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即便宫桑最后与他成亲没有出现其他状况,依旧让沈慕霜生出莫名的恐惧,他害怕有一天他从婚床上醒来,得到的却只有一具没有呼吸的尸体。
宫桑一愣,显然是没有想到沈慕霜之前未娶妻的原因竟然是因为这样,慢慢地他眼中显现出笑意道:“也许你就是在等我出现呢,也说不定。”
与宫桑不同,沈慕霜的心中就像埋了一个引火线一样,随时都可能引燃爆炸,他急迫地抓着宫桑的肩膀使他靠在亭子的立柱边上,两人贴得很近,特别是在寂静的月夜里,宫桑清晰的听得见对方沉重地呼吸声。
“我没有开玩笑,她们都死了,都是在与我定下婚约之后死的!”也许沈慕霜不为任何人的伤亡感到触动,但偏偏却被宫桑的一举一动所牵引。
宫桑忽闪着眼睛,核心里忽然翻到了什么,说道:“你有没有想过是有人故意做出这样的事情,使你无法娶妻。”
沈慕霜屏息静听后木然的摇头:“若是一直被监视的人忽然发疯死亡呢?又或者只是因为喝水便呛住抢救不及死的呢?”
宫桑的目光忽然凝滞僵冷,因为他的核心里忽然翻出一道信息:克妻。
“也许只是碰巧”
“即便只是碰巧,我也不想你出事,别人我不在乎,你绝对不能出事!”
沈慕霜紧紧把宫桑搂在怀里,沉声道:“宫棋,我不想你出事。”
这是沈慕霜第一次叫他的名字,但并不是他的名字,宫桑眨了眨眼睛,一双眼睛好像蒙着一层薄的雾。
池塘边而筑的亭台,沈幼歆刚走到玲珑的假山边便停住了脚步,不可置信地看着前方她的哥哥沈慕霜把一个清瘦的男子紧紧搂在前胸。
沈幼歆和他的哥哥关系说不上多好,也就见上了会互相点头称呼的地步,但沈幼歆却从小就崇拜沈慕霜,对于她来说沈慕霜不仅仅是她的哥哥,也是她的父兄。
当年沈父常年在外,在沈幼歆五六岁的时候便没了消息,那时候家里全由少年时期的沈慕霜撑起。
沈幼歆虽然年幼却也知道哥哥的不容易,再加上沈母常常念叨,沈幼歆更是十分敬慕于沈慕霜。
而在沈慕霜准备娶妻的时候,三番五次的出现各种克妻的传言,即便那些女子都死了,沈幼歆还是不信她那么强大的哥哥会克妻。
当时还在皇城,若是谁敢在沈幼歆面上嚼舌头,她定然不会轻饶那人。
直到前几天,沈慕霜终于娶了妻子,才破了这个传言,沈幼歆也偷偷地松了一口气,更坚信她的哥哥不会克妻之事。
但知道是一回事,看见原本淡然冷漠的哥哥亲密的搂着一位男子,即便是他的男妻,沈幼歆还是感到委屈。
以往她本以为哥哥因为小时候承受的负担太重,才导致总是冷着一张脸,对所有的事都没有兴趣,即便是母亲也只会说上两句,更别说很久才能见一次面的妹妹了。
可亲眼现在她的哥哥明明能够这么温柔,那种表情她一直都未曾在沈慕霜的脸上看见过。
而此刻的沈慕霜早在沈幼歆来的时候便感觉到了,所以才一直没对宫桑进行过分的举动,不然哪只可能抱一下就结束了。
见到沈慕霜揽着宫桑准备回去,沈幼歆小跑上前,小声叫道:“哥哥!”
宫桑听到声音回过头,轻轻地拉扯着沈慕霜的袖子,沈慕霜侧过脸向沈幼歆点头道:“何事?”
沈幼歆踩着内八字,低着头,双手十指交缠,小心翼翼问道:“哥哥和嫂嫂准备回去了吗?”
沈慕霜心里只想和宫桑回去温存,对于沈幼歆没有意义的问题淡然回道:“已经很晚了,你也该回去休息了。”
沈幼歆失落地垂着头,像只沮丧的小狗一样,嗫嚅道:“哦。”抬头看向沈慕霜护在怀里的宫桑道:“我明天可以去找嫂嫂玩吗?”
沈慕霜俯瞰偷偷盯着宫桑瞧的沈幼歆,目光隐隐含着一丝不满:“即便他是你的嫂嫂,但终归是个男人,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往我的院子跑,可有想过后果?”
