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娘是个苦命人,年轻时,家里姐妹众多,父亲为了养活家里的儿子,将她当作童养媳,卖给了邻村的赵家。
赵家只剩一个寡母带着儿子,那寡妇倒是个好心的,赵大娘到了赵家,过了几年好日子,赵老太将她当作自己的亲身女儿一般对待。可是那赵大虎是个混不吝的,小小年纪就爱四处胡闹,等到成年,更是在城里跟一帮混子混在一起,成天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
后来,赵老太病了,是赵大娘贴身伺候,日夜不离,那时候,她才刚生下一个女儿。
赵大虎在外边混的久了,不仅心思恶毒了,人也爱沾花惹草,竟然跟村里的寡妇混在一起。他嫌弃赵大娘样貌普通,喜欢那小寡妇的骚/劲,就等着将赵大娘休了。
可赵老太临死前,逼赵大虎发誓,不能休了赵大娘,不然就天打雷劈,断子绝孙。赵大虎虽然不信这个,可到底是自己亲娘。赵大虎看着她快死的份上,只能同意。
后来,赵老太过世,赵大娘为她处理了身后事。村里人都说她厚道,可是赵大虎却不知去了哪里,再也没有归家。
有一年,遇上旱灾,村里颗粒无收,大伙儿都没饭吃,眼看女儿一天比一天瘦,赵大娘没办法,只能跟着村里人外出逃荒求生计。
当她们流落长陵城,赵大娘凭着一手厨艺,卖身陈家,当了奴仆。
她们夹着尾巴做人,不争不抢,安安稳稳在陈家过了十多年的日子。
要不是赵大虎的出现,她后来的日子,也不会那般凄惨。
一年前,赵大娘除外采买的时候,遇上了赵大虎,那时候,那家伙已经被人称为赵爷了。赵大娘知道他不是好东西,远远地避开了他,可赵大虎有备而来,怎么会轻易放过他们。
你当那赵大虎想做什么?认回老婆孩子?狗屁!
那种狼心狗肺的人,贫穷时尚且恶毒,有钱了,只会更加肆无忌惮地作恶。
后来,赵大娘才从珠儿嘴里得知,赵大虎偷偷联系上了女儿,想通过女儿牵线陈东楼。
珠儿大小就心善,对外人如此,更何况自己的爹爹。赵大虎威逼利诱,又是亲情攻势,珠儿自被自己的亲爹哄的乖乖听话。
殊不知,就是这样,让陈东楼看到了珠儿,从此起了恶心。
赵大娘虽然相貌一般,可生的女儿却花容月貌,甚是美丽。陈东楼见了,便想将她弄到手,可惜,那是陈眉的人,阿姐他可不敢得罪。
赵大虎跟陈东楼搭上,两人也不知谋些什么,居然臭味相投,很是合拍。珠儿只当事情了解后,自己阿爹就会带着她跟阿娘走,以后她就能过好日子,还可以把丙子带走,她心里是欢喜的。
却不知,赵大虎看出陈东楼对自己女儿那点心思,毫不犹豫就将珠儿送给陈东楼了。
一年前,阿言出事那晚,陈东楼没得到阿言,便将气出在丙子身上,珠儿吓的去求饶,却不料陈东楼中了春药,不管不顾,强了珠儿。
丙子去救人,差点丢了性命。
知道珠儿被卖到春楼,赵大娘才知情,她赶着去求饶,却被陈东楼打断了腿,扔给了赵大虎。
而陈眉,得知自己的丫鬟被糟践,不过骂了珠儿一句,下贱胚子!
赵大娘去求赵大虎,让他救救自己的女儿,赵大虎同意了,可是,他把珠儿赎出来,并没有带回家,而是送给了另一个喜好虐待的主子。
赵大娘被送到洞桥所,本来以为自己总有一天能见到自己的女儿,可有一回帮着埋尸体的时候,竟然看到了自己女儿的尸体。
那时候,她才知道,自己的女儿受了怎样的苦。
“所以那时候,你才帮我烧了洞桥所?”周心悦感慨道。
“老婆子一身罪孽,为了自己的女儿,助纣为虐,害了多少人家的姑娘,报应啊,都是报应!”赵大娘说完,哭了起来。
她这一哭,几人都不敢说话了。直到她自己平复下来。
“后来,洞桥所被烧,他们都出去找人,没人管我,我想去杀了赵大虎,却不想,听到逃回来的人说,他被人抓走了,只怕有去无回。洞桥所没了,也没人管我,我便一路要饭,回到了这里,好歹,我的珠儿还葬在这里!”
