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处机身大力沉却更不失灵活,此时看看杜大成的拳到,只是轻轻地伸出右手的两个手指,往杜大成的拳头上一拨,身体却借了这个巧劲儿跳到了一旁。
杜大成这拳原本使尽了浑身的力气,此时被邱处机四两拨千斤般的一划,拳头顿时失了准头,他整个人一时却收势不住,直直地向前疾冲而去,一直冲出去好远才收住脚步。他回过头来看时,却见邱处机已经悠闲地背了手,在那儿看着他微笑。
“这次不算,师叔您使诈!”杜大成一时羞愧,不肯承认自己输了,当时就胡乱赖道。
“我又何曾使诈,是你自己练功夫不到家!”邱处机说道,“你若今天便轻松地打倒了我,也未免太显得我无能了些!”
“师叔,你那招手指拨拳当真是厉害得很!”杜大成却也知道“愿赌服输”的道理,何况他正跟师叔学功夫,一时浑赖只不过是图脸上好看,却不是真和邱处机急,他又跳将过来,学着刚才邱处机伸手轻轻一拨的样子,“师叔,什么时候能教我这招?”
“这却早得很了!”邱处机说道,“这招看似容易,却是融汇了力量与时机,你要学它先要把其他基本功夫练好。----无论练习还是对敌,你的招式总要收放自如才好,刚才你收势不住,自然还是下盘功夫未到。且先继续扎马步去。”
“是,师叔,”杜大成答应着找了一个平稳的地方,稳稳地扎下马步去,一边又问:“师叔,您今天可还接着教我新功夫?”
邱处机想了想说道:“虎形拳原是入门功夫,拳法简易,以威猛见长,你如今学得了这套虎形拳,我看你练得刚劲有余,灵活不足,今天就再教你一套灵猿掌法,慢慢练出些灵活身法来如何?”
“我听师叔的!”杜大成一听师叔说教他新的功夫,早已经喜上眉梢,此时连声答应着,这才更加沉稳了气息扎下马步来。
邱处机看杜大成稳稳地扎着马步,自己却也不闲着,他在推石上山之前就曾看到不远处有一棵松树,远看就极为健硕粗壮,在这漫山遍野的树木之中极为显眼,他此时就向那棵松树走去。走近之后细看,那树身更见粗壮,恐怕要两三个人合抱才能抱得过来,树冠茂密如同巨大的伞盖,微风吹拂,就有阵阵松香的气息飘动而过。
“此处不错。”邱处机点头说道,寻了一块极为平整的石块,一撩衣襟坐下,就在当地盘膝打坐,凝神静修。
秋阳暖暖,山风习习,这二人一个在山谷之中安稳扎马,一个在这山坡之上打坐静修,倒都各得其乐。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邱处机觉得阳光已经直直地照射在了身上,知道时辰不早了,就微微睁开双目,却见杜大成蹲在自己不远处,正眯着眼睛看他。
邱处机一愣:“怎么,你没练吗?”
杜大成一指正当头顶的太阳:“师叔,我已经练够了一个时辰,再练下去这腿却受不了。”
邱处机知道这是杜大成前来催自己教他功夫,就抖抖衣襟站了起来:“好啊,那我就来教你灵猿掌法。”
邱处机就先将这套灵猿掌法慢慢演练起来,这灵猿掌法和虎形拳比起来招式多且繁复,杜大成一时未免看得眼花缭乱,待邱处机将一整套掌法演练完了,他再回忆刚开始的几个招式之时,却发现早已经忘了个干干净净。
“这灵猿果然比老虎聪明,”杜大成不由轻声地念念有词,“光这招式就多得让我记不住!我想若是老虎碰到这样的灵猿,却只有干吃亏的份儿!----师叔,您老人家就再演练一遍如何?弟子实在愚笨,一时没有看清楚。----不过,这套掌法怎么看却都比那老虎拳难得多!”