沈幼歆只觉得一股从未有过的孤寂涨在胸口,小小的期待就像被捏碎一样,失落道:“那好吧,那我回去了,哥哥嫂嫂也早点休息。”
宫桑把这对兄妹的相处看在眼里,他见到的人不多,但也知道像他和宫锦筠,或者是沈慕霜和沈幼歆,这样兄弟姐妹的感情是不对的。
但让宫桑开口的原因只是因为他想知道沈幼歆有什么好玩的。
在沈幼歆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宫桑阻拦道:“明天你来找我吧。”
沈慕霜的脸色一下就冷了下来,抓着宫桑腰间的手缩紧,宫桑疑惑问沈慕霜道:“不行吗?我不会对她做什么的。”
沈慕霜依旧臭着一张脸,也不知道在固执何事,向宫桑道:“你能对她做什么?我是担心你。”
而本在沾沾自喜的沈幼歆张大嘴看向她的哥哥,原来她的哥哥是这样想的吗?
宫桑自认为自己没有弱到被一个娇小女子欺负的地步,嗔目道:“若是你没有这么忙,我便陪着你也无妨。”
沈慕霜也知自己理亏,他近期的确有一件必须完成的事,那件事已经关乎到沈家的命运了,所以对于宫桑的埋怨他不禁愧疚于脸。
沈幼歆又一次看见陌生的神情第一次出现在沈慕霜的脸上,不禁好奇她的那个嫂嫂,便细细打量宫桑,长相一般,身材纤瘦,比起以往那些死去的‘前嫂嫂’,相差实在太大。
沈慕霜的沉默,宫桑也当他默认了下来,向沈幼歆笑道:“若是你有时间,可来找我。”
宫桑的笑就像春意焕然的桃花,一层层,一簇簇,漫天铺地的,无边无际的,既带着缕缕清香,又美靥如月。
被宫桑传染着,沈幼歆也随即笑了笑道:“那说定了!”见沈慕霜想开口便提起裙子咚咚地背对着他们跑了。
而宫桑留在沈慕霜的身边,被沈慕霜抗在肩上的时候,一时呆若木鸡。
宫桑没有挣扎,环抱着沈慕霜的脖颈,在他耳边问道:“你怎么了?”
沈慕霜耳朵微痒,耐下想把宫桑放下来揉进身体里的冲动,压着声音道:“你和别人说话的时候,可想过我的感受?”
宫桑没反应过来沈慕霜是何种意思,待到想明白,直接动了动,侧身被沈慕霜抱着,抬头惊异道:“她可是你的亲妹妹。”
“那也不行。”沈慕霜一脸没得商量,掠过一群丫鬟仆人,不顾他人看法直接抱着宫桑踢开房门,待到把宫桑放在床上的时候,在转身的时候回头对宫桑道:“不许下地!”
宫桑全身僵住,核心里反条件性的听从来自‘上将’的命令。
沈慕霜并没有注意到,关上房门之后才跟着上了床,发现宫桑全身都绷紧,皱眉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说罢,沈慕霜拍着宫桑的背脊,上下检查都没看出宫桑的异常,转身沉下脸道:“我去找大夫。”
宫桑拉住沈慕霜的胳膊袖子,向他说道:“我无事,不必请大夫。”
沈慕霜还是担忧宫桑的身子,执意要去请大夫,一副非要闹得满院子都不得安宁似的。
宫桑只好弱弱的解释道:“你方才吓到我了。”
沈慕霜一愣,跪在床上抱起宫桑的肩膀两边,刻意缓声问道:“我很凶吗?”
半晌无言,宫桑嗯了一声,诚实回答道:“有一点。”
沈慕霜把头埋在宫桑的颈间,气息刺激着宫桑细嫩的皮肉,闷声道:“下次不会了,我只是太担心你了,你知道的,我有那样的恶名,我害怕有一天因为我害死了你,那样的话,我是无法原谅自己的。”
他并不知道若是因为自己害了宫桑,他的无法原谅在何种地步,但显然会让他一辈子都无法安宁。
两人默默无言,宫桑回抱沈慕霜,随即紧紧相拥,最后双双躺在床上,交缠到天明。
天明过后,沈慕霜匆匆离去,宫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晌午了。
因为沈慕霜刻意交待等待宫桑自己醒来,所以在宫桑醒来的时候北雀东燕两人才急忙进房服侍。
北雀瞧见宫桑脖子全是红色让人遐想的点点,涨红了脸问道:“夫人可要沐浴?”
虽然昨夜宫桑被沈慕霜抱到浴桶里洗了一遍,但起床的时候还是感觉不舒服,便颔首应答。
没过一会儿,仆人们便把热好的水一桶一桶的灌进宽阔的浴桶里,直到临近满的时候才停止下来。
宫桑向两个跟随他的丫鬟道:“你们也下去吧,我一个人就成。”
东燕和北雀诺了一声,离开前道:“夫人有事只需要叫一声即可,我们就在屏风外面。”
说罢便推着屏风遮住了浴桶,宫桑见两人只是以屏风隔离,并没有出去,想必是担心他出事,便默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