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县应和,粗声令随从备轿。
“等等,”宁卿渊觉得自己未杀人,可现在借助王楠,以忝音阁阁主头衔而撇清,似是以利为之,反而被人多想,“你还未调查清楚,怎么走了?”
“误会!误会!”知县缩着身子,畏畏缩缩,“阁主清白!阁主清白!”
蔡铈鞠气愤不已,却被站在身旁的师爷拦住。只不过因为说话不方便,他就是告知也要等些时候。
“老爷,”这时,蔡府管家跑来,“夫人不见了。”
“嗯?”蔡铈鞠特地看着宁卿渊,怀疑是他所为。
“夫人说饿了,想喝甜汤,小的就让下人准备去,可待煮好甜汤送到房中,却不见夫人身影。小的便派下人寻找,可府上寻了一遍,都未见夫人身影。”
“大人,”蔡铈鞠一把抓住宁卿渊道:“小人之妻不见,不知安危,还请大人主持。”
“蔡铈鞠,好你个无赖。你的金山银山无人稀罕,便睁眼说瞎话,江涛之死诬陷与我,现在蔡氏不见,怎又是我?你可别忘了,我可一直都在这里。”
“你……。”蔡铈鞠抓住管家,询问蔡氏不见时间,当场排除宁卿渊嫌疑。
“怎么?你还有话说?”
“不是你所为,可不定非你指示。你可是那什么忝音阁的阁主,这里不少是你手下,他们可未都出现。”
宁卿渊抽回手,力道之大,差点将蔡铈鞠甩在地上。不过,他打眼看了圈,愫芸来了,却不见睿安帝踪迹。
“先找到蔡氏在说些没用的废话。”
宁卿渊不熟悉蔡府,可府上下人接听从蔡铈鞠安排,蔡氏不见,蔡吟心也未出面,他也难找带路的人。
不过,好在有个知县,在他的命令之下,众人开始在蔡府里外上下寻找蔡氏踪迹。
蔡府,有人举着火把,有人拿着灯笼,呼唤声远远便能听到,不过,似乎那蔡氏耳朵不太好,一番人寻找,并未能找到她。
“这就奇怪了,”宁卿渊看向鱼笙,见她衣着单薄,让罗二拿来件斗篷给其披上,“夜黑,本想让你回屋休息,可蔡府出了事,也不知是谁所为,让你一人这么走了,我也不放心。”
“我无事,”鱼笙道:“不过这忝音阁到底是何?似来头不小,虽现在护着你,但未必是好事。”
“嗯。凡事小心为上。”
因寻不到人,县官不想在此时上浪费时间,奈何蔡铈鞠关门不放行。
蔡家在栗康也有些势力。其平日与衙门是井水不犯河水,可先有个江涛被杀,现在蔡氏又不见,可真是祸事连连。
此时已至深夜,县官困的连打呵欠,家中的美娇娘今日无法陪伴,只有让蔡铈鞠准备个屋子,自己先去休息,寻人的事交给手下去办。
蔡铈鞠心急如焚,随便安排了个屋子给县官住下,自己也开始寻找起夫人下落。
蔡府被翻了个底朝天,县官只着长裤,裸着上身,膝盖都是污泥,一边跑一边叫道:“出大事了,死人咯!”
“谁?”
“蔡、蔡夫人呀,”县官被冻得两齿打颤,师爷脱下衣裳给其穿上,“本官正睡着呢,只听到咚的一声,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点灯一看,就看到蔡夫人了,这血呀……。”
知县打了个寒颤,让衙役先将蔡府封锁,不让人进出。
其跟着一群人进屋。只见蔡氏躺在地上,脖上有一道很深的刀口,不过地上未有多少血迹,应屋中并非其被杀之地。
“快快来人呀,”知县喊来仵作,要将蔡氏尸身带回衙门。
“不行,”蔡铈鞠惊大于悲。他抓住知县,狂躁道:“簪子呢?”
“什么簪子?”知县不懂问道。
“夫人发髻上插了根白玉玛瑙簪,那根簪子呢?”
