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舰长…(电流声)…雷舰长,备战区大门已经关闭…(枪声)…可是任然有残余部队与我们的反包围进行顽强抵抗……我们需要增援部队……他们……”战地指挥官的xìn hào被中断了,无论我怎么呼叫都再也无人回话。
“雷舰长,核心能源严重发热受损,已无法持续正常运转多时。”大副道。
半小时前……
曼多拉的7艘支援舰队被全歼,这已经是唯一的机会了,可就当撒旦之爪准备破盾时,腐蚀号的聚光wǔ qì瞬间发射出激光。这wǔ qì如同雨刷片在车窗上狂扫一个来回,雨点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星联的船海干涸成可怜的水滴,挡在撒旦之爪前的,只有灰尘和死亡,本以为胜利在望的我们都沉默了。都绝望了。都死了。
曼多拉的“病毒”在我的舰队上挣扎已久,但他们与护卫队相比任然占据优势。此时,身负重伤的阿努比斯号犹如历经严刑拷打的老人,已经不再具备任何战斗力:战机组全军覆没,护盾只能勉强支持腐蚀号的几分钟火力压制。阿努比斯号和撒旦之爪在7号星系暂时躲避,好似两个默默等待消亡的废人;指挥主舰、怨灵号以及2艘还未走形的战舰则在6号星系稍作停歇。
读到这里,你也许会问我:其他飞船身在何处?
他们都回家了。
“指挥官,我希望您最好采取一些措施,从屏幕上看,病毒已经入侵至最后一道防线了。”二副僵硬地说道。
“事到如今…我们溃不成军…可是我们还未投降……如果屈服才能活着,如果抗争就会死去,如果可以,我痛恨重生,厌倦接受。我可以无数次地死去,但你别妄想有一刻我会跪在你面前!”船员们慌张地转过头来注视着浑身震颤的我,仿佛在无声地劝我:冷静!
冷静……何为冷静?你眼睁睁地看着几十万人死去,却无动于衷,面无表情。这就是冷静。可悲的冷静。
“大副。”我的声音从未这样苍凉过,就连我自己也为之一惊,“阿努比斯暂时是你的。我去去就来。”他愣了半天,好一整才缓过神来,匆匆跑上指挥台。
电梯下降不止。呼喊声和爆破声早已萦绕耳畔。我再次披上了黑布长袍,却没有携带恶魔。
门打开了。战战兢兢的士兵们发觉了后方的动静,立刻转过身来,还有一个朝我开了一枪才反应过来。可惜没有击中。“你们几个还不把枪眼儿转回去继续反击!朝舰长开枪已经不追究你了。”战地指挥官捂着头盔快步走来,“舰长,依现在的局势,我们的防卫队支持不过十分钟就会全军覆灭,现在唯一的办法就算就算向星联申请援助了……我去,小心趴下!”前排的重机枪又连续打光了几梭子。
“我和你们的的xìn hào断了,现在舰桥和交火点还处于失联状态。好久没闻过这么重的血腥味儿和huǒ yào味儿了。”我注视着前线,眼神中仿佛酝酿着什么。
战地指挥官看了看两手空空的我,又转过头去:“长官,您要知道这还只是后方防线呢。话说您为何亲自来这里看我们?”
“不是来指挥你们的。”我合上双目,做了一次特别不到位的深呼吸:“知道为什么辛儿被黑夜寄生后会留下翅膀而我却没有吗……呵呵呵……因为我那不是翅膀。”
指挥官面入土色地听着我那可怕猖獗的狂言冷笑,不禁毛骨悚然。他还并不理解我的自言自语。我缓缓站起身来,阴冷浸没了我的面孔。那双眼突然间撕裂开,仿佛一切都逃不过这双饥饿寒冷的眼睛。这双被迫苏醒的眼睛。
“留下的是什么……你们将会亲身体会到。”我面目狰狞地痛吼一声,一根钢筋般粗细的利刺从我的手背中贪婪地生长出来,不断蔓延、坠落,直到与膝盖同高。许多病毒都愣住了,停止了射击,好似眼前出现的不是我,而是那团诡异的黑烟。
“火力掩护!”战地指挥官道。我一跃而起,穿过枪林弹雨,跨过尸骸血河。子弹从我的身边擦过,有的击中了,却好像被某种力量吐出来似的,没有痕迹,也没有只觉。
前线:一个人间地狱。
黑色的长袍千疮百孔,破烂不堪,但我任旧像一头被囚禁一万年后得到释放的怪物、狂魔,对眼前的杀戮只有饥渴,没有疲惫。另一个我又重生了,他不惜自己的灵魂,抛弃迷茫的过去,扼杀恐怖的回忆,遗失荒唐的善意,像个疯子,一个没有头脑的白痴,不理智,目光短浅,为一时之痛而不在乎结局。
我竭尽全力的狂怒,撕心地咆哮,狂舞着手中的利刃,欣赏恐惧,倾听惨叫,释放唯恐天下不乱的绝望,看血液横飞四溅,沾满长袍。
痛。痛!犹如爆头的瞬间被无限延长,又好似头颅被搅碎时的无声碎裂。死神的乌鸦在啄食我的大脑,扯下纠缠不清的神经。恶魔终于有时间找我谈天了。
记忆……在折磨中苏醒,在挣扎中延伸。我想起了一切,又割舍了一切。我看到了丑美,目睹了爱恨情仇。想努力抓住那些为我而倒下的怨灵,却又力不从心。这是凡世的脆弱。它们散了。只觉疼痛会愈发强烈。我想忘了爱,但我不会丢弃恨。我会等午夜的钟声敲响。等待恶魔送我回家。等待我送天回家……
有人会问我: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有人会问我:这就是自取灭亡吗?
无论你们怎么想,我不后悔。我不后悔与曼多拉抗衡。我不后悔变成不理智的疯子。因为我要让他们知道:你若嘲笑为的无知,我会嘲笑你的大难临头。你若盼望我的病入膏肓,我会期待你的死无葬身之地。我杀了你我就会死,但这并不代表着你会活着离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