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前,云谷的出现,给了兰玉街上被临江帮压榨着的商户们,一个美好的希望。
他们憧憬着云天堡的大侠能够出现,帮他们解决临江帮的压迫,然而到了此刻,什么人都没有出现,不少人的心里,就如杨掌柜的老婆一般,生出了几分怀疑。
不会是被骗了吧?
三天前的那个少年,到底是不是云天堡的人呢?
就算他是云天堡的人,云天堡会为了他们这些小小的商户,和临江帮硬碰硬么?
所有人都没有信心了。
……
“我们躲在这里干什么,不下去么?”
在一间三层高的楼房顶上,云谷和萧明珠端坐在一处,云谷的面色淡淡,萧明珠的神情则有些疑惑有些不解。
从他们所在的位置,可以俯瞰整条兰玉街,杨掌柜商铺门前的动静也全都尽收眼底。
居高临下,萧明珠可以看到远处,临江帮的大队人马正气势汹汹地走来,而云谷带着她躲在这房顶之上,似乎没有马上下去的打算。
这是怎么一回事?
“稍安勿躁,还不到下去的时候。”云谷轻轻开口,安抚住萧明珠焦急的情绪。
“临江帮的人都快来了,还不到时候?”萧明珠瞪圆了眼睛。
屋顶的风有些大,吹得她的青丝飞扬,配合怒瞪的双眼,与平常沉静的气质迥异,却依旧是绝美。
云谷轻摇其头,握住萧明珠的手腕,以防她冲动之下翻下去。
“还不到,莫急。”他说。
玉手被云谷握住,萧明珠身体一僵,顿时说不出话来。
而在长街之上,终于有人发现了临江帮的到来,人群顿时慌乱起来。
“当家的,怎、怎么办?……”杨掌柜的老婆脸色煞白。
杨掌柜看着身穿青色‘临’字服的讨债鬼们朝着自己所在的位置汹汹而来,眼中也闪过一丝绝望之色。
三天前他被殴打造成的伤还没好,左手还绑着纱布挂在胸前,他回过头看看妻子,和那年仅十岁、因为害怕躲在伙计身后的儿子,再看看四周、同样因为恐惧而面色苍白的邻居们。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今天没有人过来救我们了?我们……除了死……还能怎么办……”他低声喃喃念着。
“姓杨的!钱准备好了吗?”
临江帮的人终于走到杨掌柜的商铺前,黑压压的一群汉子,有五六十号人,人人手握刀剑,杀气腾腾。
而说话的,正是其中的领头人,临江帮黑羊分舵的舵主钱传波。
“钱、钱舵主……我求求您了,新的保护费实在是太高了,我这小店……实在是付不起了……”杨掌柜壮着胆子走到钱传波面前,又是作揖又是恳求,“能不能减免一些,给个活路……”
啪!——
钱传波一抬手,杨掌柜顿时身如陀螺,转了几个圈后,重重地摔倒在地。
“不要试着跟我谈条件。”钱传波冷冷地瞥了四周的商户们一眼,然后跨步上前,一脚将想要爬起的杨掌柜踢翻在地,“姓杨的,三天前我就跟你说过,今天不把钱准备好,今后你这店就别想开了。”
杨掌柜口鼻之中溢出血来,挣扎着爬了起来。
“我看你这木材铺开着也没意思,以后转行开棺材铺吧。”钱传波冷冷一笑,“给我砸了!”
他手一抬,身后的临江帮成员鱼贯而出,冲进木材铺里,在杨掌柜夫妇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中,把铺子里的所有东西砍砸成了一堆垃圾。
“啊?”
房顶上,目睹这一切的萧明珠气愤不已,胸脯更是不住起伏,“店铺都被砸了,你还不出手吗?”
萧明珠的眼神里带着深深的不解,她不明白云谷为什么要躲在这房顶上,眼看着临江帮的人作威作福却不加制止,他是不想出手,还是……不敢?
云谷神情是平静的,左手依旧牢牢抓着萧明珠的手腕,说道:“还不到时候。”
“店铺都被砸了,下一步就要杀人啦!这样都还不到时候,那到底怎样才算是‘到时候’?!”萧明珠忍不住喊了出来,“是不是你本来就没有打算帮他们?你带我到这里,主要是来看戏的是么?”
这三天,云谷一直带着萧明珠吃吃喝喝,既不向云天堡求援,也不做对付临江帮的准备,萧明珠看在眼里,本就心生疑惑,只是出于对云谷的信任,所以才忍着没问。
此刻看着杨掌柜的店铺被毁,云谷却稳坐钓鱼台,似乎对眼前发生的这一切都无动于衷,萧明珠情急之下,终于忍不住质疑起他的动机来。
街上人声喧哗,萧明珠话虽响,却也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
云谷被她质疑,面色依旧如常,没有丝毫的异样,看着萧明珠平静说道:“我能救他们一时,却救不了他们一世。他们如果不自救,我就算出手,也没有多大的意义。”
“啊?”萧明珠被云谷的话弄糊涂了,“什么自救?你什么意思?”
云谷转头看着楼下的商户们,平静说道:“这个世道,黑暗如厮。我们身处其中,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那些商户,被临江帮盘剥多年,却不知抗争。我今天出手,可以帮他们解围一次,然而以后呢?他们再遇到类似的情况,没人来帮他们,他们该怎么办?束手等死么?”
“原来你是想……”萧明珠低下头,看着底下的人们,“等他们鼓起勇气……为自己的未来……奋勇抗争……”
云谷点了点头,说道:“我可以出手帮他们,但是他们得展现出,他们有想要活下去的渴望。”
“可是……”萧明珠偏了偏头,“如果他们不敢反抗呢?临江帮的势力这么强大,他们如果屈服了……”
“人不自救,天难救之。”云谷沉默半晌,冷冷回道,“那我也就只好如你所说,就当在这里看一场戏了!”
萧明珠心里一惊,听云谷的口气,如果底下的商户们不敢反抗临江帮的压迫,他竟是要袖手旁观置身事外了……
云谷刚刚所说的话,萧明珠其实并没有完全弄明白,云谷所讲的道理,她也并不十分认同。
然而她的心里也清楚,云谷既然这么说,也就代表他会这么做。
所以此刻,下面这群商户的命运,完全取决于他们自己接下来的选择。
“你们可要……争点气啊!”萧明珠看着底下那群瑟瑟发抖的商户们,轻声说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