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下。”柳悔往龙椅上一靠,气定神闲,已经吃定了踏虚履。
四下里本来被他们二人那迅雷一般的对攻击退丈远的侍卫中立刻冲出来六七人扑了上去,手中拿着麻绳和枷锁。
踏虚履虽然被一掌重伤,能量调动不匀,但是却不意味着她就是待宰的羔羊,仍然奋力挣扎,若不是外面还不断有人冲进来只怕真让她挣脱出来。
几十人围着踏虚履又是按压又是捆绑,瞬间,那浑身血污的女子就被人群淹没。
就在所有人以为事态已经平息,甚至开始思考时候如何邀功的时候,不料皇帝哈哈一乐:“有意思!”
大家不明所以,却突然听到锣鼓声响。
呛咍!呛嘁、呛咍!
哗
那些个上去捆绑踏虚履,站在最外围的御林军竟然突然来一个“大亮相”。他们造型各异,拿着手中的器具摆出戏曲中登台的造型,而且无一例外,都带着脸谱面具。
甚至于有些还摇摆着身体,发出“哇呀呀呀……”的叫板声。
他们的异变当时吓退了周围其他的御林军,后者纷纷抽出本已入鞘的官刀,却不知道应不应该劈上去因为他们不清楚这些人是不是受到特殊法术被蛊惑了的自家兄弟,也不知道这种异变会不会传染给其他人。
那些变身戏子的御林军竟然开始跟着中间的锣鼓点开始走起方阵,其中更是有人将之前用来困人的绳索拉成棍状,一边走一边耍起了棍子。
东马急道:“你们愣着做什么?!快……”
“等一下。”柳悔斜靠在龙椅上,饶有兴致道:“看看他们有什么花招再说。”
“这……”东马大惊,这样做完全……
但是看到陛下转过来的眼神,他也只能低头应是,命令所有人严阵以待。
那些御林军本来穿着标准的盔甲,此时竟然不知何时变成了一个个用硬布和薄木板缝制的样子货。
中间那些本来本遮挡的御林军更是不知何时换上了样式各异的戏服,中间写更是用俊俏的跷功,踩着一个个不知道哪里扯来的木棍椅子,开始搭建一个简单的戏台。
跷功:秦腔绝技,脚腕上绑着硬木板,踮着脚尖,前脚掌穿着裹足的金莲小鞋,模仿裹足。同时要高登各种桌椅板凳以显示功法俏丽。
这时从里面走出来几个画着红脸的白面俊俏小生,盔头上插着五六尺长的雉鸡翎,一边摆出俏丽的姿势,一边开始摇头晃脑的舞动翎子,时而左右摆动,时而绕着头飞速绕转。
这翎子也不是凡物,在舞动的时候竟然发出灰扑扑的色彩,还如蛾翼一般洒下细碎的粉末。
这些粉末在空中,伴随着那几人的走动摇摆,竟然隐隐约约形成了一个稳固的结界。
“好!”柳悔拍手笑道,“好生俊俏的翎子功!”
他在这高兴可是东马却沉不住气,连忙跪下请命:“万岁!若是再让他们闹下去,还不知道他们有什么手段要施展!”
“那依你之见呢?”
东马斩钉截铁道:“自然是将他们尽数拿下!”
“只怕是你拿不下他们啊。”皇帝悠哉的说道,“到时候肥大那么大劲还是让人家跑了,反倒是笑话。”
“臣……臣愿立下军令状!若无法拿下那些贼人!全凭万岁处置!”
柳悔笑道:“别立什么军令状了,又不是带军打仗,输了没什么的。你要真愿意上就去吧,他们生死随你。”
东马领命,起身立在阶梯最边缘,大喝一声:“杀!”
“杀!!”御林军都是千挑万选出来好汉子,听到命令毫不犹豫的挥刀砍上去,那些戏子也不是弱手,内圈有三个仙女打扮的戏子挥舞着彩色的长袖,将远程射来的箭矢尽数拦截并返还大半。
外围那些进展的御林军奋力攻击,但是却被那一口口箱子绕迷了眼在外围被推出十二口箱子,有十几人在这箱子里飞出窜入好不闹腾,中间还不断有来回飞舞的枪棒和伪装成枪棒的毒蛇,飞舞之快让人完全抓不准接下来会从哪里捅出一枪。
东马的破解方式也简单:“砸!”
暴力破去了外圈,砍死了三个戏子,但是这些死掉的戏子却化成一股烟尘就消失不见。
“破除!”
在御林军中立刻有人掐诀念咒,打出一枚枚符箓,只是这些符箓还没起到作用,就被几个人拿着火把,口中吐火尽数焚掉。
“覆!”
一组玄甲御林军立刻冲过去,企图用“陷阵”之术攻破那几人,却不料,他们刚刚冲进去,就被七八个穿着一样、武器一样、更发一样甚至身高体态都一样的人围住,这些人连成特殊的生命共享结界,唯有狠杀一人才能破去,否则就会纠缠不清。
玄甲军统领立刻调度,却不料这些人竟然会川剧的变脸,他们速度又极快,真是扰不胜扰!
