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人一颗等待的心惴惴难安,索性铺开宣之泼墨挥毫。门房小厮远远看到一顶青布软轿朝赵府而来,迅速调转方向直奔赵大人的书房。
“老爷,老爷,柏大人果然到了。”小厮上气不接下气道,“即刻迎进来么?”
“不必,你先下去让夫人出来陪柏夫人去南苑茶轩叙话。”赵柄淮眼中精芒大盛,他不信与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居然是齐王口中的奸佞小人。
他敛衣起身,恢复了往日一贯的淡定神情往府门前走去。
软轿晃悠悠停了下来,柏峻和其夫人先后下了轿撵,满面红光,想有什么重大的喜事。
“哎呀,赵贤弟,你我之间还需如此客套,哪里劳烦得你亲自迎接。”柏峻说着话,一边看了一眼身旁的发妻。
“赵老爷,这是小女柏桐心特地为您缝制的墨貂大氅。她和殊临尚在东北,说办完了公务再来拜见您。”容氏笑得慈眉善目,双手奉上一个长形的枣红色礼盒。
“亲家母客气了,都进来做吧。许久未见了,一天比一天冷啦,快来屋里坐。”赵大人笑着应和,他今日穿了一身家常的湖蓝薄袄由于身子骨强健倒不觉得冷。相反,身旁的柏峻却一个劲地哆嗦。
赵大人说笑道:“柏兄好久不上阵打仗了,缺乏锻炼冬日难免畏寒。哈哈。”
柏峻凑上前,继续道:“岂止畏寒,老了身子骨不行了,只有贤弟你依旧健朗,哈哈哈。”
一起走到小花厅用茶,赵夫人拉着容夫人去了南苑说有几幅刺绣的点睛之笔没了主意渴望指点一二。
容夫人和赵夫人二十多年相交的情义,自然很愉快地答应了。
柏大人看着两位夫人远去的背影,示意左右回避,才坐下便灌了自己一口茶。
“赵大人,你我相交几十载,很多话老夫就不在你面前兜圈子了。你可知圣上为何请我上书房一聚?”柏峻沉声道,“若不是为了《云袖策》皇上不会这么心急。”
“你我都知道关于《云袖策》不过军中传言的神话,世上哪儿真有此书呢?”赵邴淮坐在旁侧,斩钉截铁道。
“贤弟的话正是在下转告圣上的话,你猜这么着?”屋里烧着暖暖的炭盆儿,噼里啪啦的火炭在铜盆中舞蹈。
赵柄淮望着忽明忽暗的炭火,拎着一把小铜壶架在上面烧水,问道:“难道圣上不相信?”
“他自然是不信,当今的圣上啊……”话说一半被赵大人迥然有光的眼神震慑住了,他喝干面前的“春前绿”望着茶盏底部的碎片残渣,叹道:“别怪在下说句大不敬的话,这些话也只能在贤弟这里说了。传闻得此神策者得天下,皇上能不着急?哪怕希望之渺茫,微乎其微,不找上一找,哪里肯罢休?”
“找上一找?”赵大人忽然笑了,笑意滑得很快,转瞬即逝,“但愿能找到。”
“贤弟啊,你就不要在这里打趣老哥哥我了,”柏峻苦着一张脸,“圣上将此事全权委托于我,限期三个月,如果一无所获,到时……”
赵柄淮嚯的一下起身,来回踱步:“哪有这样的道理?”他气得步子越来越急,“这不是赶鸭子上架,无中生有么?柏兄是不是在朝中得罪了什么人?”
柏峻敛衣起身,眺望赵府的几棵腊梅,无奈道:“你我为官几十载,先帝在时如果说半壁江山没有你我功劳任谁也不信,但你可知,他如今坚信有这本神策的存在,如果找不出,定会要了你我的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