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雪终于停了。正是新任兵部尚书宴客的日子,到了中午时分,下人已经准备好马车,接送司徒文出行。
周心悦像个小妻子一样,帮司徒文系好披风,带上貂皮雪帽。又啰啰嗦嗦地给他戴上手套暖炉,边收拾边说着“宴会上美人多,眼睛不准乱看。”
司徒文笑意盈盈“我竟不知,自己找了个爱吃醋的小娘子。”
周心悦一恼“谁是你的小娘子,人家还没过门呢!”
司徒文淡笑“娘子这是在让我早定婚期?”
周心悦羞红了脸,将他推到门外“赶紧走,人家该等急了。”说罢,关上大门,靠在门上笑的暧昧娇羞。
司徒文对着门板笑笑,踏雪而去。
司徒文一走,周心悦便开始打扫屋子,闲的没事,她要找点事情做。
淑儿进来,看见她正在清理卧榻。走过去调笑道“哟,越发像个小媳妇了。”
给她一个白眼,周心悦将被子叠好。才坐下来,跟她一道饮茶。
“你这几日去哪里了?怎么没见到你?”
自从那日离别后,两人再未有见面。后来回了大皇子府,府里却没了淑儿的身影。周心悦好奇问过秦嬷嬷,秦嬷嬷一贯的晚娘脸。
见她好奇,难得不损她,只道,淑儿回老家探亲了。
周心悦听出疑问来,可秦嬷嬷显然不想多说,周心悦明白,这恐怕有些自己不知道的内情。
淑儿早就无父无母,亲人也死绝了,探哪门子的亲。
这样的借口,她担心许久。
后来问过司徒文,司徒文却也不清楚,找了钱志来解释。钱志说是回之前做事的庄子去了,那里有个照顾她的老大娘病了。
周心悦这才释怀。
如今回来,周心悦自然高兴的很。
“还能去哪里,之前做事的地方,有个照顾我的大娘,病了一场,她无儿无女的,我自然得照看些。”淑儿笑笑道。
周心悦笑笑,又说,不知她那是什么庄子,好不好玩,得空她也想去看看。
淑儿听了这话,神色有些不自然,笑的疏离“不过是个乡下庄子,你若想去玩,让大皇子带你去他的别庄就是。”
周心悦这才知道,司徒文在城外有一处庄园,风景独好。每年开春,满庄子的桃花,美丽非常。到了四月左右,庄子里还有大量的樱花盛开。远远看去,绯红一片,美不胜收。
淑儿的描述让周心悦心痒痒,恨不得现在就出去看看。
门房此时正好进来,说是有人找周心悦。
周心悦一愣,这天都里还有谁会找她?
等到那人进来,周心悦乐了,这不是成王殿下的管家,安和吗?
“安大人怎么得空来我这?”周心悦调笑道。
安和笑的谄媚“成王殿下邀请您去赏雪,特意让我送来帖子。”说着,将手里的帖子递给周心悦。
周心悦看着手里镶金边的名帖,顿觉豪华。不愧是皇子,发个帖子都用金子的。
“这大冷的天,雪景有什么好看的?”周心悦上次坐成王的马车出事,心里觉得搭上他就是麻烦,不太乐意去。
安和似乎知道她想什么,笑着道“周姑娘多虑,王爷此举,一来,是给上次的事情赔罪,那马夫已经被处置了。二来,这月牙湖已经结了深厚的冰,正是冰戏的好时候,殿下猜测您一定有兴趣去看看。”
听到冰戏二字,周心悦想起自己曾说过想滑冰的事,那会儿成王道,不就是冰戏,只要下了大雪,便带着她去玩一玩。
想不到,成王还记得这事儿。
周心悦开心不已,不顾淑儿阻拦的目光,马上点头答应,说一定到。
安和得到回复,笑着离去。
“你怎么能答应他?”淑儿焦急道。
周心悦疑惑“为什么不能答应,不就是去玩吗?”
“你忘了他跟主子的关系?”淑儿恨铁不成钢道,两人明摆着不和,她竟然去对头家冰戏
周心悦反应迟钝,怎么把这忘了。她不好意思笑笑“算了,都答应了,能有什么事?我看那成王也挺好相处的,就是人损了点。”
淑儿无语,知道自己说不过她,打算告诉钱大人再说。
---------------------
到了夜里,周心悦早早睡下。最近容易犯困,淑儿说这是之前的伤还没好全,正要补气静养。
躺在偌大的床上,她正睡的迷糊,门外忽然一阵急切的敲门声。
她被惊醒,吓的喊道“谁?”
