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下,这是一座亭子,亭子上挂了一块匾,上面写着“督察院”三个中正的黑体大字,笔力遒劲,意境古朴,不过这样的黑檀大匾和这个简陋破烂的亭子,实在是不搭,不仅外人有这样的想法,
比如亭子外的红衣也是这样想的。
红衣盯着这牌子,越看越不顺眼,于是就想把它给踢了,不过又有些忌惮亭子里一直默默打坐的灰衣人,那人坐在那里,有些像石雕,红衣在亭外站了一个时辰了,对方动都没动一下。
风在叫,蝉有些噪,红衣女子杏眼一瞪,暗骂了一声,“你奶奶的”,骂完抬起腿,就是一道劲风,裹挟着沙石,向着,黑檀大匾怒砸而去。
电光火石之间,那道劲气眼看就要摧毁大匾,亭子里的灰袍终于动了,一抚袖袍,一道更为犀利的劲气自下而上,后发而至的挡在大匾前,将红衣女子的那道劲气抵消。
同时一股奇异的波动顺着红衣女子攻击的路线,反震了回去,无形中红衣女子像是受到了重击,不由自主的蹭蹭向后退了两步,嗓子一甜,嘴角溢有丝丝血迹。
“苗家的娃娃,你就是这么来求人的?这么坏的脾气,和你的姐姐可不像”
亭子里的灰衣男子,站了起来,身高八尺,身着一袭灰袍,有些破败,脸色有些铁青,到不像是因为红衣女子的无理举动,而气的铁青,应该是受了不轻的伤,伤了元气的缘故。
红衣女子看着终于站了起来的男子,恼怒道:“司马卿相,别人怕你,我苗红可不怕你,不要忘了我苗家先辈可是对你有大恩的,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你苗家的前辈是对我有点恩情,但是和你好像没什么关系吧!你要是觉得我欠你家先辈的恩情,等我死了,我黄泉路上还给他们不就行了”。
司马卿相面带讥色,和亭外一脸气急败坏的苗红商量道。
司马卿相的无赖言语,像是正好击中了苗红心中的隐痛,让她陷入到回忆里,自己的族人,自己的姐姐,拼死才把自己从大愿地送了出来,让自己出来搬救星,可是这个王八蛋那里像是救星了,穿的跟个乞丐似的。
自己这两天一直暗中跟着他,期间不下十波杀手想要他的命,还都不是顶尖的,他却躲得跟条狗似的,这样的败类真的可以,将自己家族从这次危机中解救出来吗?
苗红怨道:“司马卿相,你就是个王八蛋,忘恩负义,怪不得有那么多人,看你不顺眼来追杀你,老娘就一直跟着你,等着你死了,把你剁了喂狗。”
再看司马卿相,此时已经从亭子里走了出来,夕阳斜映在他那张有些玩世不恭的脸上,显得有些疲累,不过眉间一直难驯的桀骜,撑起了整个人的精气神,看起来不过是个三十出头的中年男人,有着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气质,介于枭雄与英雄之间,只是不知道那个成份多一些。
“就那些狗东西也能把我咬死,笑话,要不是老子受了重伤刚逃出来,那些三流刺客,连老子的衣服都摸不到”。
对于苗红的讥讽挖苦,司马卿相的眉间闪过一丝厌气。
随即又笑着反讽道:“我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不过还好,就算死了阳泉路上还有你苗家的故人们来陪,也算潇洒。”
苗红听完,反应出奇的剧烈,仿佛一瞬间,支撑她的只身一人走过十万里大愿地的那股劲,一下散掉了,剩下的只有深深的疲惫和绝望,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哇!哇!”的就伤心的悲声痛哭起来,合着夜晚将要死去的蝉的绝唱,一起钻入司马卿相的耳朵。
司马卿相一脸呆滞,苗红这个反应自己明显没有预料到,心中暗想这样的性子和她的姐姐还真是不像呀!
