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了吗?”
“来了,在老位置。”
“一个人吗?”
“和他两个朋友。咝,今天可是除夕啊,他怎么没在家和家人吃团年饭却来这儿听你弹琴?”
康文娴略一沉吟,说:“替我送一瓶最好的酒给他吧。”
同事惊讶道:“那酒可要花掉你两个月的工资不止啊!”
“没关系。”
“那好吧,凭你跟徐经理的……铁杆关系,给你打个四折的进口价肯定没问题的。”
“谢谢。”
五号桌
欧长亭坐在面对舞台的位子,沙丁和马瑟分坐于两侧。
今天是除夕,外面到处是喜气洋洋张灯结彩的景象,西餐厅里的喜庆氛围没有那么浓厚,却也是做了一番精心布置的。
门口挂了红灯笼,景观盆栽上缀满了小红包,餐厅里较往常多点了许多蜡烛,温暖的烛光映衬着格子桌布,给人以温馨的感觉。
三个人点了三份不同的餐食,欧长亭吃的鹅肝,沙丁正在往他的七分熟牛排上浇黑胡椒酱,马瑟则正在把意大利面和番茄酱拌匀。金黄色的意大利面和鲜红的番茄酱形成鲜明对比,让人看着很有食欲。
“x,真想要双筷子。”
“丢人。”
马瑟狠狠的把叉子往面条里一插,“沙丁你个杂种老子忍你很久了!”气势在下一秒马上怂下来,“今天辞旧迎新诶,你能不能对我好点儿!”
沙丁放下刀叉,拿餐巾擦了擦嘴,手一扬,端过拿盘让马瑟束手无策的意大利面,手法熟练灵活的拌起来。
他的行为加上他永远严肃的表情看起来真是太an了!马瑟拍了拍欧长亭的胳膊,“老板你看,沙丁在撩我!啊哈!”
他越说越激动,最后还情不自禁的叫了起来,活像一个头顶冒着无数粉红泡泡的少女似的。
欧长亭挑起嘴角,“弯了吗?”
马瑟直勾勾的看着正在替他拌面的沙丁,那花痴的样子就差流口水了,“我觉得我已经沦陷了。”
欧长亭嘴角的弧度加深,“待会儿吃完你俩就去酒店吧。”
此时的马瑟眼里只有沙丁,“好啊!”
‘砰’一声闷响,沙丁把拌好的面扔回到马瑟面前,“闭嘴。”
这一声粗暴的呵斥把马瑟从幻想中拖回到了现实,他不屑的朝沙丁撅了撅嘴,非常做作的拿着叉子开始吃面。
欧长亭嘴角的笑意还没散去,这对欢喜冤家,跟演小品似的。有他们每天在自己身边,日子过得也就不那么无聊了。
今天是除夕,阖家团圆的日子,但对他而言,今天和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
“马瑟,不回家看看吗。”他随意的问。
吃面条正吃得呲溜响的马瑟动作猛的一顿,表情有一秒钟的凝滞,一丝落寞从他的眼里一闪而过,快得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一秒之后他又恢复了刚才的动作和表情,把意大利面吸得呲溜响,让那些被欧长亭吸引了目光的人直怀疑像他这样的人怎么能和欧长亭坐在一起。
“嗨,这一家团圆的日子,我干嘛去扫人家的兴啊。”马瑟呲溜了一口面,“诶,同样是面条,我实搞不懂这外国的怎么就能卖得这么贵!不过……”他嘴里包得满满的,冲欧长亭和沙丁傻傻一笑,“还真挺好吃的!”
欧长亭心里什么滋味都有,他勉强的笑了笑,对马瑟说:“你喜欢吃就再点一份。”
沙丁轻嗤一声,冷哼道:“蠢蛋。”
马瑟向来是爱跟他茬嘴架的,他说自己是蠢蛋!这能忍?
当即就像点着了引线的冲天炮似的,啪一声把叉子拍在桌面上,指着沙丁的鼻子就开骂:“我操你弟弟!你他妈才蠢蛋!你两个蛋都蠢!”
通常情况下,沙丁对于他的各种招惹都是不予理会的,傲娇的送给马瑟一个‘你傻x’的眼神就算是回击。
“马瑟。”欧长亭说话了,手里切鹅肝的动作并未停,“素质教育怎么搞的,这可是公共场合。”
虽然语速很慢,但语调像极了家长教育犯了错的孩子。
马瑟也很受教,欧长亭说他什么他都认,但嘴上还是不服气的反驳道:“老板你偏心,每次都只说我,沙丁他……”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
马瑟的滔滔不绝被一名端着红酒走过来的服务员打断。
沙丁马上警觉起来,“我们没点红酒。”
服务员把酒放到桌上,解释说:“这是我们的钢琴师请三位喝的。”把开瓶器和高脚杯也放下,“祝三位用餐愉快。”
“等等。”
“请问还有什么需要。”
欧长亭用眼神示意沙丁,沙丁领会他的意思,摸出钱夹从中抽了几张百元钞票放到服务生的托盘里。
“谢谢,三位慢用。”
话虽然是这样说,但沙丁和马瑟心里都清楚,这酒啊就是请老板一个人喝的!
果然,在听到服务员说是钢琴师请他们喝的这句话时,欧长亭的脸上就流露出了些许欢欣的表情,并下意识往舞台的方向看去。但那抹窈窕的身影并没有出现在那儿,只有一架被灯光照得耀眼的钢琴安静的站在那儿。
沙丁是个冷静沉着得有些沉闷的人,马瑟就不一样了,跟个人精似的。见自家老板笑得那般邪魅,他马上献殷勤道:“老板,要不要小的把酒给你斟上?”
“嗯。”
“诶!”
褐红色的液体自杯壁上滑过留下一道浅浅的印子,就像美人的红舞裙翻飞时的掠影。
欧长亭轻抿一口勾在舌尖,舌头慢慢卷起让醇香的液体慢慢铺满整个舌面,然后喉结轻滚,酒汁便顺着喉咙口流进了胃里。他双唇紧闭,舒服的叹谓了一声。
马瑟嬉笑着问他:“老板,好喝吗?”
“嗯。”欧长亭说:“很香。”
马瑟立即兴奋起来,双手一拍,说:“老板这招‘以静制动’的招数可真管用!看看,美女都按捺不住了!嘿嘿!”
欧长亭开怀的笑了起来,不知道是因为像马瑟说的他如愿以偿了,还是在笑其他什么。
沙丁不屑的哼笑一声,批道:“没文化。”
马瑟就听不得他这样贬自己,马上把矛头对准沙丁,气得瞪着眼睛说:“你有文化!全世界就你有文化!”
沙丁不爱也不屑跟他计较,自顾自的吃自己的。
为了映衬节日的气氛,今天康文娴弹的都是节奏轻快喜悦的曲子。每弹完一首,她总是下意识的朝往常会传来掌声的方向看去。
不可否认,她被这位神秘的客人吸引了。至于他和以前那些送各种名贵礼物给她套近乎的客人有什么区别,她也说不清,只是从同事们的嘴里听来的关于他的那些细节,就让她觉得他很不同。
手指按下最后一个音调结束今天的弹奏,康文娴起身往休息室走去,不知觉的,她的脚步较往常要快了些,仿佛心里在期待着什么。
“文娴,结束啦,正好,今天的花。”平常转交白梅给她的那名同事把花递到她手里。
康文娴握着手里的花枝,感觉心里踏实了许多,“他还在吗?”
同事探着身子望了望,“已经走了。”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