钱志在门外大喊“周姑娘,是我,快开门。”
周心悦不疑有他,起身开门。
一开门,冷风呼的一下灌进来,冷地她打了个哆嗦。钱志一见门开了,扶着一个人就迅速进来。
周心悦还没反应过来,钱志已经把人扔到她的床上,迅速锁了门出去。
“周姑娘,麻烦你了。”说完,钱志溜之大吉。
周心悦一愣,慢慢靠近床榻,看到脸色通红的司徒文。这神态,不会出事了吧。她紧张上前,摸一下他的头。
司徒文一身酒气不说,还浑身发烫。
钱志这奇葩,把人扔下算怎么回事,好歹找个大夫啊!
周心悦慌乱帮他解开衣裳,就要起身找人打水,给他擦脸。哪知,司徒文一把扯住她的手,眼光迷离地看着她。
司徒文本就容颜惑人,此时半醉半醒,一脸迷离的样子,更是诱人。
周心悦还来不及娇羞,司徒文已经一个反身将她压在身下。
这乱撞的心跳声,让周心悦不敢说话。
司徒文微微一笑,伸手撩开周心悦脸上的发丝。这神情,这动作,周心悦只觉得自己的鼻血要出来。
“心悦?”司徒文低喃,声音低沉,却温柔似水,一种魔力随着他的声线释放出来,把周心悦迷的七荤八素。
不待她有所反应,司徒文俯身吻住了她。
周心悦呜呜挣扎,司徒文却霸道地将她双手高举头顶,死死定住。
等周心悦快喘不过气来,司徒文才放开她。
“你你怎么了?”周心悦大喘气道。
司徒文轻轻抚摸她的脸,笑的越加魅惑“心悦”
“嗯”
“给我好不好?”
给你,给你什么?周心悦没弄明白,司徒文却当她默认,继续吻她。、
迷离间,春色如水。
屋外寒风凌冽,屋内,芙蓉帐暖度**。
第二日,周心悦在酸痛中行来。白日的光透过窗子照进室内,周心悦扒开蓝纱帘帐,想要一看时辰。
一只手将她的手拉回,司徒文的头深深埋在她的发间。
“醒了?”司徒文亲吻她的额头。
周心悦娇羞,怯怯看他“你”
“抱歉,昨晚弄疼你了。”司徒文拉着她的手又是一吻。
周心悦抽回手,面向他“你昨晚怎么”
司徒文目光微闪,淡淡道“一时不察,中了别人的圈套。”
昨日,司徒文领着人去赴宴。宴会上,竟是各方势力都有。这位新上任的兵部尚书实在有趣。
常人新官上任,做多邀请同派系的同僚。其他人,最多送礼道贺。
这位倒好,各方势力都邀请了,这宴会上明显剑拔弩张的样子,他竟然笑的毫无压力。
是个人才。
成王也来了,跟他继续不对付,当日,面上只是不冷不热罢了。
起初还好,这位兵部尚书只谈风月,赏雪景,品美酒,宛如诗会春游,气氛一时竟有些和谐。
可一个小婢女不小心打翻了酒杯,逼的他起身换装。可到了屋子,他便觉出一些不对来。
本来,作为落霞谷的谷主,寻常药物怎能伤到他,一端酒杯,他便知道里面有什么。
可这酒里不过寻常香料,马蹄草而已,众人也饮用了。他没当回事,不想,有人竟将他引到这放了百合香的屋子。
百合香跟马蹄草,分开本无药性。但凑在一起,就是烈性春药。
司徒文摆脱众人,匆忙回府。本想找药解开药性,可这药下的猛烈,钱志不忍自家主子上了身子,便将人扔到周心悦屋里。
然后,发生了羞羞不可描述之事。
周心悦心里有些不舒服,原来是被下了药。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司徒文并不想碰自己。
司徒文见她神色不悦,以为生气自己对她的轻薄。遂搂着她一吻“心悦,我会负责的。回头我就禀报父皇,择定婚期。”
周心悦淡笑,推拒他“好啊,你先出去,我想梳洗一下。”
司徒文当她害羞,穿了衣物下床离去。
周心悦裹着棉被坐在床上,不知为何,有些惆怅。昨晚,她也是色乱心迷,半推半就,可心里还是高兴的。
但听到春药这个词,心里难免疙瘩。
叹息一声,她嘲笑自己矫情,怎么这么多愁善感。
还没起床,房间就被打开,几个几个丫鬟鱼贯而入。周心悦慌张捂上被子,诧异地看着几人。
在她们身后,几个粗使婆子抬着一桶又一桶热水进入内室。
几个丫鬟对着周心悦行礼,叫了一声夫人。还没等周心悦反驳,那为首丫鬟又道,自己命叫寒喜,奉命伺候夫人沐浴更衣。
在周心悦呆滞的状态下,几人已经伺候她进了浴室,为她洗漱。
周心悦实在不好意思,将几人驱赶出去,自己进入浴桶,好生泡澡。
温暖的液体将她包裹,驱逐了一些昨夜的酸痛。
等到水有些微凉,周心悦终于起身,穿上衣物,出了浴室。一出来,却见司徒文已经坐在桌旁,微笑看她。
餐桌上,摆满了各色早点,包子稀粥,火腿烤鸭。阵阵香气,引的周心悦肚子咕咕作响。
司徒文见她出来,上前牵过她的手,让她坐下,夹了一只小笼包放在她的碗内。
周心悦却没什么胃口,只是定定看着他。
“怎么了?不饿?”司徒文见她不吃,轻笑问。
咬咬下唇,周心悦似乎挣扎一番,抬头看他“司徒文,昨晚的事你不必放在心上,不用因此非要对我负责。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的,我”
司徒文神色莫名,声音略微低沉道“你想对我始乱终弃?”
