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时值正午,泰山笼罩在烈日阳光之下,但无论是谁都休想一眼看清其全貌。
你哪怕是飞到天上也看不全泰山,更不要说站在地上。
施仁此刻便站在地上。
施仁的面前就是泰山。
泰山并非只有一座山峰。
泰山有很多座山峰,多到你连数都数不过来。
连绵不绝的泰山就像是名人画家笔下的水墨画,越远越朦胧,越朦胧也越神秘,越神秘便越教人觉得害怕。
大无边的泰山当然不仅有山,还有树。
泰山内外的树很多,树连成了林,林又连成了森。
泰山里的树与泰山一样,仿佛天生就有高大的基因,每一棵树都比十多个人叠在一起还要高。
人站在泰山前面,莫要说看清泰山的全貌,简直看见泰山都很不容易。
人要是想仔细研究一下泰山,当然要先将这茂盛而无边无际的森林研究透彻。
森林看起来很安静,但南天大境的人都知道,安静的背后蛰伏着足以令人丧命的大恐怖。
施仁扬眉道:“这里就是泰山?”
长虹夜道:“这里就是泰山。”
施仁道:“这里那么大,我们即便进入外围最深处,也未必真能找到珍宝所在。”
长虹夜道:“是的。”
施仁道:“为了防止白跑一趟,我们当然不能这么盲目。”
长虹夜道:“的确不能。”
施仁道:“这附近有没有小镇?”
长虹夜道:“里外有一座小镇,不仅有一座小镇,还有一家酒馆。”
施仁眼睛一亮,道:“有酒就太好了,但你怎么会提起酒馆?”
长虹夜道:“我打听了一下,知道你参加南天大比擂台选拔赛的时候一身酒气。”
施仁道:“你认为我喜欢喝酒?”
长虹夜道:“难道不是?”
施仁大笑道:“简直是极了,所以现在我们要去一趟里外的镇子,尤其是那间小酒馆。”
……
泰山险名,早已传遍南天大境。
所以,泰山外面的小镇当然不会太繁华。
这里几乎可以说很荒凉了。
这里所有肥沃的土壤好像都被泰山脚下的森林占有了,镇子上的泥土竟干燥得很,微风一卷还会带起一阵黄沙。
施仁还没有喝到酒,已喝了不少沙子。
除了环境荒凉,这里的人烟也很稀少。
里镇说是里镇,倒不如叫里店,因为整个里镇只有一家店。
这家店自然就是长虹夜口的小酒馆。
小酒馆竟真叫里酒店,实在应景得很。
里酒店不大,屋里五桌,屋外五桌。
黄沙席卷的地方,当然没有人愿意坐在屋外,但施仁似乎已没了选择,因为此刻屋里屋外都坐满了人,不仅桌子椅子上坐满了人,连有空隙可以站人的地方也都全是人,仿佛没有一丝空间被浪费。
这家酒馆是方圆十里唯一一家,所以平日里进泰山狩猎的散修,或者成群结队来历练的大势力子弟,总会在这里歇一歇脚,买碗酒吃。
只不过人们总不会扎堆来泰山,所以这家酒馆十张桌子已经够用了。
但是今天,这家酒馆却生意火爆。
这一切,当然都与泰山里的异象有关。
长虹夜与施仁的到来,无疑吸引到了很多目光。
俊俏的少年郎也许在修行界并不引人注意,因为这里强者为尊,但一个美若天仙的女人却无论走到哪里都耀眼已极。
长虹夜就是这样一个走到哪里都能吸引无数目光的女人,就连女人瞧见这么美的人也忍不住想要打量两眼。
酒馆内外有常年刀尖上舔血的散修佣兵,有穿着奢华富贵的贵族公子小姐,也有一些看不透身份来历的人静静地坐在角落里,眼里似乎只有的一大碗酒。
这里的碗可真大,每一碗都能盛一斤两酒。
这里没有女儿红之类的黄酒,只有竹叶青,上好的竹叶青。
你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怎么会有这么好的酒,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好酒。
每一碗竹叶青都最少窖藏了二十年之久。
供应不尽的上好竹叶青,令人对酒馆的老板也多多少少起了些兴趣。
这酒馆的老板也和这酒馆的酒一样,透着一股沧桑的历史气息。
这是一个大概五十岁的年人,身材高大魁梧,但后背却有些佝偻,棱角分明的脸面周围长满了稀碎的胡渣,脸上镌刻着风雨时光留下来的沧桑痕迹,眼睛时而浑浊、时而深邃。
这个人年轻时一定是一个大帅哥,因为现在的他也依旧很有魅力,若是不驼背,若是没有脸上那道刀疤——一道从左边嘴角延伸至后脑勺的肉色刀疤,一定也能惹得很多女孩子的喜欢。
现在的女孩子,岂非总是喜欢成熟帅气的大叔吗?
施仁走到年人身前,礼貌地笑道:“你好,请上两碗酒。”
年人看也没有看施仁一眼,道:“不卖。”
“不卖?”
施仁一怔,道:“这里是不是酒馆?”
年人道:“是的。”
施仁道:“酒馆当然是卖酒的。”
年人道:“是的。”
施仁问道:“那为什么你不卖酒?”
年人总算抬起头。
当他抬起头的时候,那双浑浊的眼睛竟变得更加浑浊,仿佛有无数泥沙在眸子里翻涌滚动,教人看上一眼便忍不住胃部收缩,想要呕吐。
施仁没有吐出来,因为他觉得这样很不礼貌。
施仁只是看着年人。
年人也看着施仁,道:“我的酒,只卖给喝酒的人。”
施仁道:“我既然买酒,当然是来喝酒的。”
年人道:“你只买两碗,也是喝酒的人?”
施仁先是一怔,接着总算明白了年人的意思,豪迈大笑,道:“那你便给我来一坛酒,越烈越好,越浓越好!”
年人道:“我的酒,无论是谁喝不完都不能走。”
施仁大笑道:“一坛酒怕还不够喝咧!”
年人总算笑了起来。
他笑的时候就像是冰冷的械扭动面部零件,实在僵硬得很。
但他的笑里却有善意。
他喜欢能喝酒的人,也只将酒卖给能喝酒的人。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