獬城,珍楼。 二十岁的学徒张延诧异地望着自己如同亲人父母般的老师,对行事一向老成持重的老师的所作所为,张延感觉万分不解。 珍楼以售卖符箓为主,诸侯门阀,宗门军镇的大订单也承接,散修豢兵数张法符的买卖也做。 当然,很多穷困潦倒的符士也指望着在珍楼卖出自己的心血结晶,换取宝钱神玉,改变自己的命运。 张延年纪虽轻,却早已能够独当一面,所以他的眼光非常独到! 眼前这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符士带来的货物很不错。 这是一具符兵战偶。 售价不高,经济适用。 在张延看来,收下来,转手卖给其他散修豢兵,必然能把价格翻一番。 但是张延的师父居然亲自出面,招待眼前这个少年和少女。 与张延想象的结果不一样,他师父对符兵视而不见,挑三拣四,简直是鸡蛋里挑骨头,一个态度,绝对不收这具符兵战偶。 这两名少年男女显然也不是缺钱的主,简单交涉几句走了。 直到他们马即将离开珍楼,张延方才按捺不住好心,声问自己的师父:“师父,这具符兵战偶虽然低阶,战力有限,售价不高,你怎么坚决不收呢?” 张延可明白珍楼同金玉阁相互之间的商业斗争:“再者了,这两人一看是前途无量的青年符士,我们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不是把他们往金玉阁那里推吗?” 张延师父转过头来,同样声解释道:“这无关买卖!” 张延顿时肃穆起来。 仙朝商铺售卖的大多是修行者所用之物,每日里面对的都是拥有强大力量的修行者,他们商铺的背后又大都具有权贵影子。 对于张延这些买卖人来,很多时候必须谨慎行事,否则惹来大祸,根本不会有人来救自己。 “这两人都是青羊宫弟子。” 张延师父出了这两人的身份,于是张延明白了师父为什么拒收他们的符兵战偶。 整个獬城几乎所有势力已经有了某种默契,对青羊宫的打压不需宣之于口。 毕竟,岳宝儿可是神玄修士,真的打门来,很多人都要哭死。 仙朝官府的态度非常明确,獬城诸多宗门的态度也非常明确,那是青羊宫必须解散! 只不过面对冥顽不灵的岳宝儿,很多人没有了办法,大家都不想做出什么刺激岳宝儿的事情,把她得罪死。 这个女人的记仇性早已名动八方,谁也不想做这个恶人。 起来,仙朝官府现在有名无实,没有人会真因为岳宝儿抗命,而出手镇压她。 不过,獬城的诸多势力挤兑青羊宫弟子,这件事情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张延不禁目露同情之色,望向高洪和申屠婉儿的背影,知道整个獬城都不会有人要他们制作的符兵战偶了。 高洪和申屠婉儿走出珍楼大门,申屠婉儿对高洪道:“洪哥,獬城里面不会有人收购你做的这具符兵战偶,因为我们是青羊宫仅剩的几名弟子。” 高洪点头,道:“这个我知道。我只是想要测试这具符兵战偶的各项数据。” 申屠婉儿道:“这么费劲,不如我们自己组织一个队伍,去獬城外,随便找个地方,能够测试了,又何必那么麻烦。” 高洪摇头,坚决不许:“不可!现在獬城不知多少人在暗窥视,我们一旦真的离开獬城,这些人必然会对我们下手! 真的出现状况,岳师也没有办法及时相救!更何况,我们也不能节外生枝,给岳师找麻烦,所以我们这段时间还是在獬城城内huó dòng为好。” 面对眼前的难题,高洪根本没有当回事。 这点事,还能难住他们吗? 相于情报信息来源可靠的大商铺,那些苦苦挣扎在温饱线的黔首百姓不可能知道这些潜规则。 高洪转念一想自己的符兵战偶战力有限,纵然到了豢兵修行者手,也不过是炮灰的命,还真能测试出来自己想要的数据吗? 相之下,实力低微的修行者和普通人反而是最适合高洪这种符兵战偶的人群。 但是这也有一个问题,相于较为安全的地域,獬城地处四战之地,凶险无,哪怕神玄修士也不敢真正横着走,普通凡人在这里所做的事情,大都是安全系数高的工作,对于这种符兵战偶的需求也很。 这倒让高洪颇为伤神思量。 直到高洪在运坊市发现一名伤残豢兵,这个难题方才解决。 