声,她坐起定了定神,只见她刚才坐着的位置,一个八成新的排球转了几转,停了下来狡狞的看着她,兰馨暗自心嘘,幸好从小学就开始练过,否则这一下子就打得脑袋开花了,这可真是“乐极生悲”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