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安却话题一转:“苏伯伯说的也是,虽然我很好奇这件事,但也不至于插手您的家事,今日实际是有一事相求。”
“说吧。”苏父一听这话面色缓了缓却还是不太好看。
“j市有个政府建筑项目,我想拿下它,虽然苏蔓在j市,但她刚上任不久,何况军政两派在j市……让她帮忙恐怕有点麻烦,且我们的只是一个中小型公司,招标竞争成功率不大,但搁苏伯伯您这就不一样了,毕竟苏伯伯这么多年人脉和资源在手,广遍内陆,我无权无势,只能仰仗苏伯伯你了,刚好我这次来c市,就冒昧来打扰。”
“政府招标项目?那个市级体育馆的事?”
乔安点了点头。
“你这次带来的这份'大礼'是值得我帮你这个忙,那边我有认识的人,给你说一下也行,但能不能招标到还是要靠你自己把握。”苏父说道。
“谢谢苏伯伯。”
“这对于我来说也就一句话的事,也没帮上什么忙,倒是让我觉得不解的是,政府打算给各省会城市建设体育馆的事还在批审中,你又怎么知道?”
“偶尔一次听苏蔓提起过。”乔安心中咯噔了一下,佯装淡定的回道。
苏父点了点头也不说话,只起身走到沙发旁边的书架子最下方拿出一个棋盘跟黑白两盒棋子:“会下围棋吗。”
“会一点点。”乔安开口谦虚说道,要搁一年前的她肯定是不会,可是现在的她自然是会的。
她还记得那年跟沈洋住在地下室的日子,放假闲的无聊,却又不能出去逛街,连约会都成了一件奢侈的事,只能窝在潮湿闷热的地下室。沈洋整日除了看文件,唯一的感兴趣的就是下围棋,那时候沈洋一手持白子一手轻扣棋盘,“现在公司刚开始创业,我从一个前辈手中学到了不少知识,这才明白,下围棋其实就如同商战,围棋高手都有很强的大局观、平衡观、战略观。而业余棋手则分不清大小,看重现钞(实地),轻视期权(潜力或潜势)。
越下到后半盘,就只能眼巴巴看着别人大势套现为利。有的具备一定的战术手段,也能打赢局部战役,但却缺乏战略构想和布局,所以在商场上我要如棋盘下棋一样,不能鼠目寸光,而是要谋定后动,厚积薄发。”说着沈洋落下白子,包围住乔安的黑子,形成围困之局。
乔安翻了个白眼,吃掉沈洋刚落下的白子:“下个围棋还文绉绉的,这又不是古代,就你会说,结果还不是被我吃掉了,小瞧我了吧,看到没?我这叫扮猪吃老虎。”她俏皮的点了点沈洋高挺的鼻子。
沈洋一笑,从棋盒夹出一粒白子紧接着落下,瞬间情况反转,之间棋盘中原本占据半壁江山的黑子被白子吞入腹中一大半,仅剩寥寥几子,沈洋伸出修长的手指戳了戳乔安光洁的额头:“看到没?这叫先予后取,弃子取势。”
于是后来,她就成了沈洋的弃子,还真是应了那句话:人生如棋,一子错,满盘皆落索。
回忆中断,乔安从棋盒中拿出一粒黑子,跟沈洋在一起那么多年,别的没学到,倒是下围棋随着沈洋技术越来越高超,她也学了个七七八八。
“苏伯伯,你可得让我,我就不客气的先下了。”说着就把黑子当先落下,占据天元。
苏父一瞧,:“说是让我让着你,你却下在天元,围棋有“金角银边草肚皮”之说,为了发挥下子的最大效率,必须尽可能先占领棋盘的四角和四边,你这一上来就下在天元,简直是浪费了先行之利,而黑子先下本是要贴目给白棋的,我猜你要么就是高手,要么就是无知无畏的菜鸟了。”
苏父说完摇摇头,只觉得索然无味,随手落下一子,想来乔安年纪轻轻也不可能是高手,这棋下的也没劲,当下也只想着随随便便了事,坐等吃饭。
却看到乔安也跟着他在相同的星位落下一子,“你这是要效仿日籍华人吴清源的'模仿棋'?