这是个年近四十的年豢兵,也有点超凡之力,不过距离龙虎镜都有着不的距离。 年豢兵身只有一件布满妖兽抓痕和刀剑砍击痕迹的半身甲,神情狼狈,身肮脏,都有阵阵臭味传出来……显然这是一个混得非常落魄的豢兵,甚至都处于一种饥一顿饱一顿的绝望处境。 獬城里面可没有慈善机构,修行者们也缺乏怜悯之心,仙朝又是一个等级分明的朝廷,律法对乞丐只有一个处理办法,是驱逐处境…… 獬城的物价和生活成本,高的不可想象,这样一个拥有超凡之力的豢兵,在这座修行之城里面也活得无艰辛。 柳庵眼帘垂下,并没有去看那两个关注自己的少年男女,尽管他们的目光纯真,但是柳庵害怕! 那些丧尽良的仙朝巫士往往会寻觅自己这样走投无路的修行者,做些想想让人不寒而栗的禁忌实验。 柳庵不想做白鼠! 尽管今时今日,一个白鼠的生活,恐怕都柳庵的生活好百倍不止,至少它们不会挨饿,也有住的地方,纵然死掉了,也会是个饱死鬼。 柳庵出身不高,经历的战斗很多,所以他并没有仙朝武士养尊处优的种种恶习,哪怕是面临绝境柳庵也不会轻言放弃。 如果不是先前战斗的伤,令他右腿受了重伤,并且腐烂发臭,他也不可能落魄到这种地步。 只不过柳庵明白,这俩名关注自己的修行者都很强大,实力至少都是龙虎镜以,至于身份也很高贵,因为柳庵看出来了,这两人身后至少有十几个强大修行者在暗暗保护着他们。 如果柳庵的想法被高洪和申屠婉儿知道,他们会笑死的,身后的监视者居然会被柳庵当做自己暗的保镖,这真是个笑话。 柳庵选择离开,他试图躲避高洪和申屠婉儿,却被高洪拦住了去路。 “这位公子,您我什么事吗?” 虽然心厌恶,但是柳庵的语言和行为都非常恭谨,一点都不会让对方挑出毛病来。 对于仙朝门阀子弟的恶行,柳庵实在是太过了解,所以他很聪明的选择服软。 这种软骨头的行为,或许会让宁折不弯的铁汉不屑,却能让柳庵避开绝大多数麻烦,成功的活下去。 “我要同你做一次交换。” 高洪下审视着柳庵,目光柔和,但是经历丰富的柳庵却感觉到毛骨悚然,如同被巨兽盯了一样的感觉恐惧。 “公子笑了。” 柳庵陪着笑脸,对高洪道:“在下身无长物啊!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同您做交换啊。” 柳庵生怕高洪不信,还拍了拍身。 高洪笑了,拿出一块符牌来,随手启动,将一具符兵战偶放了出来。 柳庵也是见过世面的,见状顿时眼眸凝缩,这符兵战偶品阶太低了啊! “接住!” 高洪随手把控制符兵战偶的符牌抛给了柳庵,柳庵下意识地伸手接住,心顿时一片茫然,这符兵战偶归自己了吗? 高洪盯着柳庵的眼睛道:“这符兵战偶交给你,随便你如何使用。” 柳庵艰难地道:“我没有钱。” 高洪道:“这不是送给你的,可是也不收你的钱,你只需将使用这具符兵战偶的过程,以及战斗优缺点仔细记下来,有空的时候送到我这里,可以了,为我测试这具符兵战偶,是你使用它的代价。” 底下还会有这样的好事? 柳庵迷茫了。 然后他看见高洪和申屠婉儿转身离开。 这时候柳庵方才如梦方醒,开口大声问道:“公子留步!我要找你,应该去那里找你啊?” 高洪也不回头,丢下一句话:“青羊宫高洪!” “青羊宫高洪?” 柳庵细细品味这个宗门名字,不由得热泪盈眶,青羊宫可是个大宗门啊! 作为曾经的修行圣地,獬城的修行者又有谁不知道青羊宫呢? 难道青羊宫仍然存在吗? 难以知晓细情的柳庵并没有纠结这件事,因为他把目光放在符兵战偶身了。 青羊宫弟子的符兵战偶,品质当然有着保证! 这是名牌效应。 而柳庵同样需要这样一具符兵战偶,因为他要出城冒险,只有冒险,甚至战斗,柳庵才能获得钱财,而有了钱财他才可用治疗自己的伤腿,改变自己的命运。 只不过,柳庵发现这具符兵战偶等阶很低,wǔ qì也很一般,细细一看,方才发现居然是一把菜刀。 这种发现当然让柳庵十分无语,这样的符兵彻底颠覆了他脑海对符兵高大的定义。 这样一个武具,对于柳庵十分重要,他非常需要这具符兵战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