什么?不是,明明是他对子自己做了那些事,怎么能说这番话?
“你”
“我不管你怎么想的,既然昨晚你我已有夫妻之实,那从今日起,你便是我的妻子,我会禀明父皇,择日完婚。”司徒文霸道宣布。
周心悦却仍是有些抗拒,不是她矫情,只是总觉得成婚应该顺其自然,眼下总有种他被迫娶她的感觉。
“我知道你为昨晚的事抱歉,你不必这样,我心甘情愿的,你”周心悦还想阻止他,司徒文却拿出一个吊坠。
吊坠上是一个精致的翡翠玉,不知为何,翡翠上的图案让她有些眼熟。
“我并不勉强,心悦,时至今日,你当知道我的心意,我心里有你,想要跟你共度余生。”司徒文神情温柔,眼中却坚定沉稳。
“这是我母亲的遗物,自来传给儿媳妇。我现在把它给你,这便是我的心意。”不准周心悦拒绝,司徒文霸道地将项链戴在她身上。
在周心悦疑惑不安的眼神中,司徒文执起她的手一吻。
“心悦,不用怀疑,你是我认定的妻子。”
这信誓旦旦的话,让周心悦眼眶湿润,心里似灌了蜜糖一般甜,酥麻的心跳让她脸色微红。
周心悦开心又激动地抱住他“你会一辈子对我好吗?”
司徒文抱着她,亲吻她的发丝“傻瓜。”
两人正是甜蜜难分时刻,淑儿忽然闯进来。
周心悦立马推开司徒文,司徒文面色淡定,一点没有被撞见的尴尬。
倒是淑儿不好意思“奴婢来的不是时候,还请殿下恕罪。”转身就要离开。
周心悦一把喊住她“有事吗?”
淑儿看看她又看看司徒文,司徒文淡淡示意,淑儿方收敛神色,轻声道“成王府的下人来接你了。”
周心悦这才想起,昨日答应了要与成王去冰戏。慌乱道“怎么把这事忘了。”
说罢,就要起身。
司徒文淡定拉住她,笑的有些古怪“去哪里?”
周心悦简单将成王的约定一说,司徒文的脸色更加奇怪。周心悦没多想,道“我跟成王约好了,这会儿就要走,你先去忙吧。”
淑儿低头给自己烧香,真是嘴欠,居然在主子面前说这个,哪个男人能容忍自己的女人跟别的男人见面,还这么正大光明?
也不知她待会儿会怎么死?
司徒文对淑儿道“你去告诉成王府的人,周姑娘身子不适,今日不能赴约。”
“不行。”周心悦脱口而道。
淑儿很想捂住她的嘴,我的天,你这时候为什么要犯傻,看不出来主子已经很生气了吗?
周心悦任未发觉不妥,反倒理直气壮道“我答应别人了,怎么能失信,何况人家都找上门来。”
司徒文玩味看她,淡淡道“身子不难受了?”
周心悦心里一顿,忽地脸红,经过昨晚,怎么能那么快好。这话说的,显然是在调戏她。
司徒文显然很高兴周心悦的反应,对淑儿道“告诉成王府的人,心悦今日身子不适,改日再登门拜访。”
淑儿得令,赶紧退出去。
周心悦总觉得这句话似乎告诉别人,自己昨晚发生了什么,脸色越加红润,不敢直视司徒文。
司徒文牵住她的手“若是还不舒服,我给你上药。”
上药?
周心悦顿时脑补了许多不可描述的情节,羞愤难当,一把甩开他的手,进入内室卧榻,用被子蒙头,不再搭理他。
司徒文站在桌前,对着门口看一眼,而后笑的几分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