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战火洗礼的满县,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人们仍然努力地继续着他们的生活,似乎刚刚发生的事件对他们并无太大影响。但明眼人还是能从人们匆匆路过的身影中,看出他们心中的焦虑和惶恐。日本人受到打击后,到处搜查,疯狂地抓人,整个县城许进不许出。街道上日本宪兵的大皮鞋,和闪闪发亮的刺刀让县城陷入到了一片恐怖之中。
满县城,伪县府侦缉队马队长办公室。马队长和王毅坐着一边喝茶一边谈着话。
马队长喝了一口茶,一边向茶杯里吐茶叶,一边说:“王管事,这个时候怎么还在城里?”
王毅看着马队长连吐沫泡儿带茶叶的往杯子里吐,接着再喝,然后又吐,恶心的真想上去踹他一脚。王毅端起杯低头假装喝水,强忍着胃里的翻腾,笑着说:“嗐,甭提了!一点儿生意上的事儿耽搁了,这一封城,闹的走不了了。也好,过来看看你这老朋友。”
马队长放下茶杯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唉!娘的,有今天没明天的,不定什么时候就看不着了。”
王毅假意嗔怪的说道:“哎!马队长说什么呢,好端端的怎么就看不着了。”
马队长摇头叹息:“唉!你不知道,这年头谁能知道明天怎么着。前两天皇军被袭,大半夜的也搞不清是谁干的。一阵儿功夫军火库被炸,宪兵队遭袭,铁甲车被撞毁,火车站守军被全歼,囤积在火车站大库里的各类物资被洗劫一空。我们给皇军司令部打电话询问情况,结果电话不通。想出去查看一下,大门又被皇军给封了,还打死我几个弟兄。后来又说不是皇军,是抵抗分子假扮的。娘的!大半夜的谁能分得清呢。”
说完,马队长又拿起茶杯,摇着头叹着气边吐边喝起来。王毅一看这家伙又开始恶心起来,赶紧转头看向门口,并站起身走到门前推了推门。马队长见王毅谨慎的举动,放下茶杯苦笑了一下说道:“没事儿,说句话都跟偷人似的,那他娘的还活不活了。真是!”
王毅笑着悄声说道:“哎,小心无大错。你说的可真邪乎!知道是什么人干的么?”
马队长摇头:“谁知道呢,据说都是身穿皇协军服装的人干的。”
王毅做惊愕状:“皇协军?不会吧。这封城都好几天了,怎么一个人也没抓到。抓到一个一问不就全明白了!”
马队长又拿起杯子喝了一大口茶,这回没吐茶叶,而是仰头张着大嘴,把茶水在嘴里胡噜胡噜的反复冲荡起来。片刻,又将脸对着王毅,大嘴闭着两腮鼓起,双眼圆睁……王毅见状心说不好,这家伙要喷。刚要起身躲避,却听咕噜一声,马队长把满嘴咕吱半天的汤水给咽进了肚里,接着张开大嘴长长地出了口气儿。王毅虽然抚胸安坐,但却腹诽不已。娘的,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家伙这么恶心。真他娘的,属什么的……啊呸!
马队长放下茶杯,用手抹了一下嘴,歪了一下头说道:“嗐,说的容易。据说那天夜里追上了几个,打了一晚上。到天快亮的时候,几个抵抗分子没子弹了。娘的,诈降。皇军刚围上去,结果一颗手榴弹来了个同归于尽。”
王毅怔了一下:“啊,这几个人可够硬的!”
马队长列了下嘴:“谁说不是呢。娘的,你硬就硬呗,别扮成皇协军啊!这可倒好,给渡边太君找到借口了。算皇协军那帮小子倒霉!”
王毅眉头微皱:“什么意思?”
马队长摇头晃脑的又拿起了茶杯,王毅心里咯噔了一下。可马队长却没喝,只是拿在手里端着,嘴里哼了一声说道:“这次抵抗分子的偷袭行动大了去了!先是突袭大王庄据点,后是打增援部队的伏击。再就是城里军火库的爆炸,火车站的洗劫。皇军损失太大了!大量物资丢失不说,光皇军在那一晚上就被打死好几百人。你说这么大的事儿,上边能不追查吗?”
王毅张圆了嘴,有点恍然大明白的意思:“噢!还真是,够渡边太君喝一壶的。”
马队长故作神秘的低声说道:“所以呀,渡边太君必须先彻查,好给上边一个交代。这查来查去不就查到皇协军头上了。”
王毅做思索状:“查到皇协军头上?”
马队长喝了一口水,王毅一愣,可马队长这回却利索的全咽进了肚里,连茶叶也没吐。王毅放心的闭了一下眼,长出了一口气。马队长放下茶杯,讥笑地看了一眼反应迟钝的王毅,摇了摇头说道:“当然了,那些抵抗分子可全穿着皇协军的军服。”
王毅点了下头:“噢,那这可是大罪呀!以前怎么没看出来?”
马队长哼了一声:“看出来老话儿讲,人心隔肚皮,哪儿那么容易看出来!”
王毅连连点头:“那倒也是。”
马队长挠了下头:“这不,渡边太君已经把皇协军连以上军官全都抓起来了。整个皇协军全部缴械,据说最近要把他们都送到山西做苦力呢。”
王毅心中一动,那可是几百号年轻力壮受过训练的士兵,虽然当了伪军,但大部分是混口饭吃的农民。王毅摇头叹了口气:“也够他们倒霉的!好在马队长还是吉星高照,平安无事呀!”
马队长摇头说道:“快他娘的别这么说,这些日子我眼皮直跳。渡边太君让我们作证呢,这证来证去别他娘证到自己身上。唉!这份儿差事不好做啦。”
王毅微笑了一下说:“噢,小心无大错!对了,马队长。这封城还得几天哪?我这急着回去呢,这一连着好几天了,家里不定急成什么样儿了!”
马队长抠了下鼻子,又擤了擤说道:“快了,也就明后两天,老这么封着也不是个事儿。”
王毅点头笑着说道:“好了,那我就先告辞了,今个儿就是到你这儿讨个信儿。”
马队长皮笑肉不笑地咧了咧嘴:“快了,你也别到处乱跑,免得出事儿。”
王毅站起身对马队长拱了拱手,马队长也拱手送王毅出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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