“哭哭哭!你哭丧呀!这不还没死嘛!哭个屁,再哭给你卖窑子里去,看你死后有没有脸去见你姐姐”。
司马卿相出言威胁道。
果真,一直痛苦不绝的苗红不哭了,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发现自己真的没脸见自己姐姐,于是下定决心。
她起身将佩剑拔了出来,一脸毅然决然的将剑放到自己的脖子上,眼看一闭上眼,就要抹脖子自刎。
风又开始叫了,蝉也噪着要把不安点燃,司马卿相呆滞了一秒钟,终于反应过来苗红想干什么了。
怒吼声传了过去,同时人随声到,“你疯了,没你带路我那知道你家人困在哪,****,白痴,胸也不大,怎么就没有脑子了”
一声清脆,苗红手中的剑被司马卿相弹指间,震掉在地上。
“这么说,你答应救我苗家了,也不把我卖去窑子了?”苗红猛的睁开眼睛,神色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一脸欣喜若狂的问道。
司马卿相一愣,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苦肉计了一把,顿时一脸无奈,佯怒道。
“既然我一时大意中了你的计,我也就认了,你们苗家抽个空我会去救的,你了也不用去窑子了,我改卖青楼。”
人际关系的僵局一旦打破,司马卿相就输了。
“卿相叔叔,你往那走呀!我家不在那边,我家在北边,我家那边的青楼我熟,我给你讨价钱,保准你能把我买个好价钱。”
“卿相叔叔,你怎么不说话呀!你脸色怎么有些难看呀!”
“卿相叔叔,你别闹~~~”
司马卿相,在夕阳下往东边走去,大黑匾就那么霸气的扛在肩上,此时难道是伤势作痛,额头上冒出了三条黑线。
身旁的苗红,像牛皮糖一般粘在自己身上,踹都踹不开,一个劲的卿相叔叔的叫,司马卿相终于忍不住了。
恨恨道:“你姐难道没有给你说过我的忌讳吗?”
苗红一愣,然后傻傻的,一副苦思冥想的样子,小心回道。
“卿相叔叔,我没有提你找不到老婆的事呀,也没有提你衣品奇差,为人臭屁,死要面子,还自我感觉良好的毛病呀!”
“卿相叔叔~~~”
司马卿相艰难转过身,肩上丈宽的黑檀大匾,带起一阵风,停在苗红的鼻尖处,咬牙切齿道。
“我今年三十五,对于修仙者来说,我还嫩的出水,你要是再敢叔叔叔叔的叫,前面就有个红仙楼,到那我就把你给卖了。”
一听到红仙楼,苗红顿时服气了,缩在大匾的后面,默默求着大匾的影阴面积。
不久,发现这个司马卿相没有真的要卖自己的意思,杏眼里,眼珠子轱辘一转,“卿相~~哥哥,我们这是要去那呀?”
司马卿相没有回头,有些严肃道:“大佛的一掌我受了不清的伤,现在出来了,有个当初浑水摸鱼袭击我的小虾米就在这附近,我先把他给收拾了。”
一听到要去打架,苗红就是一阵欢快,虽然家族遭祸,但是骨子里还是个典型的世家大族小姐,惹祸精。
欢乐间,转眼又是一想,觉得自己的家人还要仰仗着司马卿相去救,于是决定让对方先欠自己一个人情,以防他中途变卦。
道:“卿相哥哥,不就是个小虾米吗?用不着你出手,我去帮你收拾了不就行了”,说罢一脸自信的拍拍自己胸脯。
“哦”,司马卿相带着一脸惊讶转过身来,看着信心十足的苗红,问道:“你什么境界呀?”
“我现在是练气中期,厉害吧,我可是我族的天才,对付一个浑水摸鱼的小虾米,还不戳戳有余”苗红一脸自信道,脸上带着满满的傲娇。
“虽然,和你姐姐比是差点,但是还算不错吧,不过我的那个对手听说,一个月之后的开月之日就要冲境元婴了,不知道你有没有信心呀!要不要我去找几颗豹子胆,给你补补”。
司马卿相摸了摸,苗红的头,嬉皮笑脸的调侃道。
刚才还一脸自信满满的苗红,顿时就蔫了下来,甩开司马卿相放在自己头上的毛爪子。
暗自腹:“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有啥好得意的,我路上都听说了,要不是你死要面子,非要保住自己肩上的那块牌匾,硬抗了元婴巅峰狗肉大佛的全力一掌,怎么也不会落到这般地步”
不过腹诽归腹诽,内心的惊讶其实更多,三十五岁的修士硬抗元婴巅峰的全力一掌,还没有死,这足以在修仙界名扬四海了,不过一想,好像前面那个在夕阳下孤独的男子,从来都不缺名气。
唉!怎么会有这么怪的人了?苗红想到……
夕阳就这样渐渐,把两个影子融化,消失在东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