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过了三个月之后刘强才再一次见到张家的人。
来的是张岚。
这个本来精明强干的职业女性,现在看着却是一脸的疲倦。
这次见面很短,两人拢共说了不到十分钟张岚就走了。留下了一个厚厚的大纸包。里面有十万块钱,算是刘强额外的报酬。
目送张岚开着车离开。刘强颠了颠手里的纸包心情才重新好起来。
张厚山往生去了,下去之后到底如何没人知道。而张德霖却也跟着过世了。就在他儿子结婚之前的头天晚上走的,心肌梗塞。张德全生生的病了一个月才出院,出来之后似乎老了一大截,生意上的事儿全交给了儿子搭理,自己一个人搬进了一座无名枯庙,整天念经礼佛,诸事都不再过问。
刘强心里唏嘘,可也没太往心里去。一个整日奔波讨生活的人实在没太多心思去替别人操心。
因为夏雨搬回了学校,出租房被刘强整个租了下来,找人规整成了一个半公半居的地方。
铁牛老道死了之后,生前留下的人脉却还在。最开始是因为事出突然,刘强才会因为接不到生意差点饿死街头。现在时间也缓过来了,那些人脉也重新找到了刘强这个接班人。业务也开始有了起色。
干丧事一条龙的就不能指望天天有生意做。现在国办的殡仪馆才是普通人的首选,生意火爆。落到刘强这类人手里的都是打算避开火葬的人家。再一筛,最后落在刘强身上的活计,一个月能有两三单就算很不错了。
话说“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这放在丧事这一行来说虽然夸张了些,可还是有些靠谱的。这三个月刘强接了四单生意,客户都是县城周边的村落,距离有些远,很多时候都是后半夜才一身疲累的回到家里。
刘强不是一个能过奢侈生活的人。他骨子里其实就是一个市井小人,每顿饭能有只烧鹅就能很开心了。赚到的钱他固执的认为是留着给自己讨老婆用的,轻易舍不得花。也不知道这个念头是不是被铁牛老道给管束出来的。
街上的行人已经见不着了。路灯一盏盏矗立街头,昏黄的灯光照着街道显得格外寂寥。
刘强提着包,另一只手里拿着一瓶啤酒,边走边往嘴里灌一口。
上周接的活计今天算是圆满结束了。主家按规矩给办了宴席,一众人喝得很过瘾。刘强也微醉,临走的时候还顺了一瓶酒,说是路上渴了好喝。
出租车见刘强走路歪歪扭扭手里还拿着酒瓶,根本就不停,生怕拉了一个醉鬼吐自己车上。还没弄明白的刘强只能对着开走的又一辆出租车竖起了中指破口大骂。
“艹尼玛!不载老子,老子自己走回去不行啊?又不是不认路!”
就这样,刘强从夜里是一点多硬生生的走了三个小时才从环城路走到自家附近。两条腿感觉已经快断了。
“啪嗒啪嗒”
急促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很是震耳,抬眼看去,街前面的拐角处连滚带爬的窜出来三个小青年,估摸着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头发染得花里胡哨,衣服也吊儿郎当,不似正经人。
“尼玛,不会遇上劫道的了吧”
刘强心里一紧,酒醒了大半,握紧手里的酒瓶,心里打定主意要是这三人真是劫道的话,酒瓶子就只管往对方脑袋上招呼,砸碎了就更好,扎两下见了血,这些小青年就知道怕了。
打定主意,刘强撇着嘴,努力让自己走得稳一些,迎着三个狂奔而来的小青年走了上去。
隔得近了,刘强觉得这三人似乎不像是劫道的。谁见过劫道的人脸上这么惊慌?完全就是一副被猫追的老鼠一样,都快吓破胆了。
呼呼的三道风就从身边刮过。
刘强傻了眼,转头愣愣的看着飞快远去的三个小青年。心里道:我艹!这三人干嘛呢这大晚上?有病吧?
心里在吐槽,可脑子还算清醒。刘强觉得那三人看着不是傻子,这么慌不择路的狂奔绝对有原因的。兴许是街上的江湖斗殴?又或许是犯了事儿在跑路?
摇摇头,又灌了口酒,刘强继续往前走。三个青年出现的那个拐角他又不从那里过,就算有啥事儿也跟他没关系。
擦了一下嘴角,抬头却愣住了。见前面十几米的路灯下站着一个人,一个长头发女人,背着光,看不清模样。
刘强嘿嘿一笑。
这里有个典故。也不知道怎么来的。反正刘强早就听说了,他也不是第一次遇见。
说是夜里,路灯下站着的女人都是做皮肉生意的。往哪儿一站就算了立了招牌。有需要的男人就上去搭讪,谈好价钱就能带走。不过,现在这么做的很少了,不安全不说,而且也够不上档次。现在发廊、会所这么多,何必大晚上出来守着根路灯杆子傻站?
刘强有心却没胆子,他可听说了,这种做皮肉生意的女人可不干净,万一惹上什么病那可是毁一生啊。他还等着哪天能找个登对的好女人结婚呢。
不动声色的从女人身边走过,刘强以为的那女人会主动上来招揽生意的桥段并没有发生。静悄悄的,只有他自己的脚步声。
“咦,不对啊!”刘强觉得奇怪,他以前可是遇到过这种情况的,那些女人都热情得过分,差点就在街上宽衣解带了。怎么今天这女人不声不响啊?这么做还揽屁的生意!
难道是个雏?
雏:年纪小、没经验、脸皮薄。
刘强这么一想,心里可就热腾了。如果真是个雏的话那可就拣着便宜了。一般来说雏都比较干净,放心啊!
刚转头,准备打听下价钱,可谁料回身过去眼前却独留那一根路灯耸立原地,灯下的那个长发女人却不见了踪影。
“尼玛!”刘强慌忙四处打望,周围空荡荡的影子都没有一条。
“撞鬼了?”
说不清楚是个什么心情。换成别人或许会惊慌害怕,可刘强却不是。他只是觉得新奇,还有种“特么的敢来调戏老子,不想活了?”的气愤。
骂骂咧咧的给自己灌着酒,摇摇晃晃的拐进了小区。
浑然不知道他走了不多时,还是那盏路灯下,那个长发,看不清脸的女人,又出现了。一如之前那样不言不语,静静的站在昏黄的灯光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