东马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不得不下令让他们先退出来即便玄甲军以防御见长,可是这么一会功夫就已经有人受伤不轻!他们每个人挑选起来都万份苦难,训练更是不易,若是在“家门里”被人减员上几个那他可要心疼死了。
没有办法,唯有一力破万法!
“攻!斩将!!”
“斩!斩!斩!”御林军上下齐声大喝,然后整齐的后撤一段距离,开始移刀,调整姿势和同步彼此,整齐划一真的好似一人的多重虚影,最后大喝一声:“杀!”
数千道刀气划出一个个优美的弧线,精准的以戏台为中心落下。
“咿呀!”高昂的唱腔响起,然后就见外面那几人背后伸出三根一丈五的白纸幡,先前躬身,上下左右的甩动白幡。
纸幡长的直扫地面,但是在扫动间竟然起来三道长长的雷柱。这雷柱不是天上下来的,而是如同竹竿一样有头有尾,每人控制三枚,这十数人就是数十道,快速移动形成一个雷柱形成的坚实牢笼,顶部则扭曲汇聚到一起,就如一个……鸟笼。
数千道刀气劈上去,之间雷光乍现刺的人睁不开眼睛,耳中更是噼里啪啦的炮声。
雷光来得快去得也快,在场很多人仍然看不见东西,眼前漆黑一片,但是如柳悔这样的人则在第一时间就能重新视物。
只见场内,那临时搭建的戏台已经如烟消散,只留下一个受伤倒地的女子,和一个穿着五彩斗篷的老者。
“哈哈哈……”柳悔哈哈大笑,“好手段!好手段!真是精彩的戏法!朕,已经许久没有这样开心了!”
见御林军还要冲上去,那老者朗声拜道:“圣上万岁万万岁,老朽与小徒领君圣命,校验御林军成色,现在向圣上交旨。”
柳悔眼角微微抖动了一下,心思电转间冷冷笑道:“是啊,好……很好!”
东马以为皇上是在暗指于他,连忙跪倒请罪:“万岁饶命!罪臣该死!罪臣该死啊……”
冷汗大滴大滴的落下,啪啪的掉在汉白玉雕就的台阶上。
老者起身,躬身拱手施礼:“那……老朽就带着小徒离开了。”
柳悔深深的一皱眉,随即展颜笑道:“老人家劳苦功高,留下来吃顿饭再走吧。”
“多谢圣上好意,可是……”老者撩开斗篷,蹲下身子搂起踏虚履:“贱内产子,老朽还要回去帮衬。”
说完,在柳悔愕然间,那老者的斗篷突然瘪下去,那里竟然再无一人!
柳悔一挑眉毛,神识紧跟着扫下,然后……
“呵呵……”他轻轻一笑,“好个大变活人的伎俩啊。”
原来,之前那戏台不仅仅是用以建造防护的阵法,也是用来遮掩,他在广场的地下打了个洞这处空间已经被封锁,无法使用瞬移或是相似的遁术,但是却没人规定……不能变戏法啊?
底下无人敢接话,因为谁都闹不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本来以为是有人胆敢冒犯天颜,但现在看来……似乎是陛下……“不放心”,因此找来人演了一出双簧,最终的结果却差强人意啊……
柳悔说道:“你们听说过神仙索吗?”
文武大臣面面相觑。
柳悔又道:“蒲松异志中第十三章有这么一个故事:春节刚过,一老一少在街头卖艺,一官人令他们为自己变戏法,要求他们变出桃子来,老人哭丧说,这十冬腊月怎么会有桃子?那官人不干,非要他们变。老人没办法,就说,这个时节有桃子的,也只有天宫之中了。
于是取出一盘绳子,扔到空中,那绳头就像挂在上头,接着绳子就越升越高直到一团绳子拉完,此时绳子极高,已经看不到顶端在哪里。老人又说道,这绳子连接着天宫,我老了爬不动了,于是让小孩爬上去。小孩拽着绳子另一条上了天,过了一会真的落下来一个碗口大的桃子,他把桃子献给官人传看,却不料一会绳子掉下来。
老人大惊,说天宫的看守发现了小孩,把绳子砍断了,他的孩子只怕也凶多吉少。接着上面又掉下一个血淋淋的脑袋,老人搂着脑袋痛哭。随后小孩的四肢也纷纷落下,老人把小孩的尸骨装入箱中,对官人哭诉道,你非让我变桃子,却害死了我的孩子。官人大惊,于是赏给了大笔的银钱。
这时老人眉开眼笑,拍拍箱子说,小儿还不快出来,谢过官人赏赐,那小孩竟然真的从箱子中跳出,活蹦乱跳的冲周围人致谢。”
柳悔说完后,顿了顿,继续说道:“天宫不存在,自然可以任由艺人上下愚弄他人。可是……我这皇宫虽然比不得天宫,却也不该任由艺人出入啊。若真有一天,有人想要造反,我想……到时候会来的,不会是这么两个人,对御林军的牵制……也不是只有我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