“赵大娘,你喝点茶!”蝉衣体贴地地上手帕,又给她倒了一杯茶。
“我以为我的命已经够苦了,想不到,珠儿姑娘比我还要这赵大虎简直不是人,虎毒还不食子呢!”蝉衣看着憔悴狼狈的赵大娘,恨恨不平。
“那青楼的人跟我说,玫儿姐到了楼子就上吊了,我还以为赵大娘玫儿姐她太命苦了!!!这个该死的赵大虎!!”丙子握紧了拳头,狠狠砸在桌子上。
“那陈东楼跟赵大虎到底在密谋什么?”周心悦很疑惑,陈东楼那样的废物,除了吃喝嫖赌,还能做什么?
“这我也不知道,玫儿从来没跟我说过!”赵大娘也很是茫然。
“会不会就是密谋的洞桥所?拐卖妇女?”蝉衣问。
周心悦想了想,依照陈东楼那个色中饿鬼,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可是,那赵大虎分明还有别的主子,这样的话,事情好像更复杂了。
“赵大娘,你可想为玫儿报仇?”周心悦问。
赵大娘诧异地抬头“姑娘这是??”
“你的仇人,可不止赵大虎,你想想,要不是陈眉姐弟,玫儿怎么会被人糟践,沦落青楼?我们这几人,哪个不是被她陈家姐弟谋害算计过,要不是他们,你的腿能断?玫儿能死?丙子的手能断了,蝉衣能被她阿爹害,差点丢了性命?阿言又何尝能”周心悦恨恨道。“那陈氏姐弟,仗着自己有些身份地位,就这样欺辱作践我们这些下人,简直无法无天!”
这番话说的几人气愤不已,要不是陈氏姐弟,他们这些下人,不过图口饭吃,为什么要这样作践他们。
“阿言姐说的对,陈家欺人太甚!”蝉衣同仇敌忾。
丙子更是气愤难当“大娘,不瞒你说,我们找到你,就想联合你,一起报仇雪恨!”
赵大娘诧异,“可可我一个瘸腿老婆子,能做些什么?”
周心悦笑笑“赵大娘,你可还记得萍儿?”
赵大娘一听,收缩了瞳孔,萍儿!!
萍儿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看自家的小姐。没有拿到药,小姐很是生气。萍儿内心忐忑,这下如何是好。
“你是说,那李毒子不肯卖药给你?”陈眉欣赏着刚上色的指甲,很是满意,这红艳艳的颜色,映衬得她的肌肤更加雪白。
陈眉是个长相艳丽的姑娘!
“小姐恕罪,奴婢好说歹说,那人就是不肯把药给奴婢,还出言不逊,奴婢实在没有办法了!”萍儿伏低身子,小心翼翼回答。
“哦?这样啊?!”陈眉诡异笑笑,“好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萍儿诧异,就这样放过她?不敢多想,生怕主子怪罪,萍儿千恩万谢,退了出去。
直到萍儿彻底离开,陈眉擦放下艳红的双手,朝着萍儿远去的方向,笑的阴沉。
“小姐,她分明有事瞒着你?!”一旁的绿衣不满道。
“我当然知道她有事瞒着我,不过现在还用的着她,本小姐暂且放过她!”说完,让绿衣附耳过来,嘱咐一番。
绿衣听了,开心地笑起来,直道小姐神机妙算。
萍儿离开陈眉的院落,神情忧虑地往回走,不小心就撞到了人。“你”
刚要开口骂,就看见贵子一脸笑意地看着自己。她羞涩一笑“你怎么在这?”贵子是在前院伺候的,父亲是老爷店铺的大管事,他因为伶俐,也得了个小管事的位子,管着老爷名义下一间杂货铺。
“我来给大管家送账册,顺道看看你!”贵子不好意思挠挠头。纵然是在外人面前伶俐,可见到自己心爱的女子,贵子难免羞涩愚钝。
萍儿知道这不是说话的地方,拉着他往偏僻的墙角走去。
“贵子哥,你你能不能早日去我家提亲?”萍儿羞涩道。
“啊?好啊,啊不行!”贵子一说完,萍儿就瞪眼看他,“怎么不行,难道你不想娶我?”