知县平日亦见过死尸,所以未有多害怕。他匆匆跑去,也只是想在所谓忝音阁“阁主”面前邀功,洗清他嫌疑。
所以,在见到蔡氏尸身时,他特地多看了一眼,那时就未发现有什么发簪。
“我见她时就这模样,你说的发簪本官不知道,会不会凶手将发簪拿走了?”
蔡铈鞠跌坐在地,双手敲打着石地,嚎啕大哭。
宁卿渊想起,自己见过那枚簪子,真是愫芸喜欢的那根。
是愫芸?
他在屋中寻着愫芸身影,果真爱看热闹的人来了,不过,却也见到睿安帝。
“是不是你?”蔡铈鞠红着眼,说出凶狠的话,唾沫飞舞,“是你!是你抢了玉簪子!你早就算计好!宁卿渊,你不得好死!”
被人平白无故地骂了,他却一脸平静。
“你就省省力气,若凡事都是你认为和猜测的,还要捕快做什么?”
蔡铈鞠张牙舞爪,即使被衙役给钳制住,悬空的腿却还蹬踢着,“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嘴真臭,”罗二将存粮塞到蔡铈鞠口中,骂道:“不积口德,早晚连累子孙。”
蔡铈鞠眼蹬如铜铃,可却骂不出。
“将蔡老爷先待会衙门,”知县叹气,今晚估计是难眠,“蔡府里的每个人都不准离开。”
知县将自己衣裳穿上,让师爷留在蔡府,以防在有意外发生。
不知所料,知县料想成真,却未想来人却要了他性命。
那时,由知县和六个衙役先将蔡铈鞠带入县衙。
不料,八人跨出屋未走几步,忽然射来暗箭,且此时正值深夜,夜静又伸手不见五指。屋中人皆都深陷疑惑之中,未有关注屋外发生。
直至传来一声惨叫,师爷冲出屋,说是叫声是发出知县口中。
待众人循声追去,只见知县与那六个衙役倒地不起,虽未断气儿,但皆是一箭刺中要害,不留活口。
而蔡铈鞠却不明下落,地上也未留下任何血迹。
知县之死,使得蔡府众人抱头鼠窜,师爷躲回屋中,不顾知县,保命要紧。
谁也不知谁在暗中射箭,来人目的是何。危急关头,宁卿渊在人群之中搜寻鱼笙身影。
可是,他未发现鱼笙,反是愫芸跑来躲到其怀中,吓的瑟瑟发抖,“我怕。”
宁卿渊一直张望着,安抚怀中人道:“你先躲到屋子里,无论发生了什么都别出来。”
“可是……若那些人硬闯呢?”
“不会的,”睿安帝则寻找起愫芸,其与二人会和,将愫芸的手给紧紧握住,“给我回屋子里躲起来。”
愫芸吓的脸色苍白,哆嗦双唇道:“宁卿渊,你可小心些。”
宁卿渊心不在焉,虽心忧鱼笙,却也察觉出睿安帝古怪,所以并不想就此放他离开。
“你刚才去了哪里?”
睿安帝未答,罗二跑来道:“少爷,小的见鱼少爷骑了匹马出府,你说会不会是他啊?”
