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请上座。”赵炳淮恭敬地让出书房上首左边的楠木椅子。
“在外你我君臣,在内论理纲常您是孤的岳父,若坐了上首倒显得一家子生分了。”齐王笑道,继而转换语气,“孤这次来,有两件事要麻烦岳父。”
赵大人一听齐王称呼他一声岳父,感怀不已。双手作揖道:“小女惜宁让王爷费心了,行为不妥之处还望王爷海涵。”
“哪里,”齐王大方道,“惜宁聪颖可人,是本王心尖子上的人。岳父放心,有本王一日定不舍让她伤及分毫。”
赵炳淮赫然欲拜,被虚扶一把。“你做好吧,岳父,一家子动辄下拜磕首实在太见外了。”
“好,多谢王爷。”赵大人见齐王诚恳又匆忙,忙道,“柏大人究竟所犯何罪震怒龙颜?”
齐王侧身相对而坐,握着长案上的茶壶自斟了一杯,又递给赵大人一杯,“不知岳父可知《云袖策》这本兵书?”
“略有耳闻,但也只是传闻。”赵炳淮道,“臣一生戎马,征战沙场三十余载,《云袖策》乃兵家奇书,据说里面记载了数不胜数的奇门异阵。倘若运用自如便可以一敌百啊。”
齐王结果话茬:“所以民间就有得此兵策得天下的传闻,是么?”
赵炳淮见齐王喝了一口茶,顿时放下君臣之礼,直言不讳道:“旁人怎么想,传闻怎么说臣无意多加评述,只是臣愚见,如果世上真有这本奇书的话,怎么从没有人见过?”
他抚着胡须缓缓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臣没见过,柏大人与臣乃数十年的故交,自然也不会见过。若有,他也瞒不住在下。圣上这一次,怕是误会柏大人了。”
齐王瞧着闪烁不定的蜡烛萤火,手托着下巴望着赵炳淮道:“赵大人乃我朝一品军候,虽然见多识广,但是保不齐事事参悟人心,至少柏峻在孤的面前不是这么说的。”
屋内静默了片刻,赵柄淮幽幽道:“他在虎豹营中作为我的副将不下二十载,他的女儿也嫁给了犬子,柏赵两家有斩不断的姻亲瓜葛。他不会,他一定不会做出助纣为虐的事情。”
齐王忽然仰天大笑几声,随即道:“姻亲关系在赵大人眼中久如此坚不可摧么?荣华富贵、权力军功岂是一纸合婚庚帖就能简单赋予的?赵大人虽武人出身,朝中形势总看得明白吧。当今圣上如何,谁把持朝政,赵大人应该比孤更有体会。”
赵炳淮一下子无法接受齐王的观点,假设柏峻策反和潇贵妃之流同流合污,那么他的动机又在哪里呢?他并非贪财好礼、趋炎附势这人,这一点,他深信不疑。
话匣子既打开,赵炳淮不打算避讳心中所思,他斟了一杯“春前绿”给齐王,恭敬道:“臣愚笨,请王爷明示。”
齐王站起身,踱步,侧首看向赵大人:“惜宁已被安置妥当,今晚她会连夜回王府,避避风头。”
赵炳淮坐如针毡,瞳孔一缩:“难道皇上醉翁之意不在酒,看上臣这所宅子了?”他微微颤抖的手,没有握紧茶杯,哐当一声,茶碗粉碎在眼前。
动静一出,沉檀破门而入,口中唤道:“老爷,出什么事了。”
赵大人起身挥手,沉檀无声地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