“自然难得多。”邱处机说道,就又把刚才的招式慢慢分解了,先将第一招“灵猿出洞”演练给杜大成看,光这一招就有十八式,杜大成少不得收起学虎形拳时一意求快的心思,不由打点起十二分精神来,一招一式地跟着邱处机专心练习。
邱处机学这套灵猿掌法之时是在昆仑山中,当时正值夏季,衣衫单薄动作容易看得清楚,学得明白;美玉王当时又已年迈体衰,于掌法之上讲得清楚明白,但是他演练起来却自然慢了几分,邱处机既心疼爷爷,不想让他太过劳累,在听讲之时已经留神记忆,观看演练之时更是看得极为仔细,因此只看得一遍就记了个**不离十,之后又勤加练习,美玉王在旁不断地加以纠正指点,即便是这样,他学这套掌法却也用了一月有余,相比虎形拳自然是难了数倍。
如今邱处机教杜大成这套掌法,他是已经将其练得极为熟练了,演练起来难免就快捷无比,把杜大成看了个眼花缭乱,连招式的基本顺序都没有记住。邱处机少不得又再耐下性子来,将一招一招分解开来,一式一式地去教。眼看着将近中午时分,杜大成却刚刚把第一招记熟练会。邱处机就接下来教杜大成第二招“仙山忘机”,刚教到一半,杜大成练着练着突然就停了下来,自己一边摇头一边说道:“错了错了,师叔,我把这第二招练成第一招了!”
邱处机正待要说话,却听“扑哧!”一声,从不远处的灌木丛中传过来一个人的笑声,接着看到一个小小的人影一晃,从树后走了出来,那人一边向这边走一边说道:“我说你这小道士可真够笨的,我在旁边看都看得会了,你却还在这儿一招都没记住!”
邱处机和杜大成谁都没提防到灌木丛中却藏着一个人,两个人都先是一愣,邱处机仔细一看,来人他却认识,正是在磻溪时经常来看自己的尹和娃。
邱处机看尹和娃大模大样地走过来,再向他身后看看,却并没有他家大人跟随,他连忙问道:“和娃,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你父母怎么放心让你自己走这么远的路?”他既是关切,问得就未免有些着急,在尹和娃听来却有了责怪的意思。
尹和娃听到邱处机责问,不由皱起眉头来说道:“我想你和师父了,特意跑来看你们,你怎么却一见面就责怪我?我父母到城中去探望亲戚,都不在家中,我这才跑了出来,来之前我可是告诉我爷爷了,爷爷同意了我才出来的!”
杜大成本来学得正吃力,又被这突然冒出来的小孩子嘲笑了一番,脸上不由有些挂不住,再加上他看尹和娃和自己师叔说话却正像自己原来那般,大大咧咧的没有一点儿客气,不由怒从心头来,走上前去拦在尹和娃面前说道:“哎,小孩,你从哪儿冒出来的,腆着个脸的大言不惭,竟然还敢嘲笑我?”
尹和娃看杜大成来者不善,不由轻轻地一斜眼睛:“怎么,你练得不好还不准别人笑?本来是灵猿掌法,偏偏被你练得像狗熊乱晃一般!我师叔那是脾气好、有涵养,人家才不说你,现在我便说你两句又能如何?”
尹和娃长得身材修长,肤色白净,眉目清秀,自有一番文质彬彬的样貌,再加上他父亲给他在家中请了教书先生,他虽然偶尔淘气,但是读书之时却是极为认真,此时虽然明明看着是向人挑战,久读诗书的文雅之气却丝毫未减,脸上虽然带了戏谑之色,言谈举止间却仍然少不了那一份儒雅。
杜大成本来是个暴躁性子,只是这几天跟着邱处机才学得柔和了一些,此时被尹和娃不知轻重地一激,登时忘记了师叔之前嘱咐的什么不可轻易伤人的话来,只管往前一蹦,握起双拳来说道:“你既然会说,想必也会练了?那我就先陪你练练怎么样?”
尹和娃却神态悠闲地把双臂在胸前一抱,说道:“你若想挨打我自然就陪你练练,不过可先说好了,你输了可不许哭,你这么大的个子我却不好哄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