“放屁!”他气地爆粗口,跑到马厩牵了匹马儿,不顾身后罗二呼喊,出府寻找鱼笙。
因知县被杀,蔡铈鞠不知去向,蔡府大门敞开,府外已不见守夜的仆人。
出了蔡府,东西两条道路,也不知哪条是鱼笙去的。
宁卿渊抱着某种心理。鱼笙定是发现了什么而追出去的,若他与她走的是相反的两条路,那定有一人会与凶手相遇。
只是,他不放心鱼笙罢了。
宁卿渊决定向东。来时的路,不过有片竹林,深而茂密。而此时正至深夜,夜深又有浓雾,若想要躲藏,那里最合适不过。
他驾马迎鞭,一路奔驰,雾气越来越浓,可见的也只有雾气,一切只可凭耳鼻分析。
马在寒夜里呼出热气,马蹄踏地,嘶鸣两声,随后又恢复宁静。
他已身处竹林之中,可惜,一切都悄然,连着风声也似停止。
嗅觉和听觉似也消失,除了鱼笙给的那把匕首,没有任何武器。
“二哥,”这时,鱼笙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他回过头去,只见黑夜的浓雾中,有一抹亮光靠近,悬浮飘移。
“鱼笙?”他试着唤了一声,迫不及待地驾马相迎,却在会和后将火折子拿走,将火熄灭,“夜黑,你亮着火可就成了靶子。”
“怕你找不到我。”
鱼笙的话令他心头一惊,情不自禁地抓住另一人冰冷的手,“我就是不放心你,所以才特地追来,你怎么如此冲动。”
黑夜浓雾,哪里还看得清彼此表情。鱼笙红着脸,小声道:“我是见到刺杀知县凶手,所以才追了过来。”
“可不要再有下次,”宁卿渊说的认真,却又瞬间转怒为笑,“你没事就好。”
鱼笙心中羞涩,偷偷地将手给抽回,“我们向哪里追?蔡铈鞠不知被他们抓到哪里去了。”
天时地利,这些似都不向着他们。且深夜涉险追人,本只是关心鱼笙而已,蔡铈鞠生死对他来说,并不重要。
“我们先回去,雾浓夜深,不仅追不到线索可能还会令你我陷入危难之中。”
鱼笙不愿归去。她心中所想,在栗康这几日,一直住在蔡府,虽说今晚蔡铈鞠做法有欠妥当,但怎么也是条性命。
“要不还是等等吧。”
宁卿渊没有强求,却拉着鱼笙所骑那匹马的缰绳,“别走远了,更别入深林。”
二人只在附近寻找,除了几只野鸟叫唤,吓的马儿嘶鸣外,其他都显得安静。
浓雾已使外裳潮湿。他担心鱼笙着凉,便劝道:“不多久就要天亮,我们还是先回去,待明日大早多喊些人过来。”
“等等,”鱼笙握着剑,警惕道:“你听到没,有人过来了。”
二人找了个偏地藏身,马儿系在不远处,若有发现,无论是逃还是追,也都来得及。
借此机会,他和鱼笙更显亲密。
应是警惕中,这次宁卿渊不仅只是抓鱼笙的手,更是轻轻地搂住其腰。
竹林中,响声由远及近。“哒哒”的马蹄声一轻一浅,起先听到并不是很清楚,可待清楚些,除了马蹄声外,还有轱辘轮声。
“不对劲,”因为马蹄声缓而有序,可见骑马之人并非着急赶路,而与之随行的轱辘声,更似马车。
二人又耐着性子等了些,浓雾中并未看清马车,反是车上的灯笼先入眼中。
“赶路的?”鱼笙道:“以防有诈,我们在等等。”
“不必,”驾马之人是远在辽沅的陶漓。这书呆子怎么会来栗康,而且还是大晚上赶路?
“大哥,”宁卿渊迎了过去,却警惕不已,“你怎么过来了?”
坐在马车上的人一惊,马儿受到惊吓,嘶鸣数声后才得以控制。
“吓死我了,”陶漓拍着胸脯,擦着额上的冷汗道:“你们怎么在这里?”
“这……迷路了……”
“你们呀!”陶漓跳下马车,举着鞭绳就要说教,“你们风流快活去了,将我给抛下不管不顾。”
宁卿渊假笑数声许,让鱼笙将马两匹马给牵了过来,“大哥不是来寻我们的吧?”
“当然不是,”陶漓没好气道:“科举近在眼前,我哪里有这闲工夫。”
话罢,车帘被掀开,陶漓举着灯笼探入车厢内。车内坐着一人,车厢两壁都是书。
“公主?”车内所坐之人,是有过几面之缘的宛如公主。
“宁公子,”车厢内的人放下披在身上的斗篷,探出半个身子道:“你们知道愫芸身在何处吗?”
“知道,”宁卿渊的戒心稍有放下,“此处是栗康,这里有个蔡府,他们住在那里。不过,今晚蔡府出了些事。”
“你能带着我过去吗?”
他应下要求,又将马车检查一番,然后让鱼笙也坐到车厢内,陶漓驾马车,而他则牵着一匹马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