“不,不是,你忘了,你我都是奴才,这事儿还得主子做主才对?我是没关系,可是你年纪还没到,大小姐又还没定亲,我们这么着急,主子是不会同意的!”贵子涨红了脸解释,他也想早日将萍儿娶回去呢,可是哎!
萍儿咬咬下唇,求道“要不,你去求求你爹,让他跟老爷说,好歹你爹在大老爷面前有几分薄面,就算不能马上成亲,好歹,好歹先把咱俩的婚事定下来!”
贵子看她神情焦虑,也严肃起来“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莫不是二少爷对你?不会,二少爷此刻还在牢里呢!”
萍儿纠结犹豫,不知该不该说,可看着眼前的男人,想着,日后是一定要嫁给他的,索性都告诉他吧,便将今日李毒子那番话告诉了他!
“你说什么,那个混蛋竟然敢说这样的话,我去杀了他!”贵子一听有人敢打自己女人的主意,气不过,就想立刻去杀人。
“你别去!”萍儿紧张地抱住贵子。
贵子被这一抱,稳住了心神“小姐同意那混蛋的要求了?”
萍儿摇摇头“我没有告诉小姐,只说那人不肯给药!可是,可是依照小姐的脾性,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舍弃一个奴婢,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她要是知道了那人的要求,会毫不犹豫地同意的!”
萍儿惊慌不已,想到那李毒子恶心猥琐的样子,不自觉打了个冷颤。
贵子以为她害怕,立刻将她抱住“你别怕,有我呢,我现在就回去告诉阿爹,让他跟老爷说,老爷一定会同意的。”
萍儿听了,总算安心几分,但愿这件事情赶紧结束!
“主子,那姓赵的招了!”钱志兴致勃勃拿着属下传来的书信,递给司徒文。
司徒文拆开书信,浏览完,嘲讽一笑“果然不出所料,那铁矿,就是老三的!”真是有意思,上面那位早想对付陈家,可老三倒好,联合陈家,私造兵器,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主子,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钱志问。
“信上说,每次上供铁矿铸造兵器,都记得有账,只要拿到这本账册,我们就能把老三的势力连根拔起!”司徒文淡淡道。
“那账册在何处?”
司徒文摇摇头“姓赵的也不知道,不过”看着双眼发亮的钱志,司徒文放下书信。“不过那姓赵的交代,陈家老三应该知道下落!”
“他?”钱志有些难以置信,这东西这么重要,陈家老三最多是那位手里的一条狗,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他。
司徒文淡淡道“陈家老三是个有心计的,既然是他负责兵器铸造,怎么会不了解铁矿的使用情况,据姓赵的猜测,陈老三估计有一本备用账册!而且”司徒文轻轻敲打两下桌面“如果我没猜错,陈老三手里还有铸造兵器的账册!”
听到这,钱志瞬间瞪大了眼睛“那是不是说,只要擒住陈老三,就能扳倒上面那位!”这样是真的,那就太好了,钱志越想越兴奋,可随后,又萎靡下来。
“东西这么重要,陈老三不会随身携带的!”
司徒文笑笑“不错,陈家老三可比老二有心计多了,我估摸着,这陈家大房的脑子全长在他一个人身上了!你猜,他这次回来是为什么?”
“夺权?”钱志猜测。
司徒文摇摇头“接触了更高的权威,陈家这点权势,只怕已经不在他眼里了,陈家老二这事儿,我看对他可有可无!”
“那”钱志忽然瞪大眼睛“难道是为了??”
司徒文点点头“没错,就是为了陈家兵器谱!他能造出连发弩,可见已经窥得一部分兵器谱内容,在那家伙哪里尝到了甜头,必然是被许诺了更多的好处,这次回来,他想要拿到全部的兵器谱!”
“那我们该如何是好?”
“我们?当然是把水搅浑,让陈家更乱,这样我们才好浑水摸鱼!”司徒文起身看向窗外的枫树。
“钱志,你看那叶子,是不是有些黄了!”司徒文问。
钱志还在思索怎么搅混水,却听到自家主子问了这话,他诧异地抬头看向窗外,“是有些黄了”可是这跟陈家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等到了秋天,我陪你去看银杏金黄好不好?”司徒文却不再言语,只静静想起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