乔安点点头,苏父露出丝丝笑意:“有趣,那我倒是要看看你是高手还是菜鸟。”
两个小时后,乔安手持黑子,淡雅一笑,“苏伯伯,献丑了。”伴着声音乔安落下一子,棋子击于棋盘上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啪。”
尘埃落定。
苏父盯着棋盘思索一番,随后吐气,爽朗大笑:“乔安,没看出来呀,今日真是爽快,军中之人跟我下棋要么就都是菜鸟,要么就战战兢兢,无半点趣味,那几个旗鼓相当的死家伙都分配到不同地方,几年难得一见,今天这一局棋怕是这几年除之前那小子以外下的最痛快的一局了!”
苏父开心的不由爆出了几句粗口,之前的积累起来的威严不可侵犯的气势瞬间荡然无存。
只见棋盘布满了黑白棋,竟各占半壁江山,清理出死子之后,细细数来乔安的活子要多于苏父一颗,竟然是乔安胜了。
“我先持黑子,如果按国际的算法,手持黑方棋子先下为利需贴出二又四分之三子,所以还是苏伯伯棋高一筹。
苏父听闻乔安这话很是受用,只点了点头:“你棋艺不错,有机会多来找我下棋。”一盘棋下来乔安感觉苏父身上的官威淡了不少,却还是含蓄的一笑:“到时候苏伯伯不要嫌弃我烦就好。”
“我都在这等你们下完这局棋几个小时了,菜都温了几遍,还要不要吃饭?”饿的前胸贴后背的苏母放下手中的书本看着两人。
乔安与苏父相视一笑,两人洗了把手坐于餐桌前,乔安放下了拘束,一一说着苏晴与她在大学的囧事,苏母时不时夹菜,饭间欢声笑语,让乔安倍感亲切。
吃完饭,乔安主动帮忙洗了碗筷,随后与两人告别,“苏伯伯、苏伯父,今日打扰了,下次我跟苏晴一起回来看你们。”
苏母点了点头意味深长说道:“苏晴有你这个姐妹看着照顾我也放心多了,下次再来玩。”
待乔安走后,苏母关上门,望着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苏父:“感觉怎么样?”
苏父翻过报纸,“有点小聪明,就是有点鲁莽,也是这点鲁莽让我放下心,苏晴有这样一个朋友也不是坏事,棋艺不错,总体来说表现可圈可点。”
“比你两个女儿还有之前那人如何?”
苏父顿了顿,放下手中的报纸,低声说道:“她的棋路,我总有点熟悉,心机城府与苏蔓旗鼓相当,至于与苏晴跟那人相比………”
夜色正浓,乔安走出军区大院,不由叫苦,这么晚的天,附近也没得个车辆,怎么回市区到成了个问题,难不成又得进去麻烦苏伯伯安排人送我回去不成?
正当乔安要走进去时,一男子开车停在乔安面前,打开车门跳了下来,:“乔小姐,首长让我出来送您,明日刚好我也要去j市,一起吧。”
“不知道您还记得不记得我,我的名字叫侯武。”
乔安一时有些怔住,看着黑暗中露出隐约轮廓的男子实在想不出是谁。
“股份的事还记得吗?我爷爷。”男子开口提醒。
“是你。”乔安终于想起了眼前的人是谁。
“上次那个股份转移的事还多亏了你的帮忙,谢谢。”乔安淡淡开口。
男子挠了挠头:“不用谢,我爷爷一大把年纪了,还参与商场中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事,也不想想他都要退休了,脑子大不如以前灵活,心机城府怎么能玩的过年轻人,帮你也就相当于在帮自己爷爷了,让他早点安享晚年。”
说完,意识到他口中心机城府深的人就站在自己面前,摆了摆手,:“那个,我不是在说你,我是在说…说……”侯武只觉得一股热气冲上脑海,还好黑暗中乔安看不清,他无措的站在原地。
“没事,我们走吧。”
男子反应过来,当先大步跳上车,因为是辆吉普军用车,底盘较高,乔安虽然身形在女子中算高,但爬上去也颇为不雅,且势必扶住车身才能上去,然而不知到车身有多少灰尘,乔安站在原地,侯武伸出一只手对着乔安弯了弯五指示意乔安抓住借力上去。
乔安皱了皱眉,只得把手伸入侯武大手中,侯武施力把乔安拉上车内,不由心中一荡,只觉得乔安的手似是无骨一般小巧滑腻,常年居于军中他,当下就愣住了,看着乔安黑暗中露出轮廓的侧颜出了神。
乔安不动声色的抽出了手,眸中闪过一丝厌恶,冷声开口:“开车吧。”
“哦,哦…”意识自己唐突了佳人的侯武懊恼了咬了咬自己的